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这两个字很轻，像一片羽毛，轻轻拂过凌清玄几乎停滞的心湖。
他艰难地抬起头，对上龙夭夭那双垂下的眼眸。那双灿烂的金色瞳孔里，冰冷的神性已经褪去，没有了那种俯瞰众生的漠然。取而代agis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混杂着茫然与心疼的复杂情绪。
她身上那股足以压塌空间的气息，也在这一刻悄然收敛，不再咄咄逼人。
凌清玄张了张嘴，喉头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疼。
怎么可能不疼。
本命仙剑被毁，仙魂被重创，道基受损。那不仅仅是肉体上的痛苦，更是源自一个剑修根本的崩塌。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境界正在飞速跌落，体内的仙元如同漏了底的沙漏，再也无法凝聚。
但他看着龙夭夭眼中那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却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
“不疼。”他沙哑地说道。
龙夭-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
“哈哈……哈哈哈哈！没用的！一切都太迟了！”
墨千魂那癫狂的笑声再次响起，打断了两人之间这诡异的平静。
他的身体已经彻底化为了由纯粹混沌之力构成的能量体，不再是人类的形态。那是一团扭曲的、不断变化的黑色阴影，阴影的中心，隐约能看到一张因狂喜而极度扭曲的面孔。
“感受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力量！三界，将在我的脚下颤抖！我将是新的神！”
墨千魂的能量体猛地膨胀，一股毁灭性的气息横扫而出。整个迷雾沼泽都在这股力量下剧烈震动，地面开裂，天空被染成一片混沌的灰色。
他已经完成了最后的蜕变。
凌清玄的脸色愈发惨白，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护在龙夭夭身前，却被龙夭夭轻轻按住。
“别动。”龙夭夭的声音很平静，她缓缓站直了身体，将凌清玄护在了自己身后。
她转过身，再次面向那个不可一世的混沌能量体，那双刚刚恢复了一丝人性的金色瞳孔，再次变得冰冷。
“你很吵。”她淡淡地说道。
“吵？”墨千魂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龙夭夭，你以为你吸收了那点灵脉之力，就能与我抗衡？我，现在是混沌的化身！是不可战胜的！”
“是吗？”
龙夭夭的右手，缓缓抬起。
在她的掌心之上，一尊小巧的、古朴的青铜鼎虚影，悄然浮现。
正是定界鼎！
这尊上古神器，在龙夭夭吸收了三颗灵脉之心，血脉之力彻底觉醒之后，仿佛也随之苏醒。它不再需要凌清玄那样费力地催动，而是像龙夭夭身体的一部分，心念一动，便已显现。
鼎身之上，那些古老的纹路散发出温润而厚重的光芒，与龙夭夭体内那属于始龙的金色力量，交相辉映。
“定界鼎……”墨千魂的笑声戛然而止，那团混沌能量体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它竟然……彻底认你为主了？”
他能感觉到，定界鼎上传来的那股镇压万物的气息，对他这种混沌能量体，有着天然的克制！
“把它交给我！”墨千魂的语气中，充满了贪婪与必得的欲望，“只要有了定界鼎，我便能彻底稳固混沌之体，甚至反向吞噬三界法则！龙夭夭，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臣服于我！”
龙夭夭看着他，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物。
她没有再废话，只是将掌心的定界鼎虚影，对着墨千魂的方向，轻轻一推。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爆发。
那尊小巧的青铜鼎，在脱离她掌心的瞬间，迎风便长！
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
不过眨眼之间，一尊高达百丈、仿佛能撑起整片天地的巨大青铜鼎，便横亘在了天地之间！
巨鼎古朴无华，却散发着一股镇压万古、定鼎乾坤的无上威严。鼎身之上，山川河岳、日月星辰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转。
一股无形的、厚重到极致的镇压之力，如同天倾，瞬间笼罩了整个沼泽中心。
那正在疯狂扩张、肆虐的混沌之力，在这股镇压之力下，竟如同被扼住了喉咙的野兽，瞬间凝滞了！
墨千魂那团混沌能量体，更是被这股力量死死地压在原地，连形态的变幻都变得迟缓无比。
“不！这不可能！”墨千魂发出惊怒的咆哮，“区区定界鼎，怎么可能压制住我！”
他疯狂地催动混沌之力，试图挣脱这股镇压。那团黑色阴影剧烈地扭曲、膨胀，想要冲破束缚。
龙夭夭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纤细的食指，对着那尊巨大的青铜鼎，凌空一点。
“镇。”
一个字，言出法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