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人心悸的是声音。
那低语和嗡鸣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频的、尖锐的、仿佛无数玻璃同时被刮擦的噪音，
直刺耳膜，让人头痛欲裂。
几个心理承受力较差的工作人员已经蜷缩在地，
“啊，啊，”
捂住耳朵，痛苦呻吟。
白白子的帐篷已然坍塌，但人却不在其中。
夏朗强忍着魂体受损带来的眩晕和脑海中残留的信息碎片扰动，凝神感应。
他察觉到一股混乱而强大的灵力波动，正从营地西北方大约一公里处传来，
那里是冰川能量网络的一个次要节点，也是白白子之前尝试“接入”的方向之一。
波动极不稳定，充满了挣扎和对抗的意味。
“所有人！稳住！不要乱跑！远离冰裂缝和陡坡！”
夏朗强提一口气，用上了几分震慑心神的力量，
声音穿透尖锐的噪音，在每个人耳边炸响，暂时压下了部分恐慌。
他快速对导演和王池，嘱咐着，
“冷静点，导演麻烦你们组织大家撤往营地旁边一块相对开阔、远离明显冰隙的平整高地，并集中所有保暖物资和应急设备。”
不等他们回应，夏朗又对身边两人嘱咐，
“宝儿，瑶瑶，跟我来！”
夏朗顾不上解释，朝着灵力波动的方向疾奔而去。
龙宝儿和瑶瑶紧随其后。
即便是探险爱好者王池面对如此场景也犹豫了一下，
他见夏朗如此镇定，料定夏朗非普通人，于是打算跟紧他，确保更大的胜算！
王池一咬牙，抓起一把冰镐跟了上来。
越靠近波动源头，异常越是明显。
地面的积雪呈现出诡异的融化和重新冻结的混合状态，
形成一片片光滑如镜的冰面，冰面下隐约有幽蓝的光晕流转。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类似臭氧又混杂着铁锈和腐朽物的气味。
那种尖锐的噪音在这里减弱了，但另一种声音变得清晰，
那是灵力激烈对撞、撕裂、以及某种庞大存在痛苦“喘息”的声音。
他们赶到时，看到的景象触目惊心。
白白子站在一片直径约十米的、完全裸露的黑色岩层上。
这岩层显然是刚刚在剧烈的地质变动中从冰层下拱出来的，
表面布满了扭曲的、非自然形成的沟壑，沟壑中流淌着粘稠的、散发微光的暗蓝色“液体”，
那并非真正的水，而是高度浓缩、几乎液化的混乱能量流。
老道此刻的模样颇为狼狈，道袍多处撕裂，须发凌乱，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双手结印，身前悬浮着那柄拂尘，玉柄光华大盛，射出数道凝实的白光，
死死抵住从岩层中央一个刚刚裂开、深不见底的缝隙中喷涌而出的、混杂着幽绿和惨蓝色的狂暴能量洪流。
那能量洪流中，隐约可见无数挣扎扭曲的光影和尖锐的意念碎片，疯狂冲击着白光屏障，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白白子显然在勉力支撑，试图将这被他“撬开”的缺口重新堵上，
或者说，
将他引来的反噬力量重新导回系统。
但他撬开的似乎不只是管道，更像是捅破了一个脓包，里面污秽的能量正不受控制地喷发。
“夏朗！”
白白子察觉到来人，头也不回，声音嘶哑急促，
“助我！暂时封住这溢流口！否则能量彻底失控，这整片冰川的能量平衡都会崩溃，连锁反应下，那个‘处理厂’的核心也可能受损暴走！到时泄露出来的，就不只是这些杂念了！”
夏朗眼神冰冷，没有立刻动作。
他想起冰洞中那个意志的警告——“掠夺与虚假的气息”。
白白子现在的行为，究竟是试图补救，还是为了更顺利地掠夺？
他强行接入，到底想从这个系统中得到什么？
“你在找什么？白白子。”
夏朗缓缓走近，声音在能量对撞的轰鸣中显得格外清晰，
“或者说，你的‘祖志’，到底是要关闭这个处理厂，还是要……接管它？”
白白子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抵挡能量洪流的白光也晃动了一下。
他猛地转头，眼神锐利如刀地刺向夏朗：“你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这里是个过滤和封存危险渗漏物的地方，”
夏朗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我知道开启青铜门或许不是释放，而是启动某种终极净化。我更知道，我们这三把钥匙，缺了真正完整的‘死之匙’。而你……”
他顿了顿，“你身上的‘死之权柄’，被那个地方的核心意志，判定为‘充满掠夺与虚假’。”
最后这句话，如同重锤砸在白白子心头。
他脸上血色瞬间褪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和深藏的惊惧。
“不可能……我继承的乃是正统……”
话音未落，那岩层裂缝中喷发的能量洪流仿佛感受到了白白子心神震动，陡然加剧！
一股更加深沉、更加污秽、带着浓烈怨毒和毁灭气息的暗红色能量混杂进来，瞬间将白白子的白光屏障腐蚀得滋滋作响，出现了裂痕！
“呃啊——！”
白白子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身形晃动，显然快要支撑不住。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些从裂缝中溢出的、未被屏障完全挡住的混乱能量流，如同有生命般，开始朝着夏朗、龙宝儿和瑶瑶三人汇聚而来！
尤其是夏朗，他魂体刚刚深入过系统核心，
身上残留的“访客”气息和“伤口”气息，
似乎对这股失控的能量有着特殊的吸引力。
而龙宝儿身上的龙气和瑶瑶古玉的稳定灵光，也成了黑暗中醒目的灯塔。
“小心！”
王池在后方面色惨白地惊呼。
夏朗立刻将龙宝儿和瑶瑶拖去一旁山洞避开。
那些混乱能量流撞在旁边的山体上，
如同粘稠的液体般附着上来，试图渗透、侵蚀、同化。
无数疯狂的、充满恶意的低语直接灌入脑海，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涌来。
更麻烦的是，随着这边能量异动，整个区域的冰川震动更加剧烈了。
远处传来巨大的冰层断裂声，他们脚下的岩层也开始出现新的裂缝。
“咔——！”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