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的壮烈牺牲与星守归位,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濒临崩溃的剑盟防线暂时稳住了阵脚。那根因他融入而光芒万丈的星辰巨柱,仿佛成为了整个封印体系新的支点,散发出令人心安的稳固气息,强行遏制了蚀渊的瓦解企图。
然而,幽泉魔尊的报复与新的阴谋,也随之而来。他不再执着于正面强攻封印,阴影领域如同活物般分流,化作数股粘稠冰冷的黑暗潮汐,绕过正面战场,悄无声息地向着剑盟后方——伤员聚集地以及药尘仙子、火工道人所在的位置蔓延而去!那阴影所过之处,星辉避散,连空间都仿佛被冻结,散发出吞噬生机的死寂。
同时,惑心·千面的魔音陡然变得尖锐而集中,如同无数根无形的毒针,精准地刺向那些心神本就因连番剧变而摇摇欲坠的弟子。尤其是刚刚经历暗流牺牲、心神激荡的岁岁,以及强撑周天演算、神魂已然透支的凌霄,更是首当其冲!岁岁只觉得脑海中魔音贯耳,无数负面情绪与幻象翻涌而上,几乎要淹没她的理智,手中星钥的引导瞬间变得滞涩。凌霄更是闷哼一声,七窍中再次溢出鲜血,周天演算剑心几乎要当场崩溃!
咒怨·疫医则阴笑着,将周身污秽之力压缩到极致,三支漆黑如墨、缭绕着怨魂哀嚎的“蚀魂毒箭”悄然凝聚,锁定了正在全力施救、无暇他顾的药尘仙子与白露!毒箭未至,那浓郁的死亡气息已然让周围的弟子感到一阵窒息。
幽泉魔尊的策略狠毒而精准——他要从内部瓦解剑盟的抵抗,先剪除其治疗与辅助的核心,扰乱其关键人物的心神,让整个防线不攻自破!
“小心魔音!”素心真人厉声喝道,强忍神魂欲裂的痛楚,将心莲净域的清辉竭力转向岁岁与凌霄的方向,试图为他们抵挡那集中的魔音冲击。但那魔音太过刁钻集中,清辉剧烈波动,只能勉强护住他们不被彻底侵蚀。
“保护药尘长老和白露师姐!”凌风见状,心急如焚,想要回援,却被血屠·灭生更加疯狂的攻击死死缠住,根本无法脱身。霁月、辰宇等人也各自面临强敌,分身乏术。
眼看那三支蚀魂毒箭就要命中目标,药尘仙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竟是要放弃防御,将最后的力量用于完成手中的救治!白露也咬紧牙关,将春雨剑诀的光辉更多地洒向周围的伤员,似乎准备以自身承受这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瑶光所属,护佑同门!”
一声清冷的低喝响起!是墨渊!他虽然重伤未愈,但审判剑意对于这种邪祟攻击有着天生的克制。他强行提起一口剑气,审判剑域的金光虽然黯淡,却化作一道凝实的屏障,挡在了药尘仙子与白露身前!同时,青鸾也勉力催动百鸟剑意,数只剑气青鸾清鸣着扑向那蚀魂毒箭,试图将其拦截。
然而,墨渊与青鸾本就状态极差,审判屏障在接触毒箭的瞬间便剧烈摇晃,几乎破碎!剑气青鸾更是被毒箭上附着的怨念侵蚀,哀鸣着消散。
噗!噗!
两支毒箭被勉强挡下、偏移,但第三支毒箭却穿透了防御,依旧带着致命的死气,射向白露后心!
“白露师姐!”玄石目眦欲裂,他距离最近,想也不想,八荒撼岳体本能运转,庞大的身躯猛地侧移,竟是以自己宽厚的后背,硬生生挡在了白露与毒箭之间!
嗤!
毒箭深深扎入玄石的后背,浓郁的死亡怨气瞬间爆发,疯狂侵蚀他的血肉与生机!玄石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古铜色的皮肤瞬间泛起诡异的青黑色,庞大的身躯摇晃了一下,但他依旧死死站在原地,没有让毒素波及到身后的白露分毫!
“玄石!”白露惊呼,泪水瞬间涌出,她不顾一切地将“玉净治愈光”和“春雨润剑诀”同时笼罩在玄石身上,试图驱散那可怕的蚀魂之毒。但那毒素极其霸道,连同她自身的灵力都开始被污染,效果甚微。
飞星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玄石身侧,幻影剑意凝聚,试图斩断那毒箭或者逼出毒素,但那毒箭仿佛与血肉融为一体,稍一触碰就引来玄石更剧烈的痛苦,并且那怨念竟沿着他的剑意反向侵蚀而来,逼得他不得不后退。
后方遇袭,前方战局同样不容乐观。天黯被幽泉魔尊的阴影领域死死缠住,虽然因为幽泉分心他顾,压力稍减,但依旧无法突破封锁去支援他人。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同门遇险,看着岁岁和凌霄在魔音中苦苦挣扎,冰冷的眼眸中,那深沉的寂灭之意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剧烈地波动着。
岁岁在素心真人的庇护下,勉强抵御着魔音的侵蚀,但她能感觉到,星钥与封印的共鸣正在因为她的心神不稳而减弱,那刚刚稳固的平衡,再次出现了细微的动摇。她看着为了守护她而重伤的师兄师姐,看着在魔音与阴影中苦苦支撑的同门,一股巨大的无力感与悲愤涌上心头。
不能这样下去!必须做点什么!
