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归城暗流
三艘船队逃离古战场海沟外围的恐怖区域后，并未立刻返回碧波城，而是在距离海沟数千里外的一处荒僻小岛临时停靠，进行休整和检修。
破浪号战船防御阵法多处受损，船体也有裂痕，需要紧急修复。千流商会的商船和玄龟岛的飞舟情况稍好，但也损耗不小。更重要的是，经历此番凶险，所有修士无论身心都极为疲惫，需要时间恢复。
林阳被单独安排在岛上灵气最浓郁的一处天然石窟中调息。剑鸣长老与火云长老亲自在外护法，严禁任何人打扰。
石窟内，林阳盘膝而坐，手中托着那颗封印着蚀星魔葵部分肢体的混沌光球。光球内部，灰黑色气流与混沌星光交织碰撞，隐隐传出不甘的嘶鸣与挣扎，但被层层星光禁制牢牢锁住，无法挣脱。
“这魔葵的部分肢体和浓缩的星瘴之力，虽然污秽，但本质依旧是星辰之力的一种扭曲变体，且蕴含其部分生命印记和法则碎片。”林阳沉吟，“若以混沌星域长时间炼化、提纯，或许能提取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比如被净化的星辰精粹、关于星瘴特性的知识、甚至其部分‘再生’‘腐蚀’等天赋神通的法则碎片。对于完善我的混沌星域，理解星辰之力的更多变化，乃至将来应对类似敌人，都有裨益。不过，此事需徐徐图之，急不得。”
他翻手将光球收起，又取出那块纯净的星源结晶。结晶在手，温润剔透，内部星云流转，散发出精纯磅礴、与他功法同源的星辰之力。仅仅是握着它，林阳就感觉星核旋转加速，修为在缓慢而稳定地增长。
“这才是此行最大的收获之一。”林阳面露满意之色。这块结晶，足够他修炼到元婴后期都绰绰有余，更是参悟星辰本源、修复残玉的绝佳材料。他将结晶小心收起，准备日后慢慢吸收炼化。
最后，他的心神沉入怀中。无名残玉在吸收了那块污染结晶的大部分精华后，陷入了沉睡般的消化状态。但其表面星图纹路更加完整清晰，玉质温润如羊脂，灵性大增。林阳能感觉到，它与自己的联系更加紧密，仿佛成了身体的延伸，并且隐隐传递出一种“成长”与“渴望”的模糊意念。似乎只要再有足够的、合适的星辰本源或规则滋养，它就能发生某种质变。
“残玉的修复和成长，或许是我探寻自身功法源头、乃至上古星宫之谜的关键。”林阳暗道。此次海沟之行，虽然凶险，但收获之丰，远超预期。不仅实力得到验证和提升，更获得了至关重要的资源和线索。
当然，风险与危机也并存。黑潮匪背后的“主上”势力，古战场海沟深处的“星陨之眼”，异常爆发的星瘴潮汐，以及那完全体的蚀星魔葵……无不预示着巨大的麻烦可能在酝酿。
调息了约莫一日，林阳状态尽复，甚至因为星源结晶的滋养和战斗的锤炼，修为隐隐又精进了一丝。他走出石窟。
小岛上，碧波城弟子们正在忙碌地修复船只、治疗伤员、清点缴获。气氛虽然依旧严肃，但已没有了之前的惊惶。见到林阳出来，无论长老还是弟子，都纷纷停下手中事务，恭敬行礼，眼神中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敬畏与感激。
“林道友恢复得如何？”剑鸣长老与火云长老迎了上来，关切问道。
“已无大碍。有劳二位护法。”林阳拱手道。
“林道友客气了！此次若非道友力挽狂澜，我等恐怕……”火云长老心有余悸，随即又兴奋道，“道友那封印神通，当真惊天动地！连那恐怖的魔葵都能击退封印，老火我算是开了眼界！”
剑鸣长老也郑重道：“林道友对我碧波城有救命之恩，此恩碧波城上下铭记。返回城中，城主必有重谢。”
林阳摆摆手：“分内之事，不必挂怀。倒是此次行动，虽捣毁了黑潮匪据点，斩杀了其元婴头目，但也引出了更多疑问和潜在危险。那些缴获的物品和俘虏，可曾审问出什么？”
提到正事，剑鸣长老神色一肃，示意林阳移步到一旁临时搭建的营帐中。千流商会的钱管事和玄龟岛的石岳也闻讯赶来。
营帐内，剑鸣长老取出了从石屋中缴获的那张兽皮海图、几枚玉简，以及两名俘虏（一名结丹中期匪徒，一名筑基期的杂役）的口供记录。
