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筠槎如同一位历经劫波的老者,静默地悬浮在崩塌古路与新现入口之间的“安全区”。舰体表面,翡翠苔藓的光芒略显黯淡,正努力吸收着虚空中散逸的、来自古路破碎后释放的驳杂灵气,缓慢补充着能源。舰内,γ-739正指挥着物质重组器,利用有限的材料,修复着刚才空间乱流造成的细微损伤。
“能源恢复至28%,结构完整性稳定在39%。外部环境扫描:新入口结构相对稳定,内部灵力波动异常复杂,存在多重能量屏障与空间折叠迹象。建议进行详细探测前,进行充分休整与准备。”γ-739给出了理智的建议。
林凡看着舷窗外那条幽深、仿佛通往远古墓穴的入口,深吸一口气。刚才的遭遇让他心有余悸,但也证明了“整活”战术在关键时刻的有效性。他决定这次要做更“充分”的准备。
“墨道友,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准备?里面可能会有古代战魂、残留杀阵,或者别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林凡看向墨辰。
墨辰沉吟道:“古战场遗迹,最危险者,莫过于不散的执念、紊乱的法则、以及因杀戮而滋生的邪秽。当以稳固心神、净化邪祟、以及应对突发变故之物为首要。”
“稳固心神……净化邪祟……”林凡眼珠一转,立刻有了主意,“γ-739,物质重组器还能造点什么?我记得数据库里有没有类似‘大功率广场舞音响’、‘全息投影迪斯科灯球’、‘强效空气清新剂(带檀香味)’之类的配方?”
墨辰:“???”
【检索中……‘大功率音响’可尝试利用声波发生器改造;‘全息投影灯球’需复杂光学组件,当前材料不足;‘强效空气清新剂’可合成混合芳香烃与负离子发生剂,但效果及对灵体类目标作用未知。】γ-739一板一眼地回应。
“能造什么就造什么!音响和清新剂优先!”林凡拍板,“再准备点能发光、发声、释放浓烈气味(最好是能盖过血腥味和腐朽味)的东西!咱们这次不带炸药,带‘气氛组’!”
墨辰虽然觉得林凡的思路过于清奇,但鉴于之前“艺术与环保”攻击的成功,他选择保持沉默,只是默默将几张清心宁神的符箓贴在身上,并检查了青釭剑的锋锐。
一个时辰后,青筠槎的临时“整活装备库”里,多了几个造型古怪的玩意儿:一个被改装得能发出巨大声响(包含多种洗脑旋律和佛经道唱循环播放)的便携式音响;几罐能喷射出浓郁混合香气(松木、薄荷、檀香、花香,甚至还有一丝烤面包味)的气雾罐;还有一些能持续发出柔和白光或七彩闪光的小球。
准备妥当,两人决定不再驾驶体积较大的青筠槎进入,而是乘坐一艘更小巧的、由物质重组器临时拼凑的“探索梭”进入新入口。探索梭外形像一颗拉长的水滴,表面覆盖着薄薄的翡翠苔藓,仅能容纳两人和一些装备。
探索梭缓缓驶入幽深的入口。甫一进入,周围的景象便骤然变幻。外面还是星空虚无,内部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条由青灰色石板铺就、宽达百丈的古老道路悬浮在虚无中,道路两侧,是无数破碎的兵刃、战旗、法器残骸堆积成的“山峦”,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血腥味和一种陈腐的灵力气息。昏暗的光线不知从何而来,让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惨淡的灰黄色。
“此地……煞气与执念,凝若实质。”墨辰低声道,手已按在剑柄上。他感觉到无数充满恶意、悲伤、愤怒的微弱意识,正从两侧的残骸堆中窥视着他们。
探索梭沿着古路谨慎前行。没走多远,前方道路中央,突然升腾起一片浓郁的黑红色雾气!雾气翻滚凝聚,转眼间化作数十个身披残破甲胄、手持虚幻兵刃、面目模糊但眼窝中燃烧着幽绿魂火的古代战魂!它们无声地咆哮着,散发着冰冷的杀意,拦住了去路。
“果然有英灵……或者说,恶灵。”林凡心中一紧。
墨辰正要拔剑,林凡却拦住了他:“墨道友,且慢,让我先试试‘新装备’!”