她猛地抬头,看向那根因暗流融入而璀璨的巨柱,又看向周身寂灭剑意沸腾、却受制于阴影领域的天黯。一个疯狂的、源自道源本能与当前绝境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道源…创生之源…寂灭…终结之力…星钥…平衡枢纽…
这些看似对立却又仿佛同出本源的概念,在她心中疯狂碰撞、交织!
她不再试图仅仅以道源之力去安抚、引导星钥,而是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将怀中那枚温润的星钥,猛地按向自己的胸口!并非攻击,而是…融合!她要以自身为容器,以道源为桥梁,强行容纳、承载一部分星钥的本源之力!
“岁岁!不可!”凌霄察觉到她的意图,骇然惊呼。星钥之力何等浩瀚霸道,岂是肉身凡胎可以轻易容纳?一个不慎,便是爆体而亡的下场!
但岁岁依然不管不顾!琉璃般的道源之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燃烧起来,在她胸前形成一个旋涡,疯狂地汲取着星钥的力量!剧烈的痛苦瞬间席卷全身,她的经脉仿佛要被撑裂,神魂如同被置于熔炉之中!但她咬紧牙关,眼神中充满了决绝!
与此同时,她向着被阴影困住的天黯,伸出了那只没有握住星钥的手,神识中发出了一声带着痛苦与无比坚定信念的呼喊:
“师尊…道源…寂灭…平衡…需要…您的力量!”
天黯似有所感,猛地回头!在那双燃烧着道源与星辉、充满了极致痛苦却又无比坚定的眼眸中,他看到了与自身寂灭之道截然相反,却又仿佛同出一源的…那种于毁灭中蕴含新生、于终结处开启轮回的…潜在可能!
刹那间,福至心灵。天黯明白了岁岁那疯狂而大胆的意图!
他不再试图斩断那些阴影锁链,而是做出了一个更加惊人的举动——他放弃了所有防御,任由那无数阴影锁链如同毒蛇般缠绕上身,吞噬着他的寂灭剑意与生机!但他手中的玄寂剑,却以一种超越了招式、仿佛直指大道本源的玄奥轨迹,并非斩向幽泉,而是隔空,点向了岁岁伸来的那只手!他要将自身最精纯的寂灭剑意,渡给岁岁!
当玄寂剑尖那一点极致的黑,与岁岁包裹着沸腾道源与星钥之力的手指,在虚空之中即将接触的刹那——
一种超越了光与暗、生与死、存在与虚无的奇异景象,骤然诞生!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能量爆炸,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对冲。
只有一片仿佛混沌初开、万物未生、一切概念都尚未定义的…“无”之领域,以两人那即将接触的点为中心,悄无声息地、却又无可阻挡地扩散开来!
这领域并不大,仅能笼罩方圆十丈,但其展现出的特性,却让整个万界星枢内的所有存在,包括幽泉魔尊与蚀渊,都感到了发自灵魂的悸动!
在这片“无”之领域中,幽泉魔尊那蔓延向后的阴影潮汐,如同遇到了克星,竟被无声无息地同化、分解,归于最原始的虚无!惑心那集中的魔音,在触及领域边缘的瞬间便消散于无形,仿佛从未存在过!连咒怨那支依旧在侵蚀玄石的蚀魂毒箭,其上的死气与怨念,也在领域之力的波及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这片领域,仿佛是一切“存在”的否定,是万物最终的“归墟”!它并非毁灭,而是…“复归于无”!
这正是天黯与岁岁,在极致危机与彼此绝对信任下,机缘巧合触摸到的、融合了道源创生与寂灭归墟的无上奥义雏形——道寂星寰!
虽然只是雏形,范围有限,持续时间也极短,但其展现出的、凌驾于寻常法则之上的“归源”特性,已然震撼了全场,强行扭转了几乎必死的局面!
然而,施展这超越极限的奥义,代价亦是巨大。岁岁在领域出现的瞬间便喷血昏迷,道源与星钥之力反噬,气息奄奄。天黯更是首当其冲,承受了绝大部分法则反噬与阴影锁链的侵蚀,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道基在那剧烈的法则碰撞与阴影吞噬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玄寂剑上的裂痕瞬间蔓延至剑柄,他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量,脸色灰败,持剑的手颤抖着,几乎要握不住剑柄。
道寂星寰,初现峥嵘,却已是惨胜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