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磺、焦肉以及泥土被瞬间高温碳化后混合而成一股奇特的恶臭。
原本郁郁葱葱的灌木丛和隐蔽的岩石掩体此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大半圆形深坑。坑底的泥土呈现出诡异的琉璃质感，还散发着暗红色的余温。
“热源反应正在消退。”
一名带着防毒面具的暗部成员打量着战场，声音经过过滤显得有些失真，“这就是‘火雨’的威力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很难相信这是非尾兽制造的破坏。”
卡卡西没有说话。
他踩着还在冒烟的焦土，靴底发出“滋滋”的细微声响。即使是第一兵工厂特制的耐高温作战靴，在这种环境下也能感受到脚底传来的灼热。
“如果是旧时代的战争，这种规模的伏击战，哪怕是拥有写轮眼的我，也至少需要纠缠半小时，并伴随两到三人的伤亡。”
卡卡西拉了一下战术背心的领口，那只露在外面的死鱼眼扫视着四周惨烈的景象，“而现在，只需要动动手指，输入几个坐标，我要是再老几岁，可真的很难接受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啊。”
“卡卡西，发现奇怪的气味！”负责感知的帕克突然从废墟中抬起头，那张满是褶子的狗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在三点钟方向，地下两米……不对，生命反应很微弱，但是查克拉反应……很奇怪。”
“奇怪？”卡卡西皱眉。
在那种密度的炮火覆盖下，就算是专精防御的土遁上忍，内脏也会被震碎。除非对方拥有水化之术或者类似的保命绝技。
特别狩这种爆遁忍者，属于高攻低防的典型。
“去看看。”
卡卡西打了个手势。两名暗部瞬间散开，成战术队形包围了帕克指示的位置。
那里是一块被炸裂的巨岩下方，露出一截焦黑的手臂。
一名暗部掏出战术铲，并非挖掘，而是直接贴了一张起爆符，精准地炸开了压在上面的碎石。
碎石滚落，露出了下面的惨状。
那是一个人。或者说，曾经是人。
“确认目标身份：岩隐爆破部队队长，狩。”暗部迅速比对资料，“根据情报，他在第三次忍界大战中就已经确认为‘阵亡’，死因是被围攻力竭而亡。”
“也就是说，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另一名暗部发出了疑问，“难道说他之前是诈死？”
卡卡西走上前，目光锁定了那具残破的躯体。
不对劲。
如果是活人，受了这种伤，血液早就流干了。但这具尸体的伤口处，没有哪怕一滴鲜血流出，反而不断有细小的尘埃在伤口处盘旋、凝聚，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试图修补这具残破的躯壳。
“尘屑……”
卡卡西的瞳孔猛地收缩，一段被尘封的记忆涌上心头。那是他在暗部档案室里看到的，关于二代火影千手扉间开发的某个禁术的描述。
就在这时，那具原本应该死透了的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
眼白是浑浊的灰黑色，瞳孔却散发着死寂的暗淡光泽。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被强制唤醒的茫然与暴虐。
“我……没死？”
沙哑的声音从那破碎的喉咙里挤出来，如同两块粗糙的砂纸在摩擦。
“小心！！”卡卡西大喝一声，身体本能地向后暴退。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个残破的“狩”猛地抬起仅剩的右手，掌心对准了离他最近的那名暗部。
没有任何结印动作。
“爆遁·地雷拳！”
轰——！
一团刺眼的白光在极近的距离炸开。
那名暗部虽然反应极快地竖起了查克拉盾，但巨大的冲击力依然将他整个人掀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远处的琉璃化坑壁上，战术背心瞬间破裂，口中喷出一股鲜血。
“咳咳……该死，起爆黏土吗？”受伤的暗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不，那是直接将查克拉注入人体引发爆炸的血继限界。”卡卡西的身影出现在“狩”的侧后方，手中的特制查克拉短刀闪烁着雷光，“不要靠近他！拉开距离！”
“狩”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些飞舞的尘埃加速了聚集。他那被炸断的左腿、消失的半边身体，竟然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回来。不是血肉再生，而是无数纸片般的碎屑拼凑成了人体的形状，然后固化。
仅仅五秒钟。
一个毫发无损的“狩”，站在了众人面前。
除了那双诡异的眼睛，和脸上那几道无法愈合的裂纹，他看起来就像从未受过伤一样。
“无限查克拉……不死之身……”卡卡西的声音冷得像冰，“果然是那个术。”
狩歪了歪头，似乎在整理混乱的记忆，“我脑袋里简直是一团浆糊。”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全副武装的暗部，最后停留在卡卡西身上。
