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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使命的代价 > 第269章 生死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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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生死追击

时间,在这间突然被无形壁垒隔绝的病房里,仿佛变得粘稠而迟滞,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沉重地压在我的胸口。冷汗早已浸透了我的后背,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与身下冰冷的床单一起,贪婪地汲取着我体内仅存的热量和希望。心电监护仪那规律的“滴滴”声,此刻听来不再是生命的象征,而是为我敲响的、通往未知命运的倒计时,冰冷而精确。隔离,审查,怀疑……这些词汇如同浸透冰水的锁链,缠绕着我的脖颈,缓慢而坚定地收紧,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尝试动弹一下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麻木的手指,仅仅是这个微小的意念,便立刻引发了胸腹间缝合伤口一阵剧烈的、撕裂般的刺痛,眼前瞬间阵阵发黑,耳中嗡鸣不止。虚弱,极度的虚弱,像一座无形的巨石压在身上,连抬起手臂都感觉重若千钧。别说反抗可能到来的不公,就连从这该死的床上坐起来,似乎都成了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我只能像一条被扔在砧板上的鱼,徒劳地张合着鳃,被动地等待着命运的裁决,等待着那双来自自己人的、可能冰冷也可能尚存一丝温暖的手。

走廊外,那几道凝重的、如同实质般的气息如同古代墓穴里的石像般伫立,无声,却带着千钧重压,穿透门板,清晰地传递进来。他们是我曾经的战友,是几个小时前还可能并肩作战的兄弟,此刻却成了看管我的、面无表情的狱卒。这种身份的瞬间错位与背叛感,比伤口更让人感到刺骨的痛苦和冰凉。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仿佛连空气都凝固的死寂中,一阵极其轻微、却与医护人员规律而略显疲惫的步伐截然不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我的病房门外。很轻,带着一种刻意的、近乎鬼祟的谨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我的心猛地一提,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门外传来了压低的、简短的对话。是看守的声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疑惑:“……换班?时间没到,而且我们并没有接到任何换班的正式通知。”

另一个陌生的、略显低沉沙哑的声音回应,语速平稳,听不出波澜:“指挥中心临时调整,杨局直接下的命令。里面情况特殊,需要立即提升看守等级,由我们接替。这是加密手令。” 伴随着话语,似乎有纸张被展开的轻微窸窣声。

杨局直接下的命令?提升看守等级?我的心像是被悬在了半空,稍稍落回半分,是杨建国吗?他是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保护我,避免我在审查期间出现某些无法预料的“意外”?还是……这本身就是审查升级、将我彻底定性为危险分子的前奏?信任的裂痕一旦产生,任何风吹草动都显得可疑。

门锁传来轻微而清晰的“咔哒”一声。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失控加速,撞击着脆弱的肋骨。

门被推开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一个穿着与我身边警卫类似黑色作战服、戴着口罩、帽檐压得很低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敏捷地闪了进来,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他反手轻轻将门带上,“咔”一声轻响,仿佛切断了我与外界最后一丝脆弱的联系,彻底隔绝了外面走廊可能投来的视线。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扫描仪,快速而冷静地扫过病房的每一个角落,最后,那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把锥子,牢牢地钉在我身上。那双露在口罩外的眼睛,深邃,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职业性的、看待物品般的冷漠,看不到任何属于人类的情感。

他朝我床边走来,步伐很稳,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韵律感。

“感觉怎么样?伤势如何?”他开口问道,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沉闷,刻意压低的语调听不出太多情绪,仿佛例行公事的询问。

我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摩擦着,想说什么,是质问?是求救?还是本能地否认指控?但最终只从喉咙深处挤出一点嘶哑破碎的气音。极度的虚弱和骤然升腾的、源于本能的警惕,像一只大手扼住了我的声带,让我无法轻易回应。卧底生涯锤炼出的、对危险近乎野兽般的直觉,开始在我疲惫的神经末梢发出微弱的警报。

他走到床边,似乎是要查看监护仪上跳动的数据,身体自然地微微前倾。我们之间的距离被迅速拉近,近到我能闻到他身上一丝若有若无的、与医院消毒水截然不同的、带着点金属和尘土混合的冰冷气息。就在这一刹那,我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捕捉到了一个极其不协调的、足以致命的细节——他垂在身侧、看似自然握拳的右手,食指内侧靠近虎口的位置,有一小块与周围古铜肤色略有差异的、颜色更浅、质地更硬的……老茧。那不是长期持枪形成的茧子位置(通常在虎口和掌心),也不是日常训练能磨出来的,那形状和位置,更像是……长期、反复使用某种特定小型管状或握柄式工具,比如……吹针的射筒?或者是……某种特制微型匕首或短刺的握柄?一个普通的警卫,怎么会形成这种特殊的老茧?!

卧底生涯中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所锤炼出的、对危险近乎本能的直觉,如同被点燃的引信,瞬间在我脑海中炸响最高级别的警报!肾上腺素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分泌,强行驱散了一些笼罩在意识周围的迷雾!