“根据俘虏的零散口供和这些物品，可以确定几点。”剑鸣长老指着海图道，“黑潮匪背后的势力，自称为‘幽冥圣教’或‘星幽冥府’，其标志便是这个扭曲星辰环绕鬼脸的图案。”他指向兽皮边缘的徽记。
“星幽冥府？”林阳眉头微挑。这个名字，让他想起了追踪自己到陨星湖的“幽冥殿”。两者名称相似，行事风格（阴毒、利用死寂星辰之力）也有共通之处。是巧合，还是同源？若是同源，这“星幽冥府”的触角竟然延伸到了碎星海？所图为何？
剑鸣长老继续道：“他们的目标，确实是古战场海沟深处的‘星陨之眼’。据俘虏交代，那‘星陨之眼’是上古大战遗留的一处能量核心或封印节点，蕴含着恐怖的力量和秘密。星幽冥府想要引动或掌控它，具体目的不明，但显然包藏祸心。他们在此设立据点，培育蚀星魔葵，提炼星瘴菁华，制作‘镇星符’，都是为了这一目的服务。”
火云长老补充道：“那个被道友斩杀的元婴舵主，在教中似乎也只是中层头目，上面还有更高级别的‘星使’乃至‘殿主’。这次我们捣毁这个据点，斩杀其舵主，算是断了他们在此地的一只触手，但恐怕也会引来报复。”
钱管事捻着胡须，忧心忡忡：“星幽冥府……这个名字老夫在商会的一些古老卷宗中似乎见过零星记载，传说是一个极其隐秘、传承古老、擅长操控幽冥与星辰邪力的组织，行踪诡秘，实力深不可测。若真是他们，那碎星海恐怕要不太平了。”
石岳依旧沉默，但黝黑的脸上也带着凝重。
林阳问道：“关于下次‘星瘴潮汐’高峰，以及他们计划引动‘星陨之眼’的具体时间，可有线索？”
剑鸣长老摇头：“俘虏级别不够，不知具体时间。但根据海图注释和星相推算，下一次较大的星瘴潮汐高峰，大约在三个月后。他们原计划是在那时尝试初步引动。”
“三个月……”林阳心中计算。时间不算宽裕，但也足够他做许多准备了。
“此事关系重大，必须立刻禀报城主，并通知千流商会总会和玄龟岛主。”剑鸣长老沉声道，“星幽冥府野心勃勃，其行动可能危及整个碧波岛群乃至更大范围的海域安全。我们必须早做准备，联合各方力量，加强戒备，并考虑是否要主动出击，破坏他们在海沟深处的布置。”
众人都点头表示赞同。此次行动，虽然险死还生，但揭露了一个巨大的阴谋，意义非凡。
又休整了一日，待船只修复得七七八八，伤员也得到妥善安置后，船队启程返回碧波城。
归程比去时快了许多，五日后，碧波仙城那熟悉的轮廓便出现在海平面上。
然而，船队尚未靠岸，林阳便敏锐地察觉到，碧波城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港口比往日更加繁忙，停泊着许多陌生的、带有其他势力标志的船只飞舟。城墙上的防御阵法光芒流转的强度明显提升，巡逻的修士队伍也增加了许多，且个个神色严肃。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氛。
“出了什么事？”剑鸣长老也发现了异常，眉头紧锁。
很快，破浪号在专属码头降落。早已得到传讯的碧波真人与涟漪真人，带着数位长老亲自在码头迎接。但碧波真人脸上并无太多喜色，反而带着深深的忧虑。
“城主，我等归来，幸不辱命，捣毁了黑潮匪据点，斩杀其元婴舵主，并带回了重要情报！”剑鸣长老上前复命，同时介绍了林阳的巨大功劳。
碧波真人先是对林阳郑重行礼感谢，随即苦笑道：“林道友，诸位，你们立下大功，本应庆贺。但……你们离开的这几日，碧波城乃至整个碎星海外围，发生了不少变故。”
他将众人引入城主府议事殿，屏退左右，才沉声道：“首先，约莫四日前，也就是你们可能正在与黑潮匪交手之时，古战场海沟方向爆发了异常的星瘴潮汐，动静之大，波及数万里海域，我碧波城也感受到了明显震感和能量扰动。当时我们便知你们可能遇到了大麻烦，心急如焚。”
“其次，就在两日前，我们安插在‘星罗阁’附近的暗桩传回紧急消息——星罗阁在碎星带深处的一处重要资源点‘璇玑矿星’，遭到不明势力袭击，损失惨重！袭击者手段诡异，疑似使用被污染的星辰之力，现场留下了……与黑潮匪背后徽记相似的痕迹！”
“什么？！”剑鸣、火云长老等人霍然站起，满脸震惊。星罗阁，那可是碎星海外围有数的强大势力，背后甚至有化神修士的影子！其重要资源点竟然也被袭击了？
