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坡上,暗中拨弦
墨渊祖孙开始在青石镇周边频繁活动,尤其对镇外五十里的落星坡格外关注。
他们自以为行动隐秘,却不知一切都在阿影的“无意”闲逛和与镇民“闲聊”中,被非凡客栈了若指掌。
另一伙窥探者,也渐渐浮出水面。是三个来自邻郡“黑煞帮”的修士,领头的是个脸上带疤的金丹中期头目,人称疤脸狼。
他们行事狠辣,显然也对“星陨之精”志在必得,几次与墨渊祖孙的探查路线重合,气氛日渐紧张。
镇上开始有些风声鹤唳,连普通镇民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这一日,黄昏时分,落星坡方向隐隐传来灵力波动和打斗声。
客栈里,风非凡正悠闲地泡着一壶新到的“云雾灵茶”,茶香袅袅。
苏无心坐在他对面,手中是一件即将完工的小儿肚兜,上面绣着憨态可掬的瑞兽图案——这是镇上李裁缝家即将添丁,特意求苏娘子绣的。
阿影如同鬼魅般从后门闪入,低声道:“公子,墨老头和他孙子在落星坡被疤脸狼三人堵住了,情况不太妙。”
风非凡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神色不变:“哦?打得很厉害?”
“墨老头靠着那残破罗盘布下的阵法勉强支撑,但落败是迟早的事。那疤脸狼下手黑,怕是要下死手。”阿影补充道。
苏无心抬起眼眸,看向风非凡,清冷的眼神中带着询问。她并非同情墨渊,只是不喜有人破坏这份小镇的宁静,尤其可能波及无辜。
风非凡抿了口茶,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对阿影道:“去库房,把那几块前几天阿大从后山‘捡’来的、带着点煞气的‘黑曜石’拿来。
顺便,让阿冰去地窖,取一坛浓度最高的‘寒潭香’。”
阿影心领神会,立刻照办。
很快,几块黑不溜秋、但隐隐散发着干扰灵识波动的石头,和一坛尚未勾兑、酒气刺鼻烈性十足的“寒潭香”原浆被放在了桌上。
风非凡拿起一块黑曜石,指尖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混沌气流注入其中,石头上那干扰灵识的波动瞬间被放大了数倍。
并且带上了一丝极其隐晦的、令人心神不宁的“混乱”道韵。他如法炮制,将几块石头都处理了一下。
然后,他拿起那坛“寒潭香”原浆,揭开坛口,一股凛冽至极的酒气冲天而起,连苏无心都微微蹙眉。
风非凡并指如剑,在坛口虚划几下,一道微不可察的归墟符印融入酒气之中,使得这烈酒之气不仅更浓,还带上了一丝“迟滞”与“衰弱”的效果。
“阿大。”风非凡唤道。
阿大立刻从后院走了进来。
风非凡将处理过的黑曜石和那坛酒推到他面前,吩咐道:“你去落星坡‘砍柴’,‘不小心’把这些石头掉在那三个穿黑衣服的附近。
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把这坛酒摔碎在下风口的山坡上。记住,你只是个力气大点的普通樵夫,砍完柴就回来,什么都没看见,明白吗?”
阿大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了然,闷声道:“明白,公子。我就是个砍柴的。”
他拿起石头和酒坛,扛起放在门后的柴刀和绳索,大步流星地朝镇外走去,脚步沉稳,确实像个经验丰富的樵夫。
苏无心看着风非凡这番操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种方式,确实符合他们此刻“凡人”的身份,又能解决问题。
风非凡对她眨了眨眼,继续悠闲地品茶。苏无心也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刺绣,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
落星坡上,战斗正酣。
墨渊嘴角溢血,手持罗盘,撑起一个星光黯淡的护罩,死死护住身后脸色苍白的墨辰。
疤脸狼和两个筑基后期的帮手正狞笑着不断攻击护罩,护罩摇摇欲坠。
“老东西,把星图交出来,饶你们不死!”疤脸狼挥舞着一柄鬼头刀,刀芒狠戾。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穿着粗布麻衣的汉子,扛着柴刀和绳索,吭哧吭哧地爬上了山坡,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山歌,正是阿大。
他看到前方的打斗,似乎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憨憨地道:“俺……俺就是来砍点柴火,几位……几位好汉继续,俺换个地方……”
疤脸狼不耐烦地吼道:“滚开!不想死就快滚!”
