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九楼左岸只见正堂上悬挂着一个画轴,虽然没有打开,但看着那些堂客的脸上淫邪的笑容,他的心不由一痛。
许久之后他不知何时自己已经入席,恍恍惚惚的声音入耳,有淫笑声,有说书声,绘声绘色。
左岸心跳似乎骤停,万物渐而失色。
昭国公主花昭容,北安域第一美人。
百昭城破潜逃,后被大赫国以凌辱其生母昭国皇后为威胁,甘愿为俘。
被囚于大赫国皇宫,先是传赏于皇室之中,而后便沦为百官的玩物。
十年后被发配到百花阁,三年中因染梅毒,传染近万人。
昭国皇后在大威国之上被当众凌辱至死。
她被裸马游城十日,而后悬吊于城楼之上,供民众泄愤。
周身污物未曾干过,脓疮生蛆晒死又生。
往来的笑声不断,咒骂不止。
本应世间最娇艳的花,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在威赫城千万道目光中。
凋落,成为污淖中的阴影。
在其奄奄一息之时被一伙人所救……
“月蚀之毒,呵呵……”
左岸喃喃自语,眼泪一滴接着一滴落下。
“客官,这玉女图可是价高者得,您……”
“呃……”
左岸伸手将读书人吊起,“咔擦”一声被生生捏断。
直至看到最后一人跑下楼,左岸才茫然地伸手。
开卷,闭眼,最后一滴泪落下。
卷焚,睁眼,黑血自眼中燃烧。
“嘭!”
片刻之中九层高楼应声塌陷,左岸自火海当中一步一步走出,周身血气蒸腾,滔天。
血炁不灭九转不息,神魔陨大成!
天罗逼近,左岸伸手,一只擎天巨手冲天而起,一把抓住血网。
一道道血色裂纹侵袭而下,噼啪作响。
“啊!你们给我统统陪葬!”
“嘭!”
左岸身体爆炸,罗网也被他生生扯下,将整座威赫城罩住。
无一物可逃,无一物可进!
城中足足烧了一个月却未止,是日,“轰”的一声,城门崩裂,一道血影弓着身体踉跄走出,其身后高达一丈的粘稠血海缓缓流出。
漫天的血气令大威国百万大军连连退避,二十里才止。
“左……左岸,你枉杀千万百姓,罪恶滔天,天理不容,人神共愤,神烬大陆再无你的立足之地,天下共诛!”
“我身后这座城中,没有一人是无辜的!”
左岸转身,缓缓向火城走去,指着天罗,“那就是天理,亦被我踩在脚下。”
“至于杀我?”
左岸转身,微微一笑,而后没入血海之中,“但凡谁进入此城,无论人、神、魔,来一个我便杀一个!”
左岸仰天,无泪,喃喃道:
“苏苏,天下负你,我没用,只好帮你守住这座城了!”
“列阵,冲杀!”
下一刻,威赫城中一滴滴血液升空,而后化作漫天箭雨顷刻而下。
这一场雨下了足足一个月,未曾停过片刻,大赫国大军倒下一拨又来一拨,前后增兵近三百万。
然而威赫城依旧久攻不下,最后大赫国新帝下诏:
撤军,迁都。
一个多月前天器城帝后诏:
但凡天器兵锋所指,或降或死!
七国五百万联军合围威赫城,将所有矛头直指左岸身上,口号替天伏魔。
当联军兵临城下之际,一道位白衣蒙面女子赫然出现于城楼之下。
大军一顿。
白衣女子,揭开面纱。
大军一怔,全世界黯然失色,独留一白。
而后女子仙音悠悠传出:
“退下吧,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泪落,大军自退。
白色花雨落下,女子消失。
仙音萦绕月余才止。
最后天器城受降六国,独留秦政领兵死守朝歌城。
天器城围而不攻,双方都在等,等那一人的再次出现。
天器城行营中,左晴携手左宜缓缓进入,十数名将军躬身行礼,“末将拜见公主,永宜长公主!”
左晴没有封号,独尊“公主”。
“姐,你怎么来了?”
左天起身降阶相迎。
左晴环顾当场,众将再次俯首,而后她瞥向左天,冷冷道:
“我不管你其他旨意,但大赫国不论是皇室、官员、将士、还是……平民……”
左晴倏然转身,落步,“我天器城不受降,一个都不成!”
左晴离开,“谁欺负我爹都不成!”
左宜微微一笑便跟了出去。
“陛下,那可近十亿人呐!”
沉默数息之后左天入座,沉声道:
“我姐都发话了,照做!”
威赫城前,左宜冷眼看着一批批被押入城中的人,神色不见波澜。
左宜则是站在左宜的身侧,手中拿着天书百无聊赖地翻阅着。
“拜见皇后!贵妃!”
片刻之后周生安领着秦韵、周生颜来到高台上。
“娘,韵姨、颜姨!”
左晴盈盈行礼,甜甜叫人。
“你别胡闹!”
周生安沉着脸喝斥。
左晴瘪嘴,双眸一红,“他们欺负我爹!”
“你爹不是屠了一城了吗?”
“那是为了苏娘的!”
左晴别过脸,倔犟道。
“万一其他五国的民众产生哗变怎么办!”
周生安无奈。
“谁都不能欺负爹爹!”
左晴再也忍不住,当即泪如雨下,“我都不知道爹爹是死是活呢!”
周生安双眸一红,“那好,这个命令娘来下,好不好,乖晴儿?”
“不行!”
左晴摇头,“爹爹宠晴儿,晴儿也要宠爹爹,也不能让娘……”
左晴再度摇了摇头,“总之就是不行!”
“哎!”
周生安扬起的手终于放下,后退两步,喝令道:
“龙影卫听令!”
当数十名龙影卫上前之时,左宜终于动了,横拦在左宜前面,“憨憨交代过,谁也不能动一下晴儿,哪怕……是他自己都不行!”
“小宜,你别跟着胡闹!”
林清璇与穆云瑾等人现身。
“乖晴儿,来奶奶这里。”
穆云瑾蹲下招手。
“我不!”
左宜抹了一把眼泪,倔犟转身。
秦武闪身至左晴身旁,左宜闪身挡在两人中间,小手按在天书之上。
“武爷爷连您也觉得晴儿说错了吗?”
“没有!”
“武爷爷,您说爹爹还活着吗?”
“应……一定还活着!”
“呜呜呜呜……”
片刻之后左晴抹掉眼泪,而后上前一步,看向乌压压的人群,扬手,压下。
“十殿军听令,冲杀!”
随后秦武便跃下了高台,跟着十殿军冲进了威赫城,随后城中万道剑雨落下。
十日后,左宜出手,天书金芒将整座威赫城笼罩,而后连地拔起,没入天书之中。
自此,再无大赫国,再无威赫城,只留下深达百丈,方圆千里的深坑——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