林阳也是心中一凛。星幽冥府的胆子比想象中还大，动作也比想象中快！袭击星罗阁的资源点，这是要全面挑起事端，还是有其他目的？
碧波真人继续道：“星罗阁震怒，已宣布全面戒备，并开始调查。此事已惊动了更上层的势力。如今碎星海外围风声鹤唳，各大势力都在加强戒备，互相猜疑。我碧波城也因此加强了防御。”
他看向林阳和剑鸣等人带回的关于“星幽冥府”和海沟深处“星陨之眼”的情报，神色更加沉重：“现在看来，袭击星罗阁的，很可能也是这‘星幽冥府’！他们的目标绝不仅仅是我们碧波城或古战场海沟，所图恐怕极大！甚至可能……是想搅乱整个碎星海，浑水摸鱼，达成他们引动‘星陨之眼’或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殿内气氛凝重至极。原本以为只是剿灭一股匪徒，探查一处险地，没想到竟牵扯出一个隐藏在暗处、实力强大、图谋甚大的恐怖组织，甚至可能引发波及整个碎星海的动荡！
“我们必须立刻将情报分享给星罗阁、千流商会总会、玄龟岛以及其他友好势力！”涟漪真人开口道，“唯有联合起来，才能应对此等危机。”
碧波真人点头：“已在进行。但星罗阁遭袭，疑心甚重，其他势力也各有算计，联合谈何容易。”
他看向林阳，诚恳道：“林道友，此番多亏道友鼎力相助，才得以揭露如此惊天阴谋。道友修为高深，见识广博，不知对此局势，有何看法？”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林阳身上。
林阳沉吟片刻，缓缓道：“星幽冥府行事诡秘狠辣，布局深远。他们选择此时发难，袭击星罗阁，制造混乱，或许正是为了干扰各方视线，方便他们在海沟深处的行动。三个月后的星瘴潮汐高峰，很可能就是关键节点。”
“为今之计，一方面需加强联合，共享情报，震慑其扩大事端；另一方面，或许需组建一支精锐力量，在下次潮汐高峰前，主动深入古战场海沟，查明甚至破坏他们在‘星陨之眼’的布置。被动防守，只会被其牵着鼻子走。”
剑鸣长老皱眉道：“主动深入海沟？那里危险莫测，更有完全体的蚀星魔葵和未知的星幽冥府布置，凶险万分。”
“风险固然有，但若坐视他们成功引动‘星陨之眼’，可能引发的灾难或许更大。”林阳平静道，“当然，此事需从长计议，周密准备。林某既卷入此事，若各方有意组建此队伍，林某愿再尽绵力。”
碧波真人等人闻言，又是感动又是钦佩。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份胆识与担当，远超寻常修士。
“道友高义！”碧波真人起身一礼，“此事关系重大，需与各方仔细商议。道友且先在城中安心住下，待我们与其他势力沟通后，再行定夺。无论最终决定如何，碧波城永远视道友为最尊贵的盟友！”
接下来几日，碧波城高层忙于与其他势力沟通，传递情报，商讨对策。整个碎星海外围暗流涌动，局势一日紧似一日。
林阳则回到自己的洞府，继续闭关消化所得，同时利用新得的星源结晶和从蚀星魔葵封印光球中初步提炼出的一丝纯净星辰精粹，稳步提升修为，参悟星辰大道。无名残玉的消化也接近尾声，灵性越发活泼。
这一日，他正在研究暮巡星使留下的一篇关于“星陨之地”能量特性的笔记，忽然心中微动，停下了修炼。
洞府外，传来了碧波真人亲自到访的传讯。
林阳打开禁制，将碧波真人迎入。
碧波真人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中却有光芒闪烁：“林道友，有结果了。星罗阁、千流商会总会、玄龟岛，以及另外两家与我碧波城交好的势力‘听潮书院’、‘风雷屿’，初步同意组建一支联合探查队，在下次星瘴潮汐高峰前，尝试潜入古战场海沟深处，查明星幽冥府阴谋，并尽可能破坏其布置！”
他顿了顿，看着林阳：“这支队伍，将由各方派出精锐组成，至少需要三位元婴修士领队。星罗阁将派出一位元婴中期的长老，玄龟岛主可能亲自出马（元婴后期），而第三位领队的人选……”
碧波真人目光灼灼：“各方一致认为，非道友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