“哎,哎,俺这就走,这就走……”阿大连忙点头哈腰,转身时似乎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一个踉跄,肩上背着的一个小布袋口子松开,几块黑不溜秋的石头“咕噜噜”滚了出来,正好滚到了疤脸狼三人脚边不远。
疤脸狼瞥了一眼,没在意,只当是普通石头。然而,就在石头落地的瞬间,他忽然觉得心神一阵莫名的烦躁,体内灵力运转都滞涩了半分,攻击不由得一缓。他两个手下更是感觉头晕目眩,差点握不住法器。
“怎么回事?”疤脸狼一惊。
还没等他想明白,那边的阿大已经慌慌张张地跑下了山坡,似乎是因为太害怕,下坡时脚下一滑,背上的一个酒坛子“啪嚓”一声摔碎在了一块岩石上。
顿时,一股极其凛冽、甚至带着诡异衰弱气息的酒香弥漫开来,顺着风,正好吹向了疤脸狼三人所在的位置。
三人吸入这酒气,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如同喝醉了酒一般,手脚发软,眼前发花,灵力更是如同陷入了泥沼,难以调动!
“不好!这酒气有古怪!”疤脸狼大惊失色,想要屏住呼吸,却已经晚了。
趁此机会,压力大减的墨渊眼中精光一闪,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罗盘上!
“星移斗转,遁!”
罗盘爆发出最后的光芒,卷起他和墨辰,化作一道微弱的星光,瞬间冲出了包围,朝着青石镇方向仓皇遁去。
疤脸狼三人想要追击,却被那混乱心神的气息和迟滞灵力的酒气影响,动作慢了好几拍,只能眼睁睁看着星光消失在天边。
“妈的!见鬼了!”疤脸狼气得一刀劈在旁边的岩石上,却因为手脚发软,只劈出一道浅痕。
他看着地上那几块不起眼的黑石头和空气中还未散尽的诡异酒气,心中又惊又怒,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切会跟那个看起来憨傻的樵夫有关。
……
阿大“惊魂未定”地跑回客栈,柴也没砍,对着风非凡憨厚地挠了挠头:“公子,那边有人在打架,吓死俺了,柴也没砍成,还……还把您让俺顺便带回来的酒给摔了……”
风非凡摆了摆手,浑不在意:“无妨,人没事就好。柴火明天再砍,酒摔了就摔了吧,库房里还有。”他随手抛给阿大几块下品灵石,“压压惊。”
阿大接过灵石,咧嘴一笑:“谢谢公子!”便自顾自去后院劈柴了,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当晚,墨渊祖孙狼狈地逃回客栈,紧闭房门,再无动静。
而关于落星坡有“凶煞之地”,靠近会让人心神不宁、灵力滞涩,还有诡异毒瘴(他们以为是酒气)的传言,悄悄在青石镇的修士圈子里流传开来。
疤脸狼三人之后又去探查了几次,每次都感觉不适,最终只能悻悻放弃,将注意力转向了别处。
一场可能波及小镇安宁的风波,就这样被风非凡用几块“石头”和一坛“酒”,于无形中悄然化解。
客栈依旧开门迎客,风掌柜温和算账,苏娘子安静刺绣,阿大劈柴,阿冰修东西,阿影打听消息,冥骨盘踞柜台。
一切仿佛从未改变,只有知情者如苏无心和几位“伙计”心中明了,他们的主上(公子)。
即便隐居于此,依旧是那个能轻易拨动命运琴弦的寂灭之主,只是如今,他弹奏的是一曲名为“烟火人间”的温柔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