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万妖祖庭。
这是一片被原始、蛮荒、暴戾气息笼罩的无垠疆域。参天巨木连绵成海,树冠遮天蔽日,林中弥漫着五彩毒瘴,潜伏着无数凶戾妖兽。大地之上,耸立着无数粗犷巨大的图腾石柱,雕刻着各种狰狞妖物的形象。空气中充斥着血腥、野性,以及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古老威压。
祖庭最深处,九座形如匍匐巨兽的妖山环绕着一片巨大的血色湖泊——化妖池。池水翻涌,散发着磅礴的生机与妖力,乃是南荒妖族的力量源泉。池心岛屿上,矗立着一座完全由各种巨兽骸骨搭建而成的巍峨宫殿——万妖殿!
此刻,万妖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宝座之上,端坐着一名身着暗金皇袍、头生龙角、面容威严中带着一丝疲惫与决绝的中年男子。他正是南荒妖族当代皇者——敖天!其气息浩瀚如海,竟也达到了化神中期巅峰,周身龙威与妖气交织,令人心颤。但此刻,他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霾。
殿下,分立着数十位形态各异、但气息皆强大无比的妖族大圣、长老。有背生双翼的金翅大鹏,有通体赤红的焚天古猿,有九尾天狐,有玄龟老祖……皆是南荒妖族的核心战力。但此刻,他们个个面色凝重,眼中充斥着恐惧、不甘,以及一丝……绝望。
“陛下!凌霄剑宗、幽冥殿已灭!那魔头林烬的下一个目标,必然是我南荒!请陛下早作决断!”一名脾气火爆的狮妖大圣低吼道,声如闷雷。
“决断?如何决断?连凌绝天、幽泉老祖都挡不住他一击!我妖族虽强,又如何抵挡那等魔神?”一名狐族长老声音尖利,带着颤抖。
“难道要我等引颈就戮,将祖庭万年基业拱手让人吗?!”另一位熊妖大圣捶胸顿足,满是不甘。
“够了!”敖天猛地一拍宝座扶手,整座大殿为之一震。他目光扫过下方众妖,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慌什么!我南荒妖族,自上古传承至今,历经万劫而不灭,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他缓缓起身,皇袍无风自动,一股惨烈决绝的气息弥漫开来:“传令下去!启动‘万妖戮神阵’!唤醒沉睡的远古妖魂!开启化妖池禁制,引动祖灵之力!即便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让那魔头知道,我南荒妖族……不可轻辱!”
“谨遵陛下法旨!”众妖虽惧,但被敖天的决绝感染,纷纷嘶声应和,眼中燃起拼死一搏的疯狂!
然而,就在众妖准备誓死一战之际——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整个天穹塌陷,骤然笼罩了整个万妖祖庭!天空瞬间黯淡,日月无光,连化妖池翻涌的血色池水都瞬间凝固!万妖殿剧烈震颤,无数妖兽匍匐在地,发出惊恐的哀鸣!
“来了!”敖天瞳孔骤缩,猛地抬头望向殿外!众妖亦是骇然色变!
只见祖庭上空,虚空扭曲,一道黑袍身影,如同踏着众生的恐惧,一步……从虚无中……迈出。
林烬……降临!
他甚至没有看下方那严阵以待、妖气冲天的无数妖族,目光……直接穿透虚空,落在了万妖殿内的敖天身上。
“敖天,出来受死。”
声音平静,却如同天道律令,响彻在每一个妖族的心魂深处,带着最终的审判意味!
“林烬!!!”敖天发出一声龙吟般的怒吼,身形暴涨,化作一条长达万丈、通体覆盖暗金龙鳞、散发着滔天龙威的五爪金龙,冲天而起!龙目之中,燃烧着决死的火焰!“想要灭我妖族,先从本皇的尸体上踏过去!”
“万妖戮神!起阵!”
随着敖天的咆哮,整个万妖祖庭猛地一震!九座妖山爆发出冲天神光,化作九尊顶天立地的远古妖神虚影!化妖池沸腾,无尽妖力注入大阵!无数妖族战士在各族大圣带领下,燃烧精血,将妖力汇入阵中!一座笼罩天地、由亿万妖文组成的血色杀阵,瞬间成型!阵中,万妖咆哮,戮神之力凝聚成一柄撕裂苍穹的……妖皇戟虚影,锁定林烬!威势……竟隐隐触及了化神巅峰!
这是南荒妖族倾尽全族之力、甚至不惜损耗祖灵本源发动的……最终一击!