说着,他操控探索梭停下,打开了外部扬声器,并将那几罐“强效空气清新剂”的喷射口对准了前方。
“咳咳!”林凡清了清嗓子,对着扩音器,用一种极其诚恳、甚至带着点社区工作人员慰问般的语气(用神念广播)说道:
“各位古代的英雄好汉、前辈先贤!大家辛苦了!战争已经结束了!你们可以安息了!我们是来自远方的和平使者,是来帮大家净化环境、放松心情、重新寻找人生……啊不,魂生意义的!请大家放下兵器,享受一下这美妙的音乐和清新的空气吧!”
话音刚落,震耳欲聋的、融合了《清心咒》吟唱、佛号循环、以及一段极其欢快的《小苹果》伴奏的魔性音乐,从音响中轰然爆发!同时,数股浓郁的、混合了多种气味的香雾朝着战魂群喷去!
那些原本杀气腾腾、正准备冲锋的古代战魂,集体僵住了!
它们那燃烧着魂火的眼眶中,幽绿的光芒剧烈闪烁,显得极其困惑和……不知所措!
它们经历过尸山血海,见识过仙法魔功,但何曾遇到过这种攻击?这聒噪的、毫无章法的声音是什么?这乱七八糟、闻起来又怪又有点上头的味道又是什么?还有那艘小飞梭上的人,说的都是什么鬼话?和平使者?放松心情?
战魂们的杀意和执念,在这极度“不严肃”、甚至有些荒诞的干扰下,出现了明显的紊乱和迟疑。几个战魂甚至不由自主地跟着《小苹果》的节奏,微微晃了晃手中的虚影兵器。
“有效果!”林凡眼睛一亮,加大力度,“再来点光效!闪光球,放!”
几颗小球被弹射出去,在战魂群上方炸开,释放出柔和但闪烁不定的白光和彩色光斑。
音乐、香气、闪光……多重感官干扰下,这支本应凶戾的古代战魂队伍,阵型开始松散,魂体波动变得不稳定,杀意大为减弱。它们似乎陷入了某种逻辑混乱:是继续执行“拦截一切闯入者”的古老执念,还是先搞清楚这该死的噪音和怪味是怎么回事?
就在战魂们混乱之际,墨辰动了。他没有使用杀伐剑气,而是并指如剑,凌空划出一道道清冽的、蕴含着“净”、“静”、“散”之意的淡青色符文。这些符文如同清风,吹拂过战魂群。
在林凡的“气氛组”干扰削弱了战魂执念戾气的基础上,墨辰这精妙的净化安魂符文,效果拔群!只见那些战魂身上的黑红煞气迅速消散,眼中的幽绿魂火逐渐变得平和,最终化作点点光尘,带着一丝释然的表情,缓缓消散在空气中,回归天地。
“成了!物理超度加精神安抚!”林凡兴奋地挥了挥拳。他感觉自己找到了对付这类“灵体类关卡”的新财富密码——用极致的“不搭调”和“反套路”,打破其固有的执念循环,然后再辅以正统手段进行净化。
两人继续前进。接下来的路程中,他们又遇到了几种不同的“关卡”:一处残留的、会释放幻觉和心灵冲击的古代杀阵,被林凡用超大音量播放相声和戏曲选段(扰乱频率)加上墨辰的剑意定点破解;一群被古路煞气侵蚀变异的虚空蠕虫,被“强效空气清新剂”中某种它们极度厌恶的成分驱散……
他们的探险画风,越来越像一场诡异的“古路主题公园闯关秀”,而林凡就是那个自带奇葩道具和背景音乐的导游。
直到他们来到古路深处,一座相对完好的、由白玉砌成的古老祭坛前。祭坛上,供奉着一柄断裂的、却依然散发着凛然威压的青铜古剑。古剑旁,盘坐着一道凝实无比、身披星辰道袍、面目清晰的老者虚影。这虚影散发出的气息,远比之前的战魂强大、纯粹,而且带着一种睿智与沧桑。
老者虚影缓缓睁开了眼,目光如电,扫向探索梭。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妄,直接落在林凡和墨辰身上。
“后世小辈……”老者开口,声音直接在两人识海响起,恢宏而淡漠,“能连破外间迷障,抵达此处,倒有几分机缘与……古怪手段。”
林凡心中一惊,这老前辈看起来不好糊弄啊!
