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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沈砚的回忆:法医室的红墨水

安全屋的深夜,陆时的情绪渐渐平复,哽咽声消散在林间的冷风中,只剩电子钟的滴答声,敲打着满室沉寂。沈砚将那封未寄出的举报信轻轻放回案卷夹层,转身时,目光落在角落的防爆证物箱旁——那里放着一个塑封的透明袋,里面是玥玥的涂鸦本,封面被孩子用蜡笔涂得花花绿绿,画着歪歪扭扭的太阳和小人,是此前从案发现场追回的证物。

他走过去,指尖隔着塑封膜抚过涂鸦本的封面,粗糙的纸页边缘,还留着孩子小小的指纹印。塑封袋的缝隙里,掉出一片干枯的蜡笔屑,是刺眼的红色,像极了十年前法医室里,那瓶被他攥到发烫的红墨水。

记忆像被这抹红色撕开一道口子,汹涌的碎片涌进脑海,将他拽回十年前那个阴冷的雨天。

2015年的市局法医室,白墙被消毒水浸得发灰,天花板的灯管忽明忽暗,映着解剖台上盖着的白布。沈砚刚过完三十岁生日,是市局法医科最年轻的主检法医师,经手过百起命案,见过人性最极致的恶,却从未像那天一样,握着解剖刀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

白布掀开时,玥玥小小的身体蜷缩着,像一片被揉皱的落叶。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裙,裙摆沾着泥土和水渍,官方通报里说,这是一起“意外坠楼”,可沈砚的目光落在孩子裸露的胳膊和腿上时,血液瞬间冲上头顶——那不是坠楼能造成的伤。

小臂内侧有三处圆形的烫伤疤痕,边缘规整,是被高温金属物按压留下的,结痂还未脱落,说明受伤时间不超过七十二小时;后腰处有两道平行的淤青,宽度与木棍吻合,是反复殴打造成的皮下出血;甚至在孩子的指缝里,还残留着少量棉质纤维,与坠楼现场的护栏材质完全不符。

沈砚蹲在解剖台前,用镊子小心夹起那缕纤维,放进证物袋,又拿起记号笔,想在尸检记录的图纸上标注这些异常。可笔尖刚触到纸页,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赵立群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穿便衣的人,脸色阴沉得像窗外的雨。

“沈法医,这份尸检报告,按‘意外坠楼’出。”赵立群的声音没有温度,将一份拟好的报告扔在桌上,纸张滑到沈砚脚边,“市局已经定了调,没必要在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上浪费时间。”

沈砚抬眼,指腹摩挲着图纸上未完成的标注,声音冷得像解剖台的金属台面:“赵支队,孩子身上有烫伤、殴打痕迹,这些是机械性损伤,与坠楼无关,必须标注在报告里。”

“无关紧要的伤,可能是孩子自己玩闹弄的。”赵立群走近一步,阴影落在沈砚身上,“沈法医,做事要懂分寸。选童计划是市里重点扶持的慈善项目,王启山理事长是市里的红人,你一个法医,别给自己找麻烦。”

沈砚没理会,转身从抽屉里拿出那瓶红墨水——法医室的红墨水,专用于标注尸检中关键的、与死因相关的异常损伤,是他入行时,师傅教给他的规矩:“真相是什么,就标什么,红墨水落下去,就再也擦不掉了。”

他拧开墨水瓶盖,蘸了笔尖,正要在图纸上的烫伤位置落下,赵立群的手突然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沈砚,我再劝你一次,把笔放下。你要是敢标,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我是法医,我的职责是还原真相,不是替谁掩盖。”沈砚挣开他的手,红墨水溅在白纸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像孩子没流干的血,“就算我不干了,这些伤,也必须记在报告里。”

那天的争执,最终以沈砚被强行带走结束。他被关在法医室的休息室里,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通知调离法医岗,发配到市局档案室整理旧案卷宗——那是个闲职,离一线办案十万八千里,明摆着是警告。他去拿自己的尸检记录时,发现玥玥的那份报告已经被篡改,所有关于烫伤、殴打的记录都被抹去,只留下“高坠致颅脑损伤死亡”的结论,红墨水标注的痕迹,也被人用修正液盖得严严实实。

他不甘心,趁夜翻遍了档案室,想找到能证明真相的蛛丝马迹,却在深夜的走廊里,遇到了陆明。

那天的陆明,穿着警服,背对着他站在窗边,烟蒂在黑暗里亮了又灭。沈砚认得他,是负责选童计划外围调查的老警员,为人正直,在局里口碑极好。陆明似乎早知道他会来,转身时,手里攥着一份折叠的纸,塞到沈砚手里:“这是玥玥尸检的原始记录,我偷偷复印的。赵立群盯着你呢,这份东西,你藏好,别让任何人发现。”

