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引”牌手工定制星星事件,如同在青云门的炼器史上投下了一颗深水……不,是深空巨型糖果炸弹。
丹阳子捧着那颗被云珩“加工”过的冰蓝星空小星星,激动得胡子都在抖,连夜在实验室门口挂上了“道韵实质化研究课题组”的牌子,并发誓要在下次炸炉前攻克量产难关。
而作为“母版”的洛璃,这几日走哪儿都顶着那枚闪闪发光的发饰,收获无数弟子(尤其是女弟子)羡慕嫉妒的眼神。
连阿圆都偷偷问她,能不能用“躺平真经”护心符换一颗“领袖同款暖黄星星”,被洛璃以“此乃亲子限定,概不外售”为由残忍拒绝,并反手塞给她一把丹阳子出品的“可能会长出兔子耳朵但绝对闪亮”的七彩糖豆作为安慰。
玩笑归玩笑,正事不能耽搁。
随着“阴阳混沌共鸣大阵”在洛璃和云珩那独树一帜的“灵力共舞”模式下日渐完善,炼制神器的核心步骤——融合四大核心材料,终于被提上了日程。
这日,工坊区中央的阵法基座旁,气氛前所未有的肃穆。四大核心材料被分别放置在阵法的四个方位:
东方,悬浮着云珩刚刚逼出的、一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练精纯、却也更显脆弱的冰蓝天道本源之力。
即便是他,此刻脸色也苍白了几分,气息微乱,显然消耗巨大。
西方,是洛璃自愿抽取的一小缕暖黄色灵根精华,如同液态的阳光,在她掌心缓缓流转,散发着令人放松又坚定的“反卷”意志。
抽取过程倒是没想象中疼,就是有点像被拔了根特别有想法的头发,让她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
南方,是由凌霄剑尊亲自护送的、那对承载了无数“卷王”与“反卷者”强烈意念印记的明暗光球。
光球被封在特制的“静念昙花”汁液凝成的琥珀中,依旧能感受到内部汹涌的情绪暗流。
北方,则是丹阳子献宝般捧出的、一坛子经过九九八十一次“艺术炸炉”提纯、最后在“机械喵”尾巴管里静置沉淀了七七四十九天、呈现出混沌星河般瑰丽色泽的“混沌精粹”。
只是那坛子一拿出来,就隐隐散发着一种“我很美味但吃了可能会看见小人跳舞”的诡异气息。
“诸位,”云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沉稳:
“阵法已成,材料齐备。稍后吾将启动大阵,引导四力归一。此过程需绝对专注,不容丝毫干扰。丹阳子、凌霄,护持阵法四极;阿圆,带领后勤部维持外围稳定;其余人等,退至安全区,随时待命。”
众人凛然应诺,各就各位。林风扬和柳清漪被安排在距离核心最远的角落“待命”,两人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洛璃深吸一口气,将掌心的灵根精华缓缓推向前方阵眼。云珩的天道本源之力也同时移动。
两股力量在阵眼上方相遇,这一次,没有试探,没有嬉戏,而是如同久别重逢的故友,自然而然地交融在一起,化作一团混沌未明却异常稳定的核心光球。
“就是现在!”云珩低喝,双手结印,阵法光芒大盛!
凌霄剑尊剑指引动,封存意念光球的琥珀瞬间融化,明暗两股浩瀚的意念洪流如同脱缰野马,咆哮着冲向核心光球!
丹阳子也立刻拍开混沌精粹的封泥,将那星河般的液体倾倒进阵法对应的方位!
刹那间,整个工坊区被难以形容的璀璨光芒淹没!四股足以撼动天地的力量在阵法中疯狂碰撞、挤压、试图融合!
能量乱流形成肉眼可见的旋风,刮得人睁不开眼,连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云珩立于阵眼,雪白道袍猎猎作响,冰蓝仙力如同定海神针,强行约束、引导着狂暴的力量。
洛璃也全力运转“反卷”道韵,如同最柔和的缓冲剂,努力安抚着那些躁动的意念。
起初,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四股力量在阵法的约束和云珩洛璃的引导下,开始缓慢而艰难地彼此渗透、融合。
那团核心光球逐渐膨胀,内部颜色变幻不定,散发出令人心悸又充满希望的波动。
然而,就在融合进行到最关键、最细微的环节时——异变陡生!
最先“造反”的,竟是那坛看起来最“安静”的混沌精粹!
或许是丹阳子最后那次“静置沉淀”时,不小心混入了“小光”打哈欠时逸散的一丝“终极懒散”气息,又或许是它本身就对“被融合”这件事充满了“为什么要上班”的怨念。
只见那星河般的液体猛地一滞,然后……它开始试图“躺平”!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躺平,而是能量层面的“摆烂”。
它不再主动与其他力量融合,反而开始以一种极其省力、近乎“瘫倒”的模式,在阵法赋予它的轨道上……慢悠悠地打转?