“银色头发……旗木一族的小鬼吗？”狩冷笑了一声，虽然他在笑，但那双死人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不管是谁把我叫出来的，既然这身体动起来了，那就杀光眼前的人吧。”
他的身体瞬间消失在原地。
速度极快！根本不像是一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人。
“开火！动能压制！”卡卡西厉声下令。
哒哒哒哒哒——！
剩余的十名暗部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扞卫者”步枪喷吐出密集的火舌，特制的穿甲弹头在空中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狩的身影在弹雨中被打得踉跄后退。子弹撕碎了他的肩膀、大腿甚至是头颅。但在下一秒，那些伤口又会再次复原。
“没有痛觉，不知疲倦。”卡卡西看着这一幕，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常规物理攻击无效。”
“队长，封印班还在后方，需要十分钟才能赶到！”耳机里传来急促的汇报。
“十分钟？”
卡卡西看着那个顶着弹雨还在一步步逼近的怪物。
对于这种级别的忍者来说，十分钟足够杀光一个中队了。
“停止射击。”卡卡西收起短刀，双手缓缓拉下了面罩，露出了左眼那只猩红的三勾玉写轮眼，“虽然很麻烦，但也不能让他这副鬼样子在外面乱跑。
他从忍具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卷轴，那是鸣人在出发前塞给他的。
‘如果遇到打不死的怪物，就用这个。’鸣人当时是这么说的，脸上带着一种让人看不透的戏谑。
卡卡西咬破手指，猛地将卷轴按在地上。
“通灵之术·四紫炎阵·便携版！”
嗡——！
四个只有巴掌大的金属装置从卷轴中弹出，分别落在狩的四周。紧接着，四道紫色的激光束冲天而起，瞬间构建成一个四方体的结界，将狩困在其中。
狩一拳轰在结界壁上。
轰！
结界纹丝不动，反倒是他的手臂被高强度的能量灼烧成灰烬，然后再次缓慢复原。
“这……不是传统的结界术。”狩愣住了，“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科学，前辈，是第一兵工厂特供的东西。”
卡卡西站在结界外，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器般的装置，眼神淡漠，“或者说，这是时代的变迁。”
他按下了红色的按钮。
结界内部突然喷射出大量的液氮和高强度的速干水泥。
这是针对不死之身最简单粗暴的物理封印法——既然杀不死，那就把你变成一块石头。
极度的低温瞬间迟滞了狩的动作，紧接着，数吨重的特制水泥将他彻底淹没。尘屑想要再生，却被凝固的水泥死死卡住，动弹不得。
几分钟后。
狩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灰色立方体，静静地矗立在焦黑的弹坑中央。
世界终于安静了。
“清理战场，把这个‘标本’带回去。”卡卡西重新拉好面罩，遮住了写轮眼，“这东西的研究价值，恐怕比整个岩隐爆破部队加起来都要高。”
他拿出通讯器，拨通了那个最高优先级的频段。
“喂，鸣人吗？”
“哟，卡卡西老师，是不是要夸奖我的新式大炮？”通讯那头传来鸣人略带慵懒的声音，背景里还能听到机器轰鸣的声音。
“大炮确实不错，但有些东西，大炮解决不了。”
卡卡西看着那个水泥立方体，声音低沉，“岩隐村这边的指挥官，是狩。”
“那个爆遁狩？”鸣人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他应该死了十几年了。”
“没错，所以我见到他了。”卡卡西顿了顿，“或者说，见到了他的尸体，但他依然能动，能用忍术，还能无限再生。”
通讯器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哪怕隔着几百公里，卡卡西也能感觉到鸣人身上散发出的那一丝寒意。
良久，鸣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再慵懒，而是带着一种仿佛早就预料到的冰冷。
“黑眼球，灰眼白，裂纹脸，还有尘屑再生，对吗？”
“全中。”卡卡西眯起眼睛，“看来你早就知道？”
“我知道。”鸣人轻笑了一声，“他们终于忍不住把手伸向死人的世界了吗？”
“这也是你的预料之中？”
“不，这是一个变数。”鸣人淡淡地说道，“这场战争的性质变了。”
“变了？”
“之前，我们是在和岩隐、云隐打仗，那是人类之间的利益争夺。”
鸣人的声音透过电流，显得有些失真，却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威压。
“但现在，有人把死人从净土里拽了出来，当成兵器，太不体面了……”
“把标本运回来，卡卡西老师。我要让古铁族长看看，究竟是死人的骨头硬，还是我们的钢铁硬。”
卡卡西挂断了通讯。
他抬起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死者复生吗……”
卡卡西摸了摸自己的左眼，那里隐隐作痛，“带土，这就是你要创造的……没有痛苦的世界吗？”
在那个被封印的水泥块里，似乎还残留着亡者不甘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