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情形你也清楚，各方都在观望，所以你必须抓住那个最关键的时机，该处理的事一件都不能拖。
只有真正把根子上的问题理顺了，才谈得上全身而退。
你懂我的意思吗？”
“换个说法——你想让一家公司活下去，总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要是舍不得下这步棋，那我劝你趁早抽身，别在这儿耗着了。”
……
话说到这个份上，旁人再想开口劝解或争辩，恐怕也已无从插嘴。
摆在面前的现实就这么赤裸裸地摊开了。
更令人忧心的是，接下来所面临的，可能不只是利益纷争，而是关乎存亡的根本问题，偏偏眼下又找不到突破口。
可若就这样放任下去，后果又将如何？何老板最终被请了出去，尽管满腹怨气，却也无力改变什么，毕竟时局不由人。
等何老板一走，林一凡便来找高育良，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
“要不……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咱们也别太拘着。
水太清了养不住鱼，这话还是您当年教我的。
如果真让事态拖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往后怕是连出手的机会都没了。”
“再说，眼前这些变化，我们都看在眼里。
您对这一切，心里应该也有数吧？”
高育良没说话，只慢悠悠喝了口茶，随后站起身来，在屋里打了一套养生拳，动作沉稳，节奏分明。
直到气息调匀，他才缓缓坐下，长长吁了口气，看向林一凡：
“你把这事想得太轻巧了，有没有认真琢磨过背后的门道？”
说完，他随手拿起一张报纸，扔到林一凡面前。
纸面普通得很，头条新闻不过是寻常动态，看不出任何异常——为什么要特意让他看这个？
林一凡越想越觉得蹊跷，却又摸不清头绪，心中隐隐泛起一丝不安，却说不明白哪里不对劲。
他只好低头一页页翻着，试图找出端倪。
这时，高育良又递来两份报纸，内容同样平淡无奇，毫无特别之处。
这反倒让他更加困惑。
明明只是几张日常刊印的报纸，可既然是高育良亲手交给他看的，那就绝不会是随意为之。
领导既然这么做，必然有其深意。
可这深意究竟藏在哪一行字里？他又想传递怎样的信息？
林一凡反复思索，脑中却始终一片空白，到最后竟生出一股无力感，连开口都显得多余。
看到他这副模样，高育良的眼神终于黯淡下来，失去了往日的耐心。
他曾把这年轻人当作接班人来培养，寄予厚望，可如今看来，距离真正的成熟，还差得太远。
轻轻一叹，高育良坐回椅中，语气缓了下来，却带着几分沉重：
“其实啊，事情就像你看到的那样，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你现在也该明白一点——我们正处在一个极其微妙的格局之中。”
“整个大环境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变动。
在这种变局之下，谁也无法独善其身。
我对这种局势感到复杂，想必你心里也不踏实，对吧？”
“实话告诉你，眼下全球看似风平浪静，但总有人盯着那些发展势头好的国家不放。
在他们眼里，这些地方正处在转折点上，只要找准空隙，就能借势而入，顺势掌控，甚至彻底主导未来的走向。”
高育良讲得细致入微，林一凡听得专注，几乎要掏出笔来做记录，生怕漏掉一个细节。
高育良继续分析：如今很多人表面合作，实则各怀心思，对于共同面对的问题，仍抱着固有的偏见和套路。
而更多的人，则是在既有规则之上悄悄做手脚，一点点瓦解原有的秩序。
一旦整体结构被破坏，整盘棋也就散了。
难道这件事就只能任其崩塌吗？
当然不会。
因为在许多人心里，答案早已明确：社会总会向前走，历史的车轮不会倒退，发展本身，就是不可逆转的趋势。
然而，真正的社会倒退，往往是在人们毫无防备时悄然降临。
面对这样的变局，人类依旧显得如此渺小。
“其实刚才我说的那些，都还只是最表面的东西。
你可以这么理解——现在确实有人在为此努力。
但实话告诉你吧，东大已经开始跟多个国家展开接触了。
你知道这种接触背后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各方势力开始联动。
看来这天下真的要变了，接下来嘛，咱们就等着看一场大戏吧。”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这辈子真能见到这一天。
不过既然赶上了，那就得在这风浪里闯出条路来。
你也不必太紧张。”
高育良说得含蓄，但林一凡还是从中嗅到了一丝端倪——世界格局正在发生某种难以言说的转变，正从旧有的秩序滑向一个陌生的新状态。
可这种变化究竟预示着什么？
高育良没有再多解释。
他相信林一凡有能力自己理清头绪。
至少此刻，他对这个年轻人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心。
眼下，东大已经悄悄启动了一系列部署，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免在紧要关头出岔子。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是老丈人打来的。
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甚至有点质问的意味：
“高育良啊，你现在真是行了，翅膀硬了是不是？连何老板那样的人都敢往外推？再过一阵，是不是连我你也想一脚踹开？”
“你给我讲清楚，你到底在盘什么棋？实话告诉我，你对现在的局势，到底有没有自己的判断？”
“别跟我藏着掖着！我现在要听真话，你知道什么，全都说出来，听明白了吗？”
听到这些话，高育良轻笑了一声。
他已经听懂了——老丈人显然掌握了不少内情，只是尚未摊牌。
如今的关键在于，老丈人早已盯住了某些机会。
嘴上虽有责怪，实则更像是在试探他的态度和底线。
见高育良沉得住气，回答得也稳当，老丈人终于松了口，语气缓了下来：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看到了些东西，或是摸到了些门道。
你这么做，的确让我意外。
不过也好，咱们正好谈谈接下来的事。
也许你已经察觉到了，现在的局面，要变了。”
“不管你消息从哪儿来的，现在千万别传出去。
帝国和内阁还没在最高会议上达成共识，所以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信。
我们只能观望，以静制动。”
“总之，别把事情搅复杂了。
否则一旦出事，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说到这儿，高育良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