甚至试图将靠近它的意念洪流和本源之力都“染”上同样的懒散气息!
受它影响,那原本就充满躁动情绪的意念洪流,变得更加难以控制。
暗球中的负面意念仿佛找到了知己,开始“有样学样”,散发出【累了,毁灭吧,赶紧的】的摆烂波动;
明球中的正面意念则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传递出【别啊,起来干活啊!】的焦急。
就连云珩那精纯的本源之力和洛璃的灵根精华,交融的速度都明显慢了下来,仿佛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躺平病毒”感染,有点提不起劲。
整个融合进程,瞬间陷入了僵局!阵法光芒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怎么回事?!”丹阳子急得跳脚,“老夫的精粹怎么会……啊!难道是‘小光’那次……”
凌霄剑尊眉头紧锁,剑意全开,试图强行“鞭策”那些摆烂的能量,却收效甚微。阿圆等人更是束手无策。
云珩脸色凝重,额角渗出细密汗珠。他能感觉到,强行推进只会导致能量冲突,前功尽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安静待在洛璃腰间,因为之前“消耗”过大而有些蔫蔫的“归墟引”,突然动了!
它似乎被那股“躺平”但又“不和谐”的混乱气息刺激到,顶端的小黄花猛地竖了起来,散发出不悦的意念:【乱!不乖!要整齐!】
它“咻”地一声从洛璃腰间飞出,悬停在阵法上空,棍身灰光大放!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大、带着“家长式威严”的净化之力,如同无形的巨型扫帚,朝着那团“摆烂”的混沌精粹和受影响的意念洪流,狠狠“扫”了过去!
不是温和的抚平,而是带着“起床!干活!”命令意味的强力净化!
滋滋——!
被“扫”中的混沌精粹剧烈震颤,那懒散的气息如同遇见克星般迅速消退,重新变得“积极”起来(至少是愿意动了)。意念洪流中的摆烂波动也被强势驱散。
然而,“归墟引”似乎用力过猛,或者说是对“整齐”有着过于执着的追求。
它在“打扫”完主要“垃圾”后,净化之力余波未消,竟然朝着阵法中其他已经初步融合、但可能没那么“规整”的能量结构扫去!
“不好!”云珩瞳孔微缩,这要是被扫中,好不容易形成的融合雏形可能被“净化”过头,直接打回原形!
他来不及多想,身形一闪,已出现在“归墟引”旁边,一只手握住棍身,试图引导控制这股力量。
另一只手则迅速划出,冰蓝仙力化作屏障,挡在净化之力的余波前。
洛璃也反应过来,暖黄道韵全力涌出,如同最柔软的垫子,包裹向那些可能被波及的融合能量。
“归墟引”被云珩握住,净化之力微微一滞,似乎有些委屈:【爸爸……它们不整齐……】
“整齐非唯一标准。”云珩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和谐共存,亦是美。”
他的仙力与洛璃的道韵,一刚一柔,共同作用在“归墟引”上,帮助它理解、收敛那过于“霸道”的净化意愿。
或许是父母的共同引导起了作用,“归墟引”顶端的小黄花光芒渐渐柔和,净化之力不再蛮横横扫,而是化作丝丝缕缕的暖流,如同最精密的针线,开始主动修补、理顺那些因刚才骚乱而出现的能量毛刺和轻微冲突。
在它的辅助下,四股力量重新回到正轨,并且以一种更加圆融、包容的姿态,加速融合!
那团核心光球不再仅仅是力量的堆砌,而是开始散发出一种独特的、仿佛拥有自己生命韵律的和谐波动!
危机,竟然以这种方式解除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看向“归墟引”的目光充满了复杂。
这小祖宗,真是成也净化,败也净化,关键时刻还得爹妈联手才能稳得住。
融合继续。这一次,有了“归墟引”那变得“讲道理”的净化之力从旁辅助,过程顺畅了许多。
虽然依旧能感受到能量间的激烈博弈,但总体是在向着稳定的方向前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日落月升。
当最后一缕不协调的能量波动被“归墟引”轻柔地抚平,阵法中央,那团膨胀到磨盘大小的混沌光球,骤然向内坍缩!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种仿佛宇宙初开、万物归源的细微嗡鸣。
光芒尽数内敛,一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混沌灰色、表面光滑如蛋、却隐隐有无数细密道纹流转的——神器胚胎,静静悬浮在那里。
它散发着温和而浩瀚的气息,仿佛能包容一切,又仿佛能化解一切。
与“归墟引”破壳前那颗写着“躺赢”的蛋不同,这颗胚胎更加沉静、内敛,道纹玄奥,一看就……很不好惹(也很不想上班)?
成功了?!四大核心材料,终于融合成了神器的胚胎!
