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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5章 守寂低语与初源之厅

意识沉浮于无边的黑暗与虚无之中。

没有上下,没有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只有眉心那一点微弱却顽强的“心灯”光晕,如同暴风雨中海岛上的灯塔,勉强维系着叶凡最后的自我认知,不至于彻底沉沦于这片纯粹的“沉眠”之中。

那温和而疲惫的低语,似乎仍在灵魂深处若有若无地回荡:“…暂安…勿忘…归途…”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千年。

一丝异样的“存在感”,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打破了这绝对的沉寂。

叶凡模糊的意识“感觉”到自己在下坠,不,是在滑落。身体沿着某种极其光滑、冰冷的表面,倾斜向下,匀速滑动。没有摩擦,没有颠簸,只有一种失重般的顺畅感。周围的黑暗依旧浓郁,但“心灯”的光芒似乎照亮了附近尺许——那是一种非视觉的“照亮”,让他“感知”到滑道的墙壁,是一种温润、致密、非金非石的灰白色材质,表面光滑如镜,刻满了极其细微、不断流动变化的淡银色纹路,这些纹路蕴含着一种叶凡无法理解的、直指“沉寂”与“虚无”本源的规则力量。

他的身体伤势依旧沉重,经脉刺痛,丹元几近干涸,精神力更是如同风中残烛。但奇异的是,在这纯粹的“沉眠”环境中,伤口的恶化似乎停止了,甚至有一种极微弱的、来自周围环境的冰冷能量,正在被动地渗透进他的身体,缓慢地抚平那些被能量乱流撕裂的创伤。这能量并非滋养,更像是“冻结”或“凝固”伤势,使其维持在一种“静止”的受伤状态。

终于,滑落的速度开始减缓。

前方黑暗的尽头,出现了一点微光。

不是上方三岔口那种带着“不协调感”的纯白星光,而是一种柔和的、介于淡灰与月白之间的冷光。光芒稳定、均匀,仿佛本身便是这片黑暗的一部分,只是浓度稍高。

滑道平缓地汇入了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

叶凡的身体轻轻落在了一片冰凉、光滑如镜的“地面”上。地面同样是那种灰白色的温润材质,散发着柔和的冷光,照亮了周围。

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圆形厅堂,直径约十丈,高约三丈。厅堂没有柱子,穹顶呈完美的半球形,与地面浑然一体。厅堂内空无一物,只有正对着叶凡滑道出口的弧形墙壁上,镶嵌着一面巨大的、边缘不规则、仿佛天然生成的“镜子”。

镜子高达两丈,宽逾一丈,镜面并非普通的反射材质,而是一片不断缓缓流转、如同星云旋涡般的深灰色光雾。光雾之中,有无数极其细微的、明灭不定的光点沉浮,仿佛倒映着某个遥远而寂静的宇宙。

叶凡挣扎着,用尽最后力气,半撑起身体,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他看向那面奇异的“镜子”,眉心“心灯”光芒微微摇曳。

就在这时,镜面星云般的光雾,忽然加速流转起来。

一个模糊的、由无数灰白光尘勾勒而成的、近乎透明的人形轮廓,缓缓从镜面深处“浮现”。轮廓没有五官,没有细节,只有一个大致的人形框架,散发出与周围环境同源的、古老、沉寂、虚无的气息。它静静地“站”在镜面之前,仿佛与镜子和整个厅堂融为一体。

“你…醒了。”一个温和、中性、直接响彻在叶凡灵魂深处的声音响起,正是之前那低语之声。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奇异地让人感到一种历经万古沧桑后的平静与疲惫。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叶凡虚弱地开口,声音沙哑。他强打精神,维持着“心灯”不灭,警惕地注视着那光尘轮廓。

“我…是此地的‘守寂者’,亦是‘回廊’基石意志的…一缕残存涟漪。此地,是‘沉眠回廊’的‘初源之厅’,亦是…最初陷入沉眠的起点之一。”光尘轮廓的声音平缓而清晰,“你身上的‘心灯’…很微弱,但很纯粹。还有那残破的‘钥’与‘契’…你并非‘净庭’的完全继承者,却又承载着相关的因果…很有趣的后来者。”

守寂者?回廊基石意志的残存涟漪?初源之厅?起点?