不对!这个人不对!他不是来接班的!他是……

几乎就在我脑海中闪过这个惊悚念头的同一瞬间,他那双原本平静如古井的眼睛里,骤然迸射出冰冷刺骨、毫无人类感情的纯粹杀意!他前倾查看监护仪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完美地掩饰了接下来的致命一击,但那只垂着的、暗藏杀机的右手,如同蓄势待发已久的眼镜王蛇,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猛地抬起!指缝间,一道细微的、经过哑光处理几乎不反光的金属寒芒一闪而过,带着撕裂空气的微弱尖啸,直刺向我毫无防护的、暴露在外的脖颈动脉!

那是针!淬毒的针!一击毙命的暗杀手段!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变成了粘稠的、缓慢流动的胶质。我能清晰地看到那尖锐的针尖在惨白灯光下泛着的、令人心悸的幽蓝光泽(那是剧毒的标志!),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带着死亡腐朽气息的寒意!他想杀我!灭口!就在这警方严密封锁的医疗区内!就在杨建国的眼皮底下!就在我被自己人怀疑和隔离的时刻!

“呃——!” 求生的本能如同火山般爆发,压倒了所有的虚弱、剧痛和思维停滞!我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用尽全身残存的、最后的气力,猛地将头向左侧拼命一偏!同时,被厚重被子覆盖的、尚能活动的右手条件反射般向上格挡!动作因虚弱而变形,但却包含了所有格斗肌肉记忆凝聚的力量!

“嗤啦——!”

冰冷的针尖带着死亡的吻痕,擦着我颈侧脆弱的皮肤掠过,带起一道火辣辣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刺痛感,瞬间划破了病号服的亚麻领口,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我格挡的右手手臂如同撞上了一根铁棍,重重地砸在他的小臂上,发出沉闷的“砰” 一声响。力量差距悬殊!我虚弱至极的手臂根本无法有效阻挡他蓄谋已久的全力一击!

但他这志在必得、计算精确的致命一击,也因为我这出乎意料的反抗和格挡而出现了瞬间的、不足零点三秒的迟滞和细微偏差。这零点三秒,是生与死的距离!

“你……!” 我目眦欲裂,眼球因充血而布满血丝,想大声呼喊,想警示门外,但胸腔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和极度的虚弱让我的声音堵在喉咙里,只能化作破碎而绝望的音节。

一击不中,杀手眼中没有丝毫的惊讶或犹豫,只有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决绝。他左手如电,猛地探出,这次的目标不是我,而是狠狠地、粗暴地一把扯掉了连接在我胸口、维系着生命监测的心电监护仪电极片!

“嘀——————!”

刺耳而持续的长鸣警报声,如同垂死者的哀嚎,瞬间炸响,打破了病房的死寂,回荡在走廊的每一个角落!

与此同时,他右手再次扬起,那枚泛着幽蓝死光的毒针,如同死神永不落空的镰刀,调整了一个更加刁钻、更加致命的角度,再次精准而狠辣地刺向我的心脏位置!这一次,速度更快,力量更足,角度更毒,根本不给我任何闪避的空间!

躲不开了!床铺的限制,身体的剧痛,力量的枯竭……绝望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之际——

“砰!!!”

病房那不算厚重的木门,被一股巨大的、毫无保留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开!木屑飞溅!之前守在门外的一名警卫,显然被持续的心电警报和之前那声闷响所惊动,不顾一切地破门而入!他恰好看到了杀手扬手欲刺的、那定格在死亡瞬间的动作!

“住手!放下武器!立刻!” 警卫瞳孔骤缩,怒吼一声,反应极快地侧身、拔枪、瞄准,一系列动作在电光石火间完成,枪口死死锁定杀手!

这突如其来的干扰,这来自第三方的、充满威慑力的怒吼和黑洞洞的枪口,让杀手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不足半秒的凝滞。他显然没料到外面的警卫反应如此迅速且果决,或者说,没料到对方会不顾可能存在的“命令”冲突,选择直接破门干预,打乱了他完美的刺杀计划。

就是这宝贵的、用生命争取来的半秒!

我抓住这唯一的、稍纵即逝的生机,用尽这具残破身躯里最后压榨出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爆发力,猛地抬起还能勉强动弹的左腿,用膝盖不顾一切地、狠狠地顶向杀手持针的右手手腕!

“嗯!” 杀手猝不及防,手腕被这拼死一撞砸得向旁一偏,毒针带着一股锐风,“噗” 一声轻响,擦着我右侧肋骨,深深地刺入了身下柔软的病床床垫之中,针尾兀自微微颤动!

“有刺客!目标在病房内!” 冲进来的警卫一边大声对着耳麦咆哮示警,一边持续用枪口逼迫着杀手,试图寻找安全的射击角度,“放弃抵抗!立刻趴下!”

杀手眼见事不可为,精心策划的刺杀功败垂成,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懊恼和更加深沉的狠厉。他毫不犹豫,猛地将身下带轮子的病床向我这边狠狠一推!病床带着我失控地撞向冰冷的墙壁,发出“哐当” 一声巨响,震得我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借助这一推的反作用力,他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同时右手再次一扬,又一道细微的寒光如同毒蛇吐信,射向冲进来的警卫的面门!

