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传开。
不到一个时辰，整个万宝阁三楼都被挤满了。
所有人都想看看，那张价值八十万海币的符箓，到底是什么样子。
而“楚天”这个名字，再次成为海市的热门话题。
从万宝阁出来时，天色已黑。
海市华灯初上，各色霓虹映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恍若仙境。
但楚天知道，这美景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楚大哥，有人跟踪。”赤练低声道。
“不止一拨。”楚天没有回头，“左边巷子里三个，右边屋顶两个，后面还有四个……呵，看来我的符箓，引来了不少觊觎者。”
铁柱握紧拳头：“楚哥，要不要……”
“不用。”楚天摆手，“让他们跟。正好，我需要有人把消息传出去。”
他故意放慢脚步，在街上闲逛，甚至还进了一家兵器铺，买了一把普通的精钢短剑。
跟踪的人越来越多。
当楚天三人走到一处相对僻静的码头时，身后已经跟了至少二十人。
“差不多了。”楚天停下脚步，转身。
月光下，他的脸半明半暗。
“诸位跟了一路，不累吗？”他淡淡开口。
阴影中，陆续走出人影。
有四海帮的，有幽冥岛的，有东瀛的，还有一些散修。
其中气息最强的，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高大男子。
“楚天，把符箓交出来。”斗篷男子声音沙哑，“还有你身上的其他宝贝。我们可以留你全尸。”
楚天笑了：“就凭你们？”
“狂妄！”一个东瀛忍者打扮的人厉喝，“我们这里，化劲高手就有六位！你一个化劲中期，凭什么嚣张？”
“凭什么？”楚天抬起手，指尖夹着一张符箓。
淡银色的符纸，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就凭这个。”
他轻轻一抖。
符箓化作一道银光，射向天空。
银光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星辰般洒落。
光点笼罩了方圆三十丈的范围。
然后——
所有光点同时亮起！
刺目的银光，让所有人都下意识闭眼。
等他们再睁眼时，骇然发现，周围的景象变了！
码头还是那个码头，但码头之外，是一片茫茫白雾。
白雾翻滚，看不清来路，也看不见去路。
他们被困在了一个方圆三十丈的“孤岛”上！
“阵法？！”斗篷男子失声。
“不，是符阵。”楚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这两天，可不只是在画符。”
他在万宝阁展示空隐符，不仅是造势，更是为了——布阵。
那八十万海币买来的材料，大部分都被他制成了“阵符”。
刚才他逛街、买剑，每一步都在暗中布下阵符。
现在，三十六张阵符同时激发，构成了这个简易的“迷踪困阵”。
虽然困不住化劲巅峰，但困住这些化劲初期、中期的人，绰绰有余。
“现在，该我提问了。”楚天的身影出现在白雾中，若隐若现，“谁派你们来的？回答让我满意的人，可以活着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
一个散修打扮的中年男子突然跪下：“楚……楚爷！我是被四海帮胁迫的！他们给了我五千海币，让我来探您的底！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很快，二十多人里，跪倒了一大半。
只剩下斗篷男子、东瀛忍者，以及三个气息阴冷的黑衣人还站着。
“你们呢？”楚天看向那五人。
东瀛忍者冷笑：“支那人，就这点手段？看我的——忍法·影遁！”
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影，试图融入白雾。
但下一刻，他惨叫一声，从半空中跌落，身上多了十几道细小的伤口——那是空间乱流切割的痕迹。
“忘了告诉你们。”楚天淡淡道，“这阵法里，我掺了一点空间能量。乱闯的话，可能会被切成碎片。”
剩下四人脸色大变。
空间能量？！
这楚天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说！”一个黑衣人突然开口，“我们是幽冥岛‘鬼哭堂’的人，奉命来试探你的实力。岛主对你在腐骨沼得到的东西很感兴趣，想和你做交易。”
“交易？”楚天挑眉。
“是，岛主说，只要你交出时旅者的遗物，幽冥岛可以庇护你，甚至可以帮你对抗尺规宣言。”
楚天笑了：“帮我？你们幽冥岛，配吗？”
黑衣人脸色一沉：“楚天，你别太嚣张！幽冥岛的势力，远超你的想象！”