“陆队,你这是……”沈砚捏着纸,指尖发颤。

“我是警察,也是父亲。”陆明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我改了案卷,是被逼的,可我不能让这孩子白死。沈砚,你年轻,性子硬,不像我们这些人,有太多牵挂。这份真相,我交给你,等合适的时机,让它见光。”

沈砚把那份原始记录藏在自家老宅的墙缝里,一藏就是十年。调离法医岗的日子里,他没少被穿小鞋,评优评先没他的份,甚至有人散布谣言,说他收了黑钱,故意制造假证据。他没解释,也没抱怨,只是日复一日地整理案卷,暗地里收集王启山和赵立群的黑料,像一头蛰伏的狼,等着反击的时机。

他见过太多体制内的妥协,见过太多真相被掩盖,可玥玥的样子,总在深夜闯进他的梦里——孩子躺在解剖台上,睁着眼睛,像在问他:为什么不把我的伤记下来?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我不是意外死的?

这份愧疚,成了他心里最硬的刺。后来他重回法医岗,经手每一起案子,都要用红墨水把所有异常标注得清清楚楚,哪怕因此得罪人,哪怕被停职调查,也从没松过手。他知道,自己执着的不是一份份尸检报告,而是十年前没能为玥玥守住的那点真相,是被赵立群掐灭的那抹红。

思绪拉回现实,沈砚低头看着玥玥的涂鸦本,塑封袋里的红色蜡笔屑,沾在了他的指腹上。他轻轻翻开涂鸦本,里面画着很多画:有笑脸的太阳,有长着翅膀的小鸟,还有一个穿着警服的小人,旁边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警察叔叔救我”。翻到最后一页,是一片杂乱的红色蜡笔痕迹,像血,也像他当年没来得及落下的红墨水。

“十年前,我被调离法医岗,所有人都以为我认怂了。”沈砚的声音打破了安全屋的寂静,陆时和林辰都看过来,他的目光落在那片红色痕迹上,眼底是翻涌的情绪,“可我没忘,我每天都在等,等一个能把真相说出来的机会。我被停职,被诬陷,都不怕,怕的是玥玥的伤,永远被埋在那张被篡改的报告里,怕那些伤害她的人,永远逍遥法外。”

陆时想起沈砚此前为了查案,不惜顶撞上级,不惜违规调取证物,原来这些“偏执”的背后,是十年未释怀的执念。他走到沈砚身边,看着涂鸦本上的红色痕迹,轻声说:“沈法医,我父亲说,他把希望寄托在你这个‘不怕事’的法医身上,他没看错。”

“陆队当年,也不容易。”沈砚合上涂鸦本,把塑封袋小心收好,“他篡改案卷,是为了护你,却偷偷给我递线索,用他的方式,守住了真相的火种。我们都一样,被困在十年前的那个雨天,困在玥玥没说出口的求救里。”

林辰靠在墙边,指尖摩挲着下巴,沉默了许久,开口道:“我杀了王启山和赵立群,有人说我是私刑,是违法。可我见过玥玥被关在地下室的样子,见过她身上的伤,比沈法医在尸检台上看到的,还要重。体制给不了她公道,我只能用我的方式,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沈砚看向林辰,这个以暴制暴的复仇者,与他这个死守程序正义的法医,看似站在对立面,却都源于对同一个真相的执念。他想起十年前,赵立群说他“不懂分寸”,想起这些年,体制内的条条框框,总在试图磨平他的棱角,可他始终记得师傅的话:红墨水落下去,就再也擦不掉了。真相也是如此,哪怕被掩盖十年,也总会有见光的一天。

安全屋的窗外,天快亮了,林间的雾气散了些,晨光透过窗户,落在玥玥的涂鸦本上,那片红色的蜡笔痕迹,在光里像一团小小的火焰。沈砚攥紧了拳头,心里的执念,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他要洗清自己的污名,不是为了重回体制的怀抱,而是为了让十年前没能落下的红墨水,终于能堂堂正正地,落在真相之上。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不好走,体制内的阻力,权贵的反扑,都在等着他们。可他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孤立无援的法医,身边有陆时,有林辰,有那些同样渴望正义的人。他们或许立场不同,方式不同,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让那些被掩盖的伤,被忽视的痛,都被看见,被铭记,被偿还。

电子钟的滴答声里,晨光漫过桌面,落在沈砚的指尖,那抹红色的蜡笔屑,像一颗钉子,钉在了他的记忆里,也钉在了这场关于正义与真相的较量里。他知道,这场仗,必须赢,不仅是为了玥玥,为了陆明,也为了十年前,那个在法医室里,攥着红墨水笔,不肯低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