信息量巨大,叶凡需要时间消化,但他抓住了关键:“‘净庭’…你是说上古净化远征军?中间通道那光…是陷阱?”

“是,也不是。”守寂者的轮廓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那是‘第七净化远征军’预设的‘统合意志接引协议’,本意是在危急时刻,集合分散成员的力量与意志,应对‘永眠之息’与‘无形之噬’。但…漫长的沉眠,协议的维持核心受到了‘沉眠者’逸散意志的侵蚀…发生了扭曲。它依然在‘接引’,但接引的目的…变成了‘同化’与‘回收’,为‘沉眠者’的潜在苏醒…提供养料或锚点。”

果然!叶凡心中一凛。“沉眠者…就是那双眼睛?回廊深处沉睡的存在?”

“是的。”守寂者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它是这片‘沉眠回廊’诞生的源头之一,亦是导致上古契约文明在此折戟沉沙的恐怖之一。它的意志…即便在沉眠中,也如同深海暗流,渗透影响着回廊的规则,扭曲着一切试图唤醒或对抗它的努力。‘回响’,便是其意志碎片的低语与回音。‘永眠之息’,是其呼吸的余波。‘无形之噬’,是其本能衍生出的…清理与吞噬机制。”

叶凡感到一阵寒意。“那‘初始之光’呢?远征军残余向东寻求的‘初始之光’?”

“那是…未被‘沉眠者’意志完全污染的、回廊最初诞生时残留的‘本源净化之光’。”守寂者回答,“它并非固定存在于某处,而是…一种状态,一种规则现象。当‘心灯’足够明亮,与回廊未被污染的‘基石回响’达成深度共鸣时,便能短暂地‘看见’或‘触及’它…那是摆脱‘沉眠者’影响、离开回廊深层、甚至…对抗其苏醒的关键之一。”

叶凡想起自己触发隐藏通道的经历,正是“心灯”与那丝古老“基石回响”的短暂共鸣!他急忙追问:“那我刚才…”

“你触动了隐藏的‘隙间通道’,那是基石回响与‘沉眠者’意志侵蚀区域之间,因规则冲突而形成的短暂‘夹缝’。”守寂者解释道,“我感应到了‘心灯’与‘基石回响’的共鸣,将你接引至此…此地,‘初源之厅’,是回廊少数几处‘沉眠者’意志暂时无法直接侵蚀的区域,受基石回响保护。你可在此暂作恢复。”

原来如此!叶凡松了口气,至少暂时安全了。他立刻盘膝坐好,运转仅存的丹元,同时取出一颗【醒神固元丹】服下。丹药入腹,温和的药力迅速化开,滋润着干涸的经脉,修复着肉身的创伤。周围那冰冷的“沉眠”能量,也不再仅仅是冻结伤势,似乎在他的主动引导和丹药作用下,开始被缓慢地转化、吸收,成为修复的一部分。

“你的‘心灯’观想法,源自《永眠心契》残篇…那是远征军中一位惊才绝艳的契约大师,在深入回廊、直面‘沉眠者’侵蚀后,为了固守本心、寻求出路而创。”守寂者的声音继续缓缓响起,仿佛在陈述一段古老的历史,“可惜,未及完善,远征军便已溃败…你能得其残篇,亦是缘分。在此地恢复,对巩固‘心灯’有益。”

叶凡一边调息,一边听着。守寂者似乎对他并无恶意,更像是一个孤独守护了无尽岁月、等待着什么的古老存在。

“你为何帮我?”叶凡问出了关键。

光尘轮廓沉默了片刻。

“因为…你的‘心灯’,你的‘契’,还有你身上那件残破的‘钥’…让我看到了…一丝微弱的、不同的可能性。”守寂者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沉眠者’终将苏醒…或被彻底唤醒。届时,回廊将彻底湮灭,其影响甚至可能波及外界。远征军的尝试失败了,净庭的力量似乎也已衰落…我需要…一个‘变数’。一个不完全属于净庭,却又与之相关,且具备‘心灯’与足够潜力的…后来者。”