老者继续道:“吾乃‘摇光星君’,执掌此段‘登仙古路’接引之责。然仙路崩殂,吾身已陨,仅留残念镇守于此,以待有缘,传承星宫道统。”
传承?林凡和墨辰对视一眼,难道要撞大运了?
“然,”摇光星君话锋一转,语气陡然严厉,“欲承吾道,需过三问!一问道心!二问缘法!三问……”
他还没说完,林凡腰间的便携式音响,因为之前连续高负荷工作,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啸叫,紧接着,一段音量失控的、带着强烈节奏感的《最炫民族风》的前奏,毫无征兆地炸响在寂静的祭坛前!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摇光星君那威严无比的虚影,猛地一颤,后面的话硬生生被这极具冲击力和“民族风”的魔性音乐给噎了回去!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明显的错愕、茫然,以及一丝……难以形容的扭曲。
林凡手忙脚乱地去关音响,但越急越乱,音乐反而切换到了更高潮的部分:“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留下来)!!!”
墨辰扶额,不忍直视。
摇光星君的虚影在震撼的节奏中凌乱了数秒,才猛地一挥手,一道星光隔绝了音响的声音。他盯着林凡,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
“汝……”摇光星君的声音失去了之前的恢宏淡漠,带着一丝古怪的颤音,“汝之道心……便是此等……‘喧哗’之物?”
林凡:“……前辈,这是个意外。”
(诸天直播间内,弹幕已经笑到阵法不稳。)
【弹幕A(修真老祖):噗哈哈哈哈!摇光老儿!你也有今天!当年你考校老夫道心时那副死板模样呢?哈哈哈!此子真乃汝之克星!打赏一片‘笑掉的老祖胡子’!(并无实际打赏,纯属调侃)】
【弹幕b(妖族大圣):留下来!哈哈哈!本座不行了!星君残念遭遇广场舞神曲!这是何等的神展开!打赏一支‘狂野狼嚎’,助兴!(打赏强化了音响余音的穿透力,让摇光星君虚影又晃了晃)】
【弹幕c(魔界巨擘】:三问?问个屁!音乐一起,啥道心都给你抖散了!小子,干得漂亮!本座越来越期待你接下来的操作了!】
【弹幕d(仙界至尊):……成何体统。然,摇光星君当年确实过于刻板。此子误打误撞,竟也算破其‘威严相’。且看他如何收场。打赏一缕‘定音星光’,助其稳住音响,莫要再扰。(打赏让音响终于被林凡关掉了)】
摇光星君的残念深吸一口气(虽然不需要),努力平复着被“最炫民族风”冲击得七零八落的情绪和节奏。他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无辜、身边还飘着奇怪香气罐的后辈,又看了看旁边那个虽然一脸尴尬但明显修为扎实、剑意纯粹的剑修。
沉默良久,摇光星君忽然叹了口气,语气复杂:“也罢……非常之时,非常之人。汝等既能抵达此处,无论用何……手段,皆算缘法。这‘三问’……”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按原计划进行有点索然无味,甚至可能再出幺蛾子,于是改口道:“便简化了吧。此剑名‘摇光’,乃吾之本命星剑残片,内蕴部分星宫传承与古路星图。赠予汝等。望汝等善用之,莫要……再放那‘喧哗之乐’。”
说完,那柄断裂的青铜古剑缓缓飘起,落向墨辰。同时,一道星光信息流分别注入林凡和墨辰识海,包含了部分星辰修炼法门和一副更加详尽的、标注了数个可能存在“仙陨之谜”线索的星图。
“此段古路即将彻底消散,吾之残念亦将归墟。后世小辈,前路多艰,好自为之。”
摇光星君的虚影深深看了两人一眼,尤其是林凡,然后化作漫天星光,消散不见。与此同时,周围的古路景象也开始变得虚幻、透明。
林凡和墨辰不敢耽搁,收起古剑残片和传承信息,驾驶探索梭急速返回。
当他们冲出入口,回到青筠槎身边时,身后的新入口已经彻底闭合、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舰桥内,林凡捧着那幅新的星图,又看了看墨辰手中的“摇光”残剑,感觉这次冒险收获颇丰,虽然过程……有点吵。
“墨道友,咱们这下,算是有了一张更详细的‘藏宝图’和一把钥匙了。”林凡咧嘴笑道。
墨辰摩挲着古剑残片,感受着其中浩瀚的星辰剑意,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林凡,认真道:“林道友,下次……能否提前检查一下音响的开关?”
林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