“那又怎样？”楚天抬手，一指。
一道淡金色的气劲射出，正中黑衣人的眉心。
黑衣人瞪大眼睛，缓缓倒下。
秒杀！
“现在，谁还想谈条件？”楚天扫视剩下三人。
斗篷男子终于开口了，声音依旧沙哑：“楚天，我是四海帮客卿‘墨鸦’。帮主让我带句话——明晚拍卖会，只要你放弃竞拍龙血珊瑚，四海帮可以给你一千万海币，并且保证你在海市的安全。”
“一千万？”楚天笑了，“龙血珊瑚的价值，至少五千万。你们四海帮，倒是会做生意。”
“那就是没得谈了？”墨鸦缓缓摘下斗篷，露出一张苍白阴鸷的脸。
他的双手，开始泛起黑灰色的金属光泽。
玄铁手。
而且，他的修为，赫然是化劲后期巅峰！
比之前在茶楼遇到的墨十三，强了不止一筹！
“早就想领教一下，能在裁决者手下逃生的，到底有什么本事。”墨鸦眼中闪过杀意，“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他动了。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是一拳。
简简单单的一记直拳。
但这一拳打出，周围的空气都被压缩、扭曲，发出刺耳的尖啸！
拳锋所过之处，空间都隐隐出现裂痕！
这一拳的威力，已经触摸到了化劲巅峰的门槛！
楚天眼神凝重。
他没有硬接，而是脚下一点，身形如同柳絮般向后飘退。
同时，他右手在虚空连点七下。
七点淡金色的光芒亮起，构成一个北斗七星的图案。
图案成型瞬间，化作七道金色锁链，缠向墨鸦的拳头。
“雕虫小技！”墨鸦冷哼，拳势不减，直接轰碎了三道锁链。
但另外四道锁链，却如同灵蛇般缠绕而上，锁住了他的手腕、手肘、肩膀。
锁链上传来强大的束缚力，让墨鸦的拳势微微一滞。
就是这一滞的间隙，楚天动了。
他没有攻击墨鸦，而是身形一闪，出现在那个东瀛忍者身后。
东瀛忍者正在暗中结印，准备偷袭，根本没反应过来。
楚天一指，点在他后颈大椎穴。
忍者闷哼一声，软软倒下。
接着，楚天又出现在另外两个黑衣人面前。
两人大惊，想要反抗，但楚天的速度太快了！
啪啪两掌，印在两人胸口。
两人吐血倒飞，撞进白雾中，生死不知。
整个过程，不过三息。
墨鸦刚挣脱金色锁链，就发现自己成了光杆司令。
“好快的身法……”他瞳孔收缩。
楚天的实力，比他预估的，强了太多！
“现在，轮到你了。”楚天看向墨鸦，眼中暗金色光芒流转。
【破妄金瞳·观微】开启。
墨鸦的所有真气运行路线、肌肉发力方式、甚至呼吸节奏，都清晰呈现在楚天眼中。
而他的破绽，就在——右肋下三寸，那里有一处旧伤，真气运转到那里时，会有微不可察的迟滞。
墨鸦感觉到楚天的目光，仿佛能看穿自己的一切，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但他毕竟是化劲后期巅峰，很快镇定下来。
“楚天，我承认小看你了。”墨鸦缓缓道，“但你以为，我就这点本事吗？”
他双手猛地合十！
一股恐怖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
他的皮肤表面，开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
那些符文如同活物般游走，最终汇聚到他的双手。
双手的玄铁光泽，变得更加深邃，甚至隐隐有黑气缭绕。
“墨家秘传·玄铁化魔！”墨鸦低吼，“能逼我用出这招，你死而无憾了！”
他再次出拳。
这一拳，威力比之前强了三倍不止！
拳风所过之处，白雾都被撕裂，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面对这恐怖的一拳，楚天没有退。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时旅者游记中的一段话：
“规则之力，本质是‘定义’与‘否定’。定义此，则彼非；否定彼，则此是。”
“破规则者，非以力胜，而以‘理’破。”
“找到规则的‘矛盾点’，轻轻一触，规则自溃。”
楚天睁开眼。
眼中，暗金色的光芒已经浓郁到近乎实质。
在他的视野中，墨鸦这一拳，不再是单纯的力量攻击。
而是由无数“规则丝线”编织而成的“必中”“必杀”之拳。
这些规则丝线，是墨鸦的“玄铁化魔”秘法，强行定义的结果：此拳必中，中者必死。
但，有定义，就有破绽。
因为任何规则，都有其“边界”。
楚天找到了那个边界。
在拳锋最中心，那些规则丝线最密集的地方，有一个微小的“结”。
那个结，是所有规则丝线的交汇点，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楚天抬起右手。
食指伸出。
指尖，凝聚着一缕淡灰色的光芒——那是崩解符的力量。