是另一枚备用的毒针!攻敌所必救!

警卫出于本能,下意识地侧头闪避,动作不可避免地慢了至关重要的半拍。

杀手抓住这个转瞬即逝的空隙,如同矫健而冷酷的猎豹,没有丝毫迟疑,直接侧身用肩背撞破了病房那扇并不算坚固的窗户!“哗啦啦——!” 玻璃碎裂的刺耳声响,如同无数颗炸弹在走廊里同时引爆,晶莹而危险的玻璃碎片如同暴雨般向内溅落,也向外飞散!他竟然毫不犹豫地从这三楼的高度,直接跳了下去!

“他跳窗了!方位是病房东侧窗外!地面单位立刻拦截!重复,立刻拦截!” 警卫冲到窗边,谨慎地借助墙体掩护向下望去,对着通讯器声嘶力竭地大吼,声音因为紧张和愤怒而微微变形。

我瘫在撞到墙壁后剧烈摇晃、几乎散架的病床上,像一摊烂泥,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喘着粗气,仿佛要把这辈子所有的空气都吸进肺里。颈侧被划破处的火辣刺痛,肋骨间被针尖擦过的冰凉触感,以及全身骨头仿佛散架般的剧痛,无比清晰地提醒着我,我刚才与死神进行了一场怎样惊心动魄的贴面舞。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失控地擂动,如同战场上密集的战鼓,几乎要撞碎胸骨,挣脱束缚。冷汗如同打开了闸门的洪水,瞬间再次涌出,湿透了全身,让我如同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般,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死亡……刚刚就那么真实地、冰冷地、带着嘲讽的意味,从我的皮肤上擦过。不是来自正面敌人的明枪,而是来自内部的、伪装成自己人的暗箭。如此处心积虑,如此精准狠毒。

是谁?到底是谁如此急切地要置我于死地?是“财叔”残余的死忠势力发起的报复?是周秉义死后自动激活的、另一颗预先埋下的“棋子”?还是……那个真正的、一直潜藏在我们内部、位置可能更高的“鬼”,害怕我从严苛的审查中活下来,最终会指认出他的真面目?!

走廊里瞬间乱成一锅煮沸的粥,密集而杂乱的脚步声、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不同频道通讯器的电流滋滋声、以及持续刺耳的警报声混杂在一起,演奏着一曲混乱而压抑的交响乐。

“封锁整个b区医疗楼!所有出口!”

“通知楼下外围警戒人员!全力拦截一名身穿黑色作战服,戴口罩,身高约一米七八的男性!极度危险!”

“排查所有近期进入医疗区的人员记录!核对每一个人的身份!快!”

混乱中,暂时没有人立刻来理会我这个事件的中心,这个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嫌疑人”。我像一件被暂时遗忘的、沾满死亡气息和无数疑问的证物,躺在冰冷、一片狼藉、布满玻璃碎屑的病床上。窗户被撞出一个狰狞的大洞,夜风裹挟着深秋的寒意,毫无阻碍地倒灌进来,吹拂着我汗湿冰冷的额头和身体,带来一阵阵无法抑制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我看着天花板上那盏依旧散发着惨白而无情光芒的吸顶灯,脑海中一片混沌的风暴。碎片化的思绪如同被炸碎的玻璃,四处飞溅。

追杀……这就已经开始了吗?

如此迅速,如此狠辣,如此的不留余地。

在我最虚弱、最无防备的时候,在我被自己人怀疑、隔离,如同待宰羔羊的时候。

接下来的路,我该如何走下去?

留在这里,等待下一次不知来自何方、以何种形式出现的暗杀?下一次,我还能有这样的运气吗?

还是……

一个疯狂的、违背所有训练和纪律的念头,如同在无尽黑暗中骤然燃起的、摇曳却顽固的火苗,在我冰冷绝望的心底悄然滋生,并且迅速蔓延,燃烧!

逃!

必须离开这里!立刻!马上!离开这个看似绝对安全、实则危机四伏、杀机暗藏的精致牢笼!

只有活着,才能有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有活着,才能有机会去追寻真相,揪出那个隐藏在阴影深处的、真正的“鬼”!死了,就什么都完了,所有的污名都将被坐实,所有的牺牲都将失去意义!

可是,怎么逃?拖着这具几乎濒临破碎、动一动都痛彻心扉的身体,外面是骤然加强的、如同铁桶般的严密看守和无处不在、毫无死角的监控探头……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一种近乎宿命般的决绝,投向了那扇被杀手撞破的、此刻正肆无忌惮地灌入冰冷夜风和未知危险的窗户。破碎的玻璃碴在灯光和月光下闪烁着危险而诱惑的、如同钻石般的光芒,那洞开的黑暗,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充满了无尽的未知与……或许,一线生机。

生死追击,已然血腥地拉开序幕。

而我,这个被多方势力追猎的目标,必须在这看似绝对的绝境中,凭借这残躯和尚未熄灭的意志,杀出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