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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雪消融,青石镇的石板路被浸润得深色,屋檐滴答着雪水,带来万物复苏的气息。

非凡客栈后院,那株老树被苏小小用寒气延缓了枯萎的细小枝干,竟然真的在春风中抽出了几缕极其柔嫩的新绿,这微小的奇迹,让苏小小安静的眼眸里亮起了格外璀璨的光。

风不凡(七岁半)对寂灭之力的探索,进入了一个更加“内向”的阶段。

阿大开始教导他并非所有力量都需要向外宣泄。他让风不凡尝试着,将那一丝寂灭之力收敛于体内,如同归鞘的利刃,不露锋芒,却能在需要时瞬间迸发。

这比向外释放要困难得多,风不凡常常因为控制不住,导致周身气息变得晦暗,靠近他的飞虫会莫名坠落,脚下的青草也会悄然枯萎一圈。

但他乐此不疲,将这种内敛的掌控视为一种新的挑战,小脸上时常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凝。

阿冰的厨房则成了苏小小(同样七岁半)新的“实验场”。她不再仅仅满足于维持低温,而是开始尝试用寒气来“塑造”食物。

她能瞬间冻结滚烫的糖浆,使其形成薄如蝉翼的糖片;能让果汁在凝固时,内部形成细密的、如同雪沙般的口感。

她甚至协助阿冰,将几种不同味道的馅料,用极其纤薄的冰层隔开,做出了一口咬下,能依次品尝到不同层次味道的“千味冰芯丸”,其构思之巧,连风非凡尝了都微微挑眉。

这一日,青石镇来了一个流浪的杂耍戏班。锣鼓声和喧闹声吸引了全镇的孩子,风不凡自然也拉着苏小小跑去围观。

戏班里有喷火的壮汉,有耍猴的艺人,还有踩着高跷、做着各种惊险动作的伶人。

风不凡看得目不转睛,尤其是对那个喷火艺人,眼中充满了好奇。他小声对苏小小说:“妹妹,他那个火,看起来好厉害,不知道碰到我的‘那个’,会怎么样?”

苏小小紧紧拉着哥哥的手,看着那跳跃的火焰,下意识地往哥哥身边靠了靠,她本能地不太喜欢那种灼热的气息。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那喷火艺人许是操作失误,口中的火焰猛地喷吐过长,点燃了旁边支撑帐篷的一根绳索。

火势顺着绳索和帆布迅速蔓延开来,现场顿时一片大乱!人群惊呼尖叫,四处奔逃。

戏班的人手忙脚乱地救火,但那火借风势,一时难以控制。

风不凡看着那蔓延的火焰和惊慌的人群,小脸绷紧。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妹妹,苏小小正望着火焰,小手微微抬起,似乎想用寒气,但那火焰范围不小,她的力量似乎难以瞬间覆盖。

“阿大叔叔说,力量要用在需要的地方。”风不凡低声自语了一句,眼神一定。他松开苏小小的手,上前几步,并非冲向火场,而是对着火焰蔓延最前方的那片区域,伸出了双手。

他没有试图去“熄灭”火焰,而是将体内那丝收敛的寂灭之力,以一种极其精妙的方式,向外扩散,形成一个无形的、薄薄的“断层”。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凡是被那无形“断层”掠过的火焰,无论大小,都在瞬间悄无声息地熄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凭空抹去!

而“断层”之后的火焰,依旧在燃烧。他就这样,双手虚按,如同推动着一个看不见的屏障,沿着火焰蔓延的路径缓缓推进,所过之处,火焰成片地湮灭,只留下烧焦的痕迹和缕缕青烟。

这诡异而有效的一幕,让慌乱的人群都看呆了,连救火的戏班都停下了动作。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蔓延的火焰便被风不凡用这种奇特的方式“切割”并“抹除”了一大片,火势得到了有效控制。剩下的零星火苗,很快就被戏班的人用水泼灭。

风不凡做完这一切,小脸有些发白,显然这种大范围且精细的控制对他消耗不小。他收回手,长长舒了口气。

苏小小跑过来,递给他一方带着清凉气息的手帕,那是她用寒气浸润过的。

“哥哥,厉害。”她小声说,眼里带着钦佩。

风不凡擦了擦汗,看着那片被自己“清理”出来的焦黑地带,又看看周围人惊异、感激又带着些许畏惧的目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这“与众不同”的力量,原来真的可以保护别人,可以做“好事”。

阿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边,拍了拍风不凡的肩膀,低声道:“控制得不错,小公子。城主知道了,定会欣慰。”

风不凡眼睛亮了起来。

当晚,回到客栈。

风非凡听阿影汇报了白天的事情,并没有过多表扬,只是对风不凡说:“懂得审时度势,以最小代价化解危局,是谓智慧。今日之事,你做得尚可。”

风不凡得了父亲这“尚可”的评价,比吃了阿冰做的所有点心还要开心。

苏无心则检查了一下风不凡的消耗情况,递给他一杯温热的、加入了宁神药材的蜜水。

“力量是工具,心是持器之人。”她难得地对风不凡说了句长话,“勿忘今日之心。”

风不凡捧着杯子,认真地点了点头。

窗外,春月皎洁。

风非凡看着正在慢慢喝蜜水的儿子,和安静坐在苏无心身边、指尖无意识地凝结着冰菱花的女儿,对苏无心道:“看来,这青石镇,快要装不下他们了。”

苏无心望向窗外无垠的夜空,清冷的眸光流转。

“时候未到。”她轻声道。

但对于两个孩子而言,他们的世界,正在以他们自己的力量和方式,一点点地,变得更大,更广阔。

青石镇的平凡日常,依旧是他们成长的温暖土壤,但土壤之下的根系,已然开始探寻更远、更深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