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内,药香袅袅。
白云伏案多时,终于将开办医学院的详细规划写完了。
她放下笔,转动一下脖子,下意识地抬起双臂,做了个扩胸运动,又伸了个懒腰,缓解一下肩颈和背部的不适。
“大人可是累了?”在旁磨墨的蓝衣见状,立刻上前,一双手搭上她的肩膀,力道适中地揉捏起来。
“奴才帮您松快松快。”
白云只觉僵硬的肩颈和后背一阵酸爽,肌肉逐渐放松。
青竹也刚沏好一杯清茶,双手奉上:
“大人,请用茶。”
绿袖添香,体贴入微。
白云只觉连夜写方案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她舒服地眯了眯眼,说道:
“总算写完了。等医学院办起来,本官打算先开设产科,专门招收一批男学徒。”
青竹讶异道:
“男学徒?男子也可做大夫?”
白云抿了口茶,说道:
“为何不可?你们是不知道,每年有多少产夫因为难产送了性命。”
“若是能多培养一些会做剖腹产手术的男医者,不知能挽救多少性命,让多少家庭免于破碎。”
她语气真挚,带着医者的仁心与对生命的尊重。
此言一出,青竹和蓝衣皆是一怔。
学习剖开腹部取子的神技?
这不是大人的独门秘技么?她竟然愿意传授给别人?
只为挽救天下男子的性命?
别的大夫,若有绝技,不可能教外人的,只会作为家传绝学。
蓝衣与青竹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深深的感动。
蓝衣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大人……您此言当真?男子……也可以学如此高深的医术吗?”
“当然可以!” 白云说得斩钉截铁。
现代人的思维让她觉得这再正常不过。
“医者仁心,救命的本事,还分什么女男?男子心细手巧,学产科正合适!”
“关键是,由男医者来为产夫接生、手术,也能免去许多不必要的礼教尴尬,更能令产夫安心。”
这话如同暖流,瞬间涌入了青竹和蓝衣的心田。
在这个女子为尊,男子为附庸的世道,没有多少人愿意为天下男子的安危与尊严考量。
回想起这些时日的相处,白云虽是他们的主子,却从不曾对他们颐指气使,呼来喝去。
反而待他们温和有礼。
如今,更是要做出这般惠泽天下男子的善举……
能跟在大人身边,是他们几世修来的福气。
蓝衣的眼圈微微泛红:
“大人……您真是……菩萨心肠。”
他犹豫片刻,鼓起勇气问道:
“奴才...可不可以也学习您的剖腹产术?”
他的父亲就是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为此,家里人嫌弃他是克星。
后来母亲续弦,他年仅八岁就被送进宫为奴。
他做过许多粗活,也受尽欺凌。
后来因为他相貌好,被苏嬷嬷选中去调教,方才过了几年好日子。
如果十八年前,就有人会剖腹产术,救活他的父亲,那该有多好……
“当然可以!”白云毫不犹豫地应下。
蓝衣立刻下跪,含泪磕头:
“奴才多谢大人!”
他还有一点私心,如果跟着大人学医,不就天天可以跟在大人身边了么?
白云赶紧扶他起来:
“哎呀,快起来,我不是说过了么,不要动不动就跪!”
随后她握住蓝衣的手仔细端详:
“瞧瞧你这双手,修长匀称,一看就很灵巧,天生就是做外科医生的好料子!刚才按摩的手法也不错,继续继续!”
蓝衣破涕为笑,连忙应声:
“是,大人。”
白云又看向青竹:
“你呢?有什么想做的吗?”
青竹心中紧张,脸上有惶恐之色:
“大人,奴才怕血,不想学医,奴才只想一辈子伺候在大人身边!请大人不要赶奴才走!”
白云呵呵一笑,安慰道:
“人各有志,放心,你们已经是我的人,待过几日出了宫,我会给你们一个名分。”
二人大喜。
*
次日一早,阮霏霏还没睡醒,就被冯列推下了床。
“侯尊,该早朝了!”
看着外面仍旧黑乎乎的天,阮霏霏一脸的生无可恋:
“到底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发明了上朝这种鬼东西?太没人性了!”
不就是开个会嘛,为啥不能安排在下午?
饶是满腹起床气,她还是被冯列伺候着更衣洗漱。
阮霏霏坐在餐桌前,一边咬着包子,一边说:
“等下我把《木南从军》写下来,你交给小六。”
冯列一边帮她盛汤,一边说道:
“不劳侯尊动手,我会写出来给六弟。”
阮霏霏瞪大了眼睛:
“你只听了一遍!”
冯列浅浅一笑:
“保证一字不差!”
阮霏霏竖起大拇指:
“厉害了我的列!不愧京城第一才男,过耳不忘,本侯佩服!你要是参加科举,这个文状元就没本侯啥事了。”
冯列想起男扮女装的江瑜,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如果当初,他也有勇气扮成女子参加科举,现在应该能站到朝堂上了吧?
有了雕宝,阮霏霏才懒得坐马车。
她跳上雕宝的背,雕宝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展翅朝着皇宫的方向飞去。
阮霏霏像条咸鱼般,懒洋洋趴在雕宝背上,耷拉着眼皮,有一搭没一搭地扫视着下方尚在沉睡的京城。
这个时候,天刚蒙蒙亮,街道上空空荡荡,只有早起的更夫和零星几个摊贩的身影。
“唉,万恶的早朝……”她正嘀咕着,目光却猛地一凝。
下方有人在打斗!
刀光剑影,铿锵作响,在这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
阮霏霏顿时来了精神,睡意全无。
她轻轻拍了拍雕宝的脖颈:
“雕宝,低点,再低点,本侯要吃瓜!”
下方的小巷子里有一辆马车,一群黑衣人正在围攻。
马车前后只有四名护卫,正在拼命抵抗。
可是寡不敌众,她们已经落了下风。
阮霏霏啧啧:
“四对二十,马车里的人恐怕要凉啊!”
这个时辰在路上行走的马车,又是朝着皇宫的方向,大概率是上朝的大臣。
为什么会被黑衣人围攻?
莫非是某个贪官做了天怒人怨之事,被人替天行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