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雪的话音落下,法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不是冷场,那是暴风雨前的最后一次深呼吸。所有人都在颤抖,不仅仅是因为那一席话,更是因为内心深处被彻底点燃的良知,正在疯狂冲击着理智的堤坝。
“啪——”
不知是谁,在旁听席上狠狠拍了一下大腿,猛地站了起来。那是个断了一条胳膊的中年男人,正是当初被赵家死士当街追杀,被楚天顺手救下的路人。
他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去他妈的程序正义!老子只知道,要是没有楚先生,我全家早就烂在臭水沟里了!如果他是罪犯,那我算什么?被罪犯救下的帮凶吗?!”
这一声吼,像是丢进火药桶里的火星。
“无罪!!”
又一个人站了起来,那是被拐卖儿童的母亲,她手里紧紧攥着孩子的照片,泪流满面:“谁敢判他有罪,就先判我有罪!是他把我的命找回来的!”
“无罪!”
“无罪!”
“判官无罪!”
声浪如潮,瞬间掀翻了法庭的穹顶!
原本庄严肃穆的审判庭,此刻彻底失控。这不是暴动,这是民意在咆哮,是千千万万颗滚烫的心在为他们的英雄正名。
法警们慌了,他们握着警棍的手在发抖,看着那一张张愤怒而狂热的脸,谁也不敢动。怎么动?这不仅是旁听席上的几百人,法庭外,那是人山人海!
巨大的落地窗外,原本被警戒线隔离的广场,此刻已经被黑压压的人群彻底填满。
没有组织,没有预谋,只有一声高过一声的呐喊,如同惊雷滚滚,穿透了厚重的墙壁,震得法官桌上的水杯都在疯狂跳动。
“请愿书到了!”
大门突然被撞开,一群身穿黑色西装的顶尖律师,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大卫·芬奇,这位享誉全球的大律师,此刻却像个搬运工,和身后十几个人一起,抬着几个巨大的金属箱子。
“砰!”
箱子重重地砸在法庭中央。
大卫·芬奇一把掀开盖子,里面不是金银珠宝,而是密密麻麻、堆积如山的纸张。每一张纸上,都按满了鲜红的手印,签满了歪歪扭扭的名字。
“审判长!”
大卫·芬奇喘着粗气,指着那些箱子,声音都在颤抖。
“这是我们在二十四小时内收集到的,来自龙城、来自华夏、甚至来自全世界的联名请愿书!一千三百万份!整整一千三百万份!”
“网络上的电子签名,已经突破了三亿!”
“这不是数字,这是三亿条人命的意志!您听听外面的声音,您看看这些血手印!您现在的每一锤子下去,敲打的不是楚天,是这三亿人的心!”
法官彻底懵了。
他从没见过这种场面,这辈子都没见过。他感觉自己坐在火山口上,手里那原本象征着无上权力的法槌,此刻却重得像是一座大山,根本举不起来。
“滴滴滴——”
审判席上的红色专线电话,毫无征兆地疯狂响了起来。
法官哆哆嗦嗦地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成了惨白。
“我是外交署……m国、E国、F国等多国首脑刚才联合致电,询问楚天先生的状况,他们表示,如果楚天先生受到不公正待遇,他们将重新评估与我们的各项合作……”
电话还没挂,书记员又捧着平板电脑冲了上来,满脸惊恐。
“审判长,您快看!全球十大财团联名发声了!他们说楚天是维护世界金融秩序的功臣,要求特赦!”
“还有!国际刑警组织刚刚发来公函,杰克探长实名担保,称楚天是反恐战争的最高级顾问,享有外交豁免权的申请正在路上!”
疯了!
全世界都疯了!
这哪里是审判一个罪犯?这分明是在审判法律本身!
所有的规则,在绝对的实力和滔天的民意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楚天就静静地站在被告席上,神色淡然,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不需要辩解。
因为全世界都在为他辩解。
法官看着那沸腾的人群,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请愿书,又看了看被告席上那个如神祗般平静的男人。他的手剧烈颤抖着,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疼。
这一锤子,怎么敲?
敲下去,是维护了法律的尊严,但却可能引发一场史无前例的社会动荡。
不敲,那就是公然违背现行法条,他这个法官也就当到头了。
两难!
绝境!
整个法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那只颤抖的手上。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楚天忽然笑了。他微微抬头,目光穿过层层人群,直视着法官那双充满恐惧与纠结的眼睛。
“法官大人,您在怕什么?”
楚天的声音不大,却有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全场的嘈杂。
“您手里握着的,是法律的尺度。但您别忘了,法律的初衷,是为了守护,而不是为了毁灭。”
“如果守护也是一种罪,那这世间,便再无正义可言。”
法官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击中了灵魂深处最脆弱的地方。他看着楚天,喉结艰难地滚动了几下,声音沙哑得像是吞了一把沙子:
“被告……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