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是实在顶不住，就主动喊一声，自己走出来就行。”
“怕冷不丢脸。”
回应他的，是战士们将胸膛挺得更高、更直。
老史满意地点点头，在队列中来回走动。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连史文才自己都觉得快撑不住了，可这两个排竟无一人退出。
他娘的！
史文才开始仔细观察。
“骡子！耳朵都快冻成紫色了，赶紧给俺滚出来，自己揉揉，别回头落个冻伤！”
“那个小同志，说的就是你！淘汰了，出去吧！”
“营长，我能坚持，我不冷。”
史文才瞪眼呵斥：“不冷？那你手都红得发紫了，快僵了吧？”
随即他转身，招呼带来的那些前来学习的排长：“都快跟俺进队列看看！这群兔崽子没一个老实的，扛不住就退，偏要硬撑！”
“你们一个个睁大眼睛瞧准了，手脚冻得发红发紫的，直接拉出去！”
“脸色发青发白的，统统带走！”
“是！”
两个排立即开始了“清查”。
一名又一名咬牙坚持，却被冻得局部肢体变色的战士被逐个淘汰。
转眼之间，原本一百多人的队伍，只剩下了十四人。
这淘汰率，着实惊人……
……
剩下的14人，虽然有些人手脚脸面也被冻得通红，但触摸上去并无异常反应；
更有两人，竟然手脚仍带着热气，再看他们穿的衣服，也并不特别厚重。
史文才顿时明白过来——这正是团长想要挑选出的、天生耐寒的兵！
“被淘汰的同志回去后马上加衣服，通知炊事班多熬些热汤，给参加选拔的战士驱寒。”
交代完毕，史文才这才转过身，望着最后这14名依旧笔直站立的战士。
“好样的，都是好样的！行了，你们通过选拔了，别傻站着了，准备返回驻地，好好暖暖身子！”
“怎么样，冷不冷？”
“营长，不冷。”
“对，一点都不冷。”
史文才板着脸吼道：“少啰嗦，都给我说实话。”
战士们纷纷皱眉叫苦：“营长，这天气实在是冷得受不了啊。”
史文才冷哼一声：“冷才好！我问你们，要是让你们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山里待上一整天，跟小鬼子打游击，你们扛得住吗？”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可东北抗联的同志们就做到了。行了，都回去喝点热汤，暖和身子，别落下风寒。你们现在才刚过第一关，后头还有枪法和实战经验的考核，都给我争口气，别给咱一营丢脸。”
“是！”
选拔结束时，史文才在心里默默盘算。
自己手下两个排，将近一百二十人，最后只挑出十四个耐寒的兵。
后面还有别的测试，这十四人里能有几个真正入选远东军？
最多也就十个。
照这么算，全营五个连，二十五个排，最终能进远东军的，顶多二百五十人左右。
要是其他七个营也差不多这个水平，八个营加起来就近两千人了，远远超过团长要的人数。
这么一想，史文才突然觉得，自己这次胜出的机会很大，心里一阵舒畅。
他已经开始幻想老邓输给自己的情景——老邓只能眼睁睁留在根据地，没法随团长去东北，那满脸羡慕的模样，简直让人痛快。
想到得意处，他忍不住仰头大笑，笑声穿透风雪，传得很远很远。
这场寒冬腊月里的选拔，就这样全面铺开了。
一营二十五个排很快完成筛选，从身体素质来看，天生抗冻的战士总共选出了二百六十七人。
二营几乎和一营同时展开选拔，两个营驻地相距不远。
得知一营的数据后，史文才立马动身，直奔二营邓庞的营部。
“老邓，你们二营选完了吗？”
人还没到，史文才的大嗓门已在营地响起。
邓庞瞥了一眼满脸得意走来的史文才，心知这家伙肯定成绩不错，又来炫耀了。
他开门见山：“老史，你们一营到底挑了多少人？瞧你高兴得那样儿。”
史文才咧嘴一笑：“说出来怕吓你一跳。”
邓庞冷笑：“那你尽管说，看能不能真把我吓死。”
史文才：“……”
“一共二百六十七人。”
邓庞微微一惊，狐疑道：“我说老史，你不会掺假吧？”
史文才更乐了——从这句话他就知道，二营人数肯定没自己多。
他正色道：“你放心，俺不会拿兄弟们的命开玩笑。”
这话不假。
这次选出的战士极可能加入远东军，远赴东北支援抗联。
若不是真能扛得住严寒，那就是当营长的失职。
听他这么说，邓庞便不再质疑。
邓庞道：“我们二营南方兵偏多，这次只选出二百三十一人。”
史文才点头：“也不少了。咱们共有八个营，还得看剩下六个营的结果。”
邓庞道：“事不宜迟，明天一早，咱们就带人上中条山卧虎寨！”
“好！”
团长王风早就交代，这事要办得干净利落。
因此，选拔行动一经启动，进展极为迅速，尤其以排为单位，效率极高。
最终考核地点，王风定在中条山卧虎寨。
那山寨当初并未被烧毁，反而被王风保留下来，想着总有用得着的一天。
如今正好派上用场——深山密林，隐蔽安全，便于组织。
次日，各营按约准时抵达中条山齐村。
开会时，八位营长向团长王风汇报了各自营的选拔结果。
史文才昂着头道：“俺一营共选出267人。”
邓庞道：“二营231人。”
孙德胜道：“三营25人。”
陈功道：“四营233。”
张洞道：“五营241个人。”
魏大勇道：“六营252人。”
董成海道：“七营343人。”
众人皆是一愣，这可真是爆出个大冷门！
老董的七营这次竟挑出了如此多的人选，实在出人意料。
被众人目光聚焦，董成海略显局促，笑着解释道：“我七营里北方籍的战士居多，光是东北来的就有二十多个，天生耐寒的本事强些。”
北方人常年生活在严寒之地，身体早已适应低温环境，抗冻能力自然更强，这种说法合情合理，大家便不再多言。
最后轮到何振国的八营，人数为244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