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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风卷着糖炒栗子香钻进后厨,陆远正往蒸笼里码烧麦,突然听见小桃倒抽冷气的声音。

他扭头时,看见姑娘攥着张皱巴巴的信纸,眼尾泛红,鼻尖还沾着点刚才包烧麦的面粉。

“怎么了?”他扯下围裙擦手,油星子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小桃把信纸递过来,墨迹被泪水晕开一片:“城南邮局拿的...是个城管队员的妻子写的。”

陆远凑近,一行行看下去。

当读到“铝饭盒贴着百灶编号”时,他突然笑出声,手指敲了敲桌面:“这小子,拆灶拆到老太太的汤圆锅里了?”再往下扫两行,笑声渐低,指腹蹭过“孩子,你吃早饭了吗”那行字,像在摸块发烫的炭。

“这哪是做饭,这是搞策反啊。”他把信纸折好塞回信封,抬头时看见凌霜抱着台执法记录仪走进来。

女特工的黑色高领毛衣沾着点机油,发尾还翘着根草叶——显然刚从某个下水道检修口钻出来。

“查着什么了?”陆远随手抛过去个糖糕。

凌霜接住,先闻了闻糖霜味,才开口:“前三天的执法记录,有十七段空白。”她把记录仪往桌上一放,屏幕亮起时,陆远看见时间轴上像被啃过的玉米棒,这儿缺一块那儿少一截。

“查监控追踪到三个协管员。”凌霜咬了口糖糕,喉结动了动——这是她藏不住满足感的小习惯,“昨晚蹲点,听见个小年轻跟买菜的王阿姨说‘下次用蒸笼盖住,红外测不到’。”她摸出微型录音笔,按下播放键,电流杂音里混着年轻男声:“阿姨,您那电热锅别放窗台,我上周帮张叔藏便利店了,暗号是...是‘今天的云像’。”

陆远差点笑喷,抓起案板上的擀面杖敲了下桌角:“行啊,咱们这是培养出民间特勤队了?”他突然抄起手机划拉,“小桃,把志愿者群拉出来——明天午休,街角摆‘误会消除茶水摊’。”

“啥?”小桃探头看他手机,屏幕上是他刚设计的招牌:“辛苦了,但别忘了自己也是打工人”。

“他们要熄焰,咱们给火添把姜茶。”陆远捏了捏她肩膀,“熬两大桶红糖姜茶,煎饼多摊点,热毛巾泡点橘子皮——就挑他们换班的时候。”

第二天中午,街角果然支起顶蓝帐篷。

小桃系着志愿者红马甲,正往保温桶里续热水,就看见执法队的三轮摩托“突突”开过来。

带头的队长板着脸,警帽压得低低的:“谁让你们占道的?”

“队长您看这牌儿。”志愿者小李赶紧递上姜茶,“我们就想给辛苦的打工人暖暖手。”

队长的手刚碰到纸杯就顿住了——杯壁的温度像极了小时候冬天,妈妈塞给他的搪瓷缸。

他抿了口姜茶,辣味从喉咙窜到鼻尖,突然愣住:“这味儿...像我妈做的。”他低头盯着纸杯里的姜茶,喉结动了动,又咬了口煎饼——脆生生的,葱香混着芝麻香,和记忆里巷口早点摊的味道分毫不差。

“看什么看!”他突然拔高声音,踢了脚茶水摊的三轮车轮子,“滚远点,别让我再看见!”但转身时,他悄悄把警帽往脑后推了推——这样路过时,还能再闻闻煎饼香。

当晚,凌霜的手机在深夜食堂的吧台上震动。

她扫了眼消息,抬头时眼睛亮得像淬了冰的星子:“分局系统故障,查封清单全没了。”

“巧了不是?”陆远正擦着口黑铁锅,突然听见后巷传来“咚”的一声。

他扒着窗户往外看,路灯在青石板上投下昏黄的影,个穿藏蓝制服的背影正往墙角放什么东西,转身时帽檐压得低低的,只看得见后颈一道旧疤。

等那人走远,陆远和凌霜出去查看——墙角整整齐齐放着七口铁锅,每口底下都压着便条。

陆远捡起张,字迹歪歪扭扭:“还你一口锅,换一顿饭。

——不想写悔过书的人。“

“不是我们的人。”凌霜摸了摸铁锅把手,温度还带着人间烟火气,“倒像是...被饭香策反的。”

后半夜,陆远在厨房煮酒酿圆子。

蒸汽模糊了玻璃窗,他突然听见后门有动静。

推开门,台阶上摆着个牛皮纸袋,封口没封严,露出半页文件。

“谁?”他喊了声,只有风卷着落叶打旋。

摊开文件,第一页就是“熄焰行动内部评估报告”。

陆远翻到中间,某页边角被折了个角,上面用红笔标注:“建议重新定义‘合法烹饪’范畴,否则民心流失速度大于管控收益。”

他摸出根烟点燃,火星在夜色里明灭。

远处楼群间,几缕炊烟正从窗户缝里钻出来,像偷跑的孩子,怯生生又执着地往天上飘。

“看来...”他对着烟头笑了笑,“有人也开始饿了。”

收音机突然“滋啦”响了两声,新闻播报员的声音混着电流声钻出来:“据悉,我市即将召开城市应急治理研讨会,议题包括——”

陆远伸手要关,凌霜按住他的手。

两人盯着收音机,直到那声音被电流杂音吞没。

后巷的猫突然窜上围墙,碰落片梧桐叶。

叶子打着旋儿飘下来,正落在那份评估报告上,盖住了“重新定义”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