“你想让我对抗‘沉眠者’?”叶凡苦笑,“以我现在的实力…”

“非是现在。”守寂者打断他,“而是…将来。或者说,是在‘沉眠者’真正苏醒或被唤醒之前,尽可能多地…削弱其影响,阻止其彻底苏醒的进程。又或者…找到真正能克制或封印它的方法。这需要信息、力量、时机…以及,至关重要的,‘初始之光’的掌握。”

叶凡沉默。这担子太重了。但想到那恐怖的追击者,想到“深渊之眼”深处可能潜藏的更大阴谋,以及自己身上沉重的债务和需要追寻的真相…他似乎也没有太多选择。更何况,守寂者目前看来是友非敌,且掌握着关于回廊和“沉眠者”的关键信息。

“我需要做什么?又能得到什么?”叶凡直接问道。

“你需要…在恢复后,尝试在‘初源之厅’内,更深入地与‘基石回响’共鸣,稳固并壮大‘心灯’。若能成功,你或许能在此地,‘看’到一丝‘初始之光’的轨迹或残影,对你日后寻找真正的‘初始之光’有莫大帮助。”守寂者缓缓道,“此外,我可告知你一条相对安全的、离开‘沉眠回廊’深层、返回外围区域的路径。但那条路径…同样需要‘心灯’指引,且沿途依旧有‘无形之噬’和扭曲规则的风险。”

离开的路径!叶凡精神一振。这正是他目前急需的!

“至于你能得到什么…”守寂者的轮廓转向那面星云镜子,“除了信息与路径,此地…亦是回廊中少数能安全进行‘深度冥思’与‘规则感悟’之处。对你的契约领悟、伤势彻底恢复,乃至…你身上那件‘墟钥’的进一步复苏,或许都有裨益。更重要的是…若你能在此初步稳固‘心灯’,未来在回廊中,对‘沉眠者’意志侵蚀的抵抗力和对‘回响’的辨别力,将远超他人。”

信息、路径、修炼宝地、关键能力的提升…这些回报,对于身处险境、急需提升实力的叶凡而言,极具吸引力。

他看了看自己依旧虚弱的身体,感受着丹药和环境中冰冷能量带来的缓慢恢复,做出了决定。

“好。我接受。先在此恢复,然后尝试共鸣‘基石回响’。”

守寂者的轮廓似乎微微颔首(如果那算头部的部分可以称之为颔首)。“善。静心恢复。我会维持此地的稳定。”

说完,那光尘轮廓缓缓退回了星云镜面之中,镜面光雾恢复缓慢流转,厅堂内重新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地面和墙壁散发的柔和冷光,以及叶凡微弱的呼吸与调息时丹元流转的微光。

叶凡闭上双眼,全力催动药力,引导着周围那独特的“沉眠”能量,修复己身。眉心“心灯”在安全的环境下,也缓缓地、自发地吸收着厅堂内那纯粹的沉寂气息,光晕似乎比之前更加凝实了一分。

债务、追击、九幽台、凭证…种种纷扰暂时被压下。当前首要任务,是活下去,恢复实力,然后…找到离开这鬼地方的路!

【提示:苏醒于“沉眠回廊·初源之厅”,遭遇回廊基石意志残存涟漪——“守寂者”。】

【提示:从守寂者处获知关于“沉眠者”、“回响”、“初始之光”、扭曲接引协议等重要信息,对回廊认知大幅深化。】

【提示:获得相对安全的恢复环境与未来离开路径的承诺。】

【提示:身处“初源之厅”,环境有助于伤势恢复、“心灯”巩固、契约领悟及青铜手镯(墟钥)复苏。】

【基于成功脱离致命险境、获得关键信息与潜在重大助力、找到安全恢复点,债务减免:-1,500点。】

【当前彼岸点:-676,500】

【状态:重伤恢复中(丹药与环境双重作用),精神力枯竭恢复中。位于“初源之厅”,暂时安全。下一步:恢复后尝试与“基石回响”深度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