他对着那个“结”，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
只有一声轻微的“啵”，如同气泡破裂。
墨鸦那恐怖的一拳，在距离楚天胸口还有三寸时，突然僵住了。
然后，拳锋上的黑色符文，开始迅速黯淡、崩解。
紧接着，是他的双手、双臂、乃至全身的黑色符文，都如同风化般剥落。
“不……不可能……”墨鸦瞪大眼睛，眼中满是惊恐和不解，“我的玄铁化魔……怎么会……”
砰！
他整个人炸开，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在空气中。
连尸体都没留下。
周围一片死寂。
白雾缓缓散去。
码头上，只剩下楚天、铁柱、赤练，以及那些跪地求饶的散修。
所有人都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楚天。
化劲后期巅峰的墨鸦，墨家秘传的玄铁化魔……
就这么被……一指点死了？
这真的是化劲中期能做到的事吗？！
楚天缓缓收回手，脸色有些苍白。
刚才那一指，消耗了他七成精神力和五成内力。
崩解符的力量，果然恐怖。
但效果，也远超预期。
“滚吧。”他对那些散修道，“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想找我楚天麻烦，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散修们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跑了。
码头上，只剩下楚天三人。
夜风吹过，带着海腥味。
“楚哥……你刚才那一指……”铁柱咽了口唾沫，“也太猛了吧！”
赤练也眼神复杂地看着楚天：“楚大哥，你的实力……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楚天摇摇头：“取巧而已。墨鸦的秘法有缺陷，我只是找到了那个缺陷。”
话虽如此，但他心中清楚——能看穿规则缺陷，这本身就是一种可怕的能力。
【破妄金瞳】的进化，比他预想的更快。
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触摸到第三境“窥隙”的门槛。
到那时，他将真正拥有与化劲巅峰，乃至抱丹宗师周旋的资本。
“走吧，回去准备。”楚天转身，“明晚的拍卖会，才是重头戏。”
三人消失在夜色中。
而码头上发生的一切，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归墟海市。
一指秒杀墨鸦！
破掉玄铁化魔！
楚天的实力评估，被各方势力紧急上调。
从“需要重视的年轻人”，变成了“极度危险，不可轻易招惹”。
四海帮总部。
帮主刘四海听完汇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墨鸦死了……玄铁化魔被破……”他缓缓握紧手中的铁胆，“这楚天，比想象中更难对付。”
下方，青松道长抚须道：“帮主，此子身怀空间异能，又精通符箓阵法，眼力毒辣，手段诡异。依我看，不如暂时退让，等拍卖会结束后，再作打算。”
“退让？”刘四海冷笑，“我四海帮在归墟海市立足百年，什么时候退让过？明晚拍卖会，龙血珊瑚我志在必得！谁拦我，谁死！”
幽冥岛据点。
岛主幽冥老人听完手下汇报，沉默良久。
“时旅者的遗物……规则之力的运用……”他眼中闪过贪婪，“此子身上，有大秘密。传令下去，幽冥岛所有人，明晚拍卖会，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时空罗盘碎片！至于楚天……活捉！”
东瀛神道流驻地。
柳生宗介跪坐在榻榻米上，缓缓擦拭着手中的武士刀。
“楚天……有意思。”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明晚，就让我看看，是你的眼力厉害，还是我的‘神道斩’更快。”
听雨楼别院。
白无忧接到消息，笑了。
“一指破玄铁化魔……这小友，总能给我惊喜。”
他看向窗外，眼神深邃。
“明晚，这场大戏，该开幕了。”
而此时此刻，楚天正坐在房间里，静静调息。
他的怀中，黑色奇石散发着温润的微光。
奇石内部，那块新融合的时空罗盘碎片，正在与原有的部分缓缓融合。
楚天能感觉到，奇石的力量，每时每刻都在增强。
而他对“门户”的感应，也越来越清晰。
龙哭海沟底部……
那里，到底藏着什么？
明晚，一切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