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薇留下的箭头标记，如同一盏微弱的指路明灯，在污浊、压抑的地下黑暗中，为我们指明了方向。
但那标记旁残留的、属于“千面”的阴冷气息，却像一条盘踞在暗处的毒蛇，无声地宣告着危险并未远离。
“跟紧我，小心陷阱。”我对身旁的顾倾城低语，将“生命场”感知提升到极致。
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潮湿和腐臭，更有一股无形的、令人心神不宁的精神压力，仿佛有无数双充满恶意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我们沿着箭头指示的主渠左侧一条稍小的支管道前行。
这条管道更为狭窄，顶部不时有冰冷的水珠滴落，脚下是及踝的、粘稠的污水。
管道壁上的战斗痕迹更加密集和新鲜，焦黑的灼痕、利刃划开的深刻沟壑，以及一些飞溅到墙上已经发黑的粘稠液体，无不诉说着不久前这里发生的战斗之激烈。
苏雨薇且战且退，她在为我们留下线索的同时，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突然，前方管道拐角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如同无数甲壳摩擦的窸窣声。
我的感知中，数个生命能量扭曲、充满狂暴气息的光点正快速接近！
“有东西来了！”我低喝一声，示意顾倾城戒备。
下一刻，几只体型大得反常、甲壳闪烁着不祥幽光的变异蜈蚣和巨鼠从黑暗中窜出！
它们的眼睛赤红，口器中滴落着具有腐蚀性的涎液，显然是被某种能量长期污染而异化的地下生物。似乎被更高级的意识所驱使，目标明确地朝我们扑来！
顾倾城反应迅捷，手中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连续点射，精准地命中冲在最前面的几只变异体的要害，枪声在封闭管道中显得沉闷而致命。
然而，这些生物的甲壳异常坚硬，除非击中眼睛或关节等薄弱处，否则难以一击毙命，而且数量似乎越来越多。
我没有贸然使用大范围的能量冲击，以免引发结构坍塌或触发更多未知陷阱。
我并指如刀，高度凝聚的生命能量在指尖形成一层无形的锋锐气刃，身形如鬼魅般切入兽群。
每一次挥手，都带起一道微不可闻的破空声，精准地切断变异体的神经中枢或能量核心，动作简洁高效。
这些被驱使的生物，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拖延和消耗。
果然，就在我们清理掉这批变异生物的同时，管道两侧的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浮现出四道身影。
他们穿着破烂的市政维修工制服，但眼神空洞，面部肌肉僵硬，行动间带着一种不自然的协调感，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
是“千面”操控的傀儡！
这些傀儡的实力远非之前的变异生物可比，他们配合默契，动作迅猛，而且完全不畏死亡，使用的虽然是普通的维修工具，但在被附加了诡异的能量后，挥舞起来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小心，不要被他们武器上的能量沾染！”我提醒顾倾城。那股能量带着与陷阱同源的侵蚀特性。
战斗瞬间白热化。管道内空间狭窄，闪转腾挪极为不便。
顾倾城凭借高超的格斗技巧和精准的射击与我配合，我则专注于破解傀儡身上的精神链接和抵御那无孔不入的精神干扰。
“千面”的攻击方式诡异莫测。它不仅能精准操控傀儡，更能直接发动精神冲击。
一时间，我脑海中幻象丛生，时而看到苏雨薇浑身是血地向我求救，时而浮现龙组总部被袭的惨状，甚至出现了Joker对我微笑的场景。
这些幻象直指内心弱点，试图扰乱我的心神。
“抱元守一，灵台清明！”我心中默念龙虎山静心法诀，强大的精神力固守本源，将幻象如潮水般逼退。
同时，我察觉到这些傀儡的能量核心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在其胸腹间的一个特定节点剧烈波动着。
“攻击他们腹部气海穴位置！那是能量中转节点！”我对顾倾城喊道。
顾倾城会意，枪法和身形更加刁钻。
我则瞅准机会，在一次傀儡合击的间隙，身形突进，指尖蕴含破邪气息的能量如针般刺入其中一具傀儡的腹部节点！
“噗！”一声轻微的爆裂声，那傀儡身体剧震，眼中红光瞬间黯淡，动作僵直倒地。
有效！
我们如法炮制，很快将剩余三具傀儡解决。
战斗结束，管道内暂时恢复了死寂，只留下几具迅速失去活性、开始散发腐臭的傀儡尸体。
“‘千面’的能力比预想的还难缠。”顾倾城微微喘息，检查着弹药消耗。
这种直接针对精神的攻击，对她这样的普通人压力更大，虽然她的各项指标已经不弱于c级异能者。
我点点头，脸色凝重。刚才的精神幻象强度不低，若非我精神力经过龙虎山淬炼和近期多次实战的磨砺，恐怕已经中招。
这个“千面”，绝对是议会中的棘手人物。
我们继续前进，根据苏雨薇断续留下的标记，终于在一处较为干燥、被废弃设备堆砌出的隐蔽角落里，找到了一个临时开辟出的狭小空间。
这里显然经历过一场恶战，地面散落着带血的纱布、空了的能量补充剂安瓿，以及一些精密电子元件的碎片。
苏雨薇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在角落一块松动的砖石下，找到了一个用防水胶布紧紧包裹的微型存储器。
顾倾城迅速用随身设备破解，里面只有一段极其简短的音频文件和一张模糊的扫描图。
音频是苏雨薇的声音，急促而虚弱：“……瑾年……如果听到……‘蚀界’核心……不在东京塔……是‘明辉大厦’地下……与塔的地脉能量耦合……他们在利用‘碎片’共振……强行撬动‘门’……我破坏了部分辅助节点……但‘圣女’主持的仪式……无法中断……小心……‘千面’……能映射人心……”
扫描图则是一张手绘的、关于“明辉大厦”地下深层结构的示意图，标注了几个能量反应异常强烈的点和一个巨大的环形结构，旁边写着“仪式核心” 。
信息量巨大！仪式地点竟然是“明辉大厦”！
而且仪式已经进行到了关键阶段！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前往“明辉大厦”！
就在我们收拾好东西，准备沿原路快速撤离时——
“啊——！”
一声短促、充满极度恐惧的惨叫，隐隐约约从我们头顶上方，隔着厚厚的土层和管道壁传了下来！声音虽然微弱，但我和顾倾城都瞬间辨认出，那是哲也老人的声音！
紧接着，一股强大、阴冷、充满恶趣味探究欲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探照灯，粗暴地扫过我们所在的这片区域，虽然隔着土层削弱了不少，但那充满侵略性的质感，与刚才操控傀儡的精神波动同源！
是“千面”！它就在上面！而且，它对哲也老人下手了！
顾倾城脸色一变，拉住我的手臂：“瑾年！可能是陷阱！‘千面’故意引我们上去！”
我闭上眼睛，感知全力向上延伸。
哲也老人的生命场正在飞速变得微弱，充满了绝望和痛苦。而“千面”的精神力，则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停留在了那里。
我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知道可能是陷阱。但上面那个人，是因为给我们提供了信息才被盯上的。我们不能见死不救。而且……”
我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阻碍，锁定那股阴冷的精神力源头。
“我们也需要亲自‘感受’一下，这位‘千面’先生，究竟还有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