巨大的喜悦尚未完全蔓延开,那胚胎忽然微微一震,传递出一股清晰而直接的意念,不是给某个人,而是如同广播般传入所有参与者的脑海:
【累。要睡。十万年。别吵。】
然后,它表面的道纹光华彻底隐去,变得如同最普通的灰色石头,连气息都收敛得一干二净,仿佛真的只是一块顽石,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众人:“……”
丹阳子张了张嘴:“这、这算是……炼制成功了,然后它罢工了?”
凌霄剑尊眉头紧锁:“灵性已生,然惰性……似乎更甚‘归墟引’初生之时。”
阿圆小声嘀咕:“不愧是集‘反卷’意志大成的神器……这‘下班’意识也太强烈了吧?”
洛璃看着那颗“装死”的胚胎,又看看身旁因为消耗过度而脸色苍白、却依旧站得笔直的云珩,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她走过去,轻轻戳了戳那颗灰扑扑的“石头”,小声威胁:
“喂,别装死,赶紧起来,知道你醒了。不然……不然让你哥(指了指飘回来的‘归墟引’)天天给你唱‘起床歌’!”
“归墟引”配合地晃了晃小黄花。
胚胎毫无反应。
云珩缓步走来,指尖轻触胚胎表面,仔细感知片刻,冰眸之中闪过一丝了然:
“非是罢工,而是融合初成,需漫长沉寂以固本培元,孕育完整器灵。此乃必然过程。”
他看向洛璃,声音虽轻却带着尘埃落定的放松:“胚胎已成,最艰难的一步,已过。”
洛璃看着他那双盛着疲惫与星光的眸子,心头一软,所有调侃的话都咽了回去。
她伸出手,不是去碰胚胎,而是轻轻握住了云珩微凉的手。
“嗯,辛苦了,仙尊。”她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云珩回握住她的手,力道微微收紧。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突兀的、如同雷鸣般的“咕噜”声,在寂静的工坊区响起。
众人一愣,循声望去。
只见洛璃捂着肚子,脸颊瞬间爆红!
她……她饿得肚子叫了!而且声音大到仿佛在打雷!显然是因为刚才精神高度紧张、全力输出后的后遗症。
“噗——”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工坊区内爆发出压抑许久后终于释放的、哄堂大笑!连一向严肃的凌霄剑尊,嘴角都剧烈抽搐起来。
洛璃羞愤欲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云珩看着她那副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样子,冰封的唇角几不可查地扬起,眼底的笑意如同冰雪初融的溪流。
他没有笑出声,只是手腕一翻,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散发着诱人甜香与浓郁灵气的……灵米糕?
那米糕做成了可爱的小兔子形状,耳朵粉嫩,眼睛用灵豆点缀,一看就花了心思。
“给。”他将米糕递到洛璃面前,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柔和,“‘深夜食堂’特供。”
洛璃看着那枚精致得不像话的米糕,又看看云珩那张虽然苍白却无比俊美的脸,愣了愣,下意识地接过,咬了一口。
软糯香甜,灵气充沛,瞬间抚慰了她饥饿的肠胃和羞窘的心灵。
“好吃……”她含糊地嘟囔,心里那点尴尬被莫名的甜意取代。仙尊大人……什么时候准备的?还“深夜食堂”?
云珩看着她小口啃糕、脸颊鼓鼓的样子,眼底笑意更深。
他抬头,看向还在忍笑的众人,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今日到此为止。胚胎需静置温养,众人各司其职,三日后,进行下一步。”
众人连忙收敛笑意,恭敬应诺,各自散去。
只是离开时,不少弟子都偷偷回头,看向月光下,一人淡定负手而立,一人埋头啃糕,旁边还飘着一根开着小黄花、好奇观望的棍子,以及地上那颗假装是石头的胚胎……
这幅画面,怎么看,都充满了生活气息与奇异的温馨。
记账本上(云珩神识深处,于极度疲惫中勉强记录):
【四力融合,险象环生,‘归墟引’之力虽助破局,然掌控仍欠火候,需后续引导。】
【神器胚胎终成,灵性内蕴,然惰性深重,符合‘反卷’之本源……意料之中。】
【其腹鸣如雷……窘态难得一见。备之米糕,恰合时宜。观其啃食之态,疲惫尽消。】
【胚胎静默,前路仍长,然基石已筑。】
【道侣洛璃,于喧嚣落定后,一糕一笑,便是人间至景。心甚安,乃至……贪恋此刻。】
核心胚胎在啼笑皆非的“罢工”宣言中诞生,漫长的“孵育”期正式开始。
而属于青云门的这个夜晚,则在某人响亮的肚鸣和一块兔子米糕的甜香中,悄然染上了凡俗的暖意。
前路尚有万难,但至少此刻,他们可以暂时卸下重担,享受这片刻的、带着烟火气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