“杀——!!!”敖天所化金龙与那妖皇戟虚影合一,携带着南荒妖族不屈的意志与最后的疯狂,朝着林烬……悍然……刺去!这一击,足以重创甚至灭杀化神巅峰!
面对这汇聚一族之力的舍命一击,林烬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不是凝重,而是……一丝……淡漠的……欣赏?亦或是……怜悯?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掌心,那朵混沌劫莲虚影悄然浮现。但这一次,劫莲并未绽放毁灭之光,而是……散发出一种……包容万物、演化生灭的……混沌意境。
“勇气可嘉,但……螳臂当车。”
他对着那撕裂天地而来的妖皇戟……轻轻……一拂。
动作轻柔,仿佛拂去花瓣上的露珠。
嗡——!!!
那蕴含着南荒妖族万载积累、无尽怨念与不屈意志的至强一击,在触及那混沌意境的刹那……竟如同……冰雪遇上了暖阳……开始……无声无息地……消融、分解!
不是被暴力摧毁,而是……被一种更高层面的“道”……所……同化、包容、回归……本源!
妖皇戟虚影寸寸瓦解,化作最精纯的天地元气。敖天所化金龙发出不甘的哀鸣,庞大的龙躯从龙首开始,缓缓消散,重新化为最本源的妖力与龙气。那万妖戮神大阵,那九尊妖神虚影,那无数妖族战士燃烧的精血与意志……都在这一拂之下……烟消云散!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只有……一种回归原始的……平静。
一击之后,天地清明。万妖祖庭上空,只剩下林烬静静悬浮,以及……下方无数呆若木鸡、信仰崩塌的妖族众生。
敖天重新化为人形,踉跄落地,面色惨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他怔怔地看着上空那道黑袍身影,眼中充满了无尽的茫然、挫败,以及……一丝解脱。倾尽全族之力,甚至不惜唤醒祖灵,在对方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这……就是差距吗?
“为……为什么……”他沙哑开口,问出了所有妖族心中的疑问。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们?
林烬俯瞰着下方失魂落魄的敖天与妖族众生,目光深邃如渊。
“妖族传承不易,亦有守护此界之功。我林烬,非嗜杀之人。今日前来,只诛首恶,清算旧怨,非为灭族。”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凌驾于恩怨之上的超然。
“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今日起,南荒妖族,需立下血脉誓言,世代镇守东玄南疆,抵御外域魔灾,不得再起争端,侵扰人族。敖天,你……可愿领罪?”
此言一出,不仅敖天愣住,所有妖族,连同远处隐匿观战的东玄域各方势力探子,全都惊呆了!
不灭族?只是……惩戒?并赋予……镇守之责?
这……这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以林烬展现出的碾压性实力,就算将南荒妖族屠戮殆尽,也无人敢说什么!可他竟然……选择了……宽恕与……约束?
敖天身体剧烈颤抖,看着林烬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仿佛看到了某种……超越个人恩怨的……宏大格局。他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单膝跪地,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敖天……代南荒妖族……领罪!谢……劫主不杀之恩!自今日起,南荒妖族,愿奉劫主号令,世代镇守南疆,若有违背,血脉尽绝!”
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沉重。活着,背负责任,远比无意义的死亡……更有价值。
随着敖天跪倒,下方无数妖族,无论情愿与否,都纷纷匍匐在地,表示臣服。一种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弥漫在祖庭之中。
林烬微微颔首,屈指一弹,一道混沌符印没入敖天眉心。
“此乃禁制,亦是机缘。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一步踏出,消失在天际。
他来时,携毁灭之威,万灵颤栗。
他去时,留一线生机,格局初定。
留下的,是彻底被其手段与胸襟所震慑的东玄域,以及……一个即将因他一句话而改变未来命运的南荒妖族。
劫主林烬,以无敌之姿,一日间平定东玄三大顶级势力,其威……已非“魔头”可形容。
有人敬畏,称其“劫主”。
有人恐惧,视其“魔神”。
但无论如何,东玄域的天……已彻底改变。
而此刻,林烬已回到了葬魔渊旧址。他悬浮于空,混沌双瞳望向归墟海的方向,掌中劫莲虚影微微旋转。
“琐事已了……接下来,该去……接清雪回来了。”
“还有……归寂之主……”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期待。
最终的战斗,母亲的复苏,挚爱的归来……一切,都将在那最终的禁忌之地,迎来答案。
新的风暴,已在酝酿。而这一次,他……将是执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