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的剑尖抵在首领咽喉，寒气顺着剑刃蔓延，那人身体一僵，灰白晶体的光芒瞬间熄灭。骨杖落地，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想抬手，却发现经脉已被雷劲封锁，连运转灵力都做不到。
雷嗔喘着粗气走过来，一脚踩住那根骨杖。“还想装大尾巴狼？现在知道怕了？”
铁无锋提着熔岩葫芦站在后方，盯着地上残留的黑色物质缓缓收缩回裂缝。他低声说：“地脉还在动，但暂时不会爆发。”
白枭缓步上前，手指轻敲琴面，节奏短促而规律。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铃，铃身刻满细密纹路，轻轻一摇，声音却只在几人之间回荡。
“千机阁的禁魂铃。”他说，“能震开低阶封印，不会伤及神魂根本。”
夜澜没说话，只是将剑锋又压深半寸。鲜血顺着剑刃滑落，在沙地上烫出一个小坑。
首领喉咙滚动了一下，终于开口：“你们……赢了。”
“这不是比赛。”夜澜声音很冷，“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守在这里。”
“我是弃子。”那人苦笑，“三百年前，幽冥殿清理门户，我们这一支被放逐到断碑岭，世代看守此地。任务只有一个——阻止任何人拿到第四块塔心石。”
白枭眼神一凝，指尖停在琴弦上。
“幽冥殿？”雷嗔冷笑，“又是他们？不是已经被老大杀穿老巢了吗？”
“杀的是明面势力。”白枭低声接话，“真正的核心，一直藏在暗处。”
夜澜盯着对方眼睛：“塔心石到底是什么？它和沉眠之主有什么关系？”
首领沉默了几息，像是在挣扎什么。随后，他缓缓抬头：“四石归位，不是开启力量，是切断轮回通道。沉眠之主靠混沌裂隙吸收生灵魂魄，慢慢复苏。而塔心石，是封印节点。每一块被激活，都会削弱裂隙稳定性。”
“所以你们拼命阻止我收集。”夜澜眯起眼，“你们真正怕的，不是我变强，是我破坏你们的计划。”
“对。”首领点头，“我们奉命行事。只要拖到沉眠之主彻底觉醒，玄灵界就会重归混沌秩序。所有生灵，都将沦为祭品。”
铁无锋啐了一口：“疯子。”
白枭却突然皱眉：“等等。你说‘奉命’，可你刚才也说了，你们是弃子。谁还能命令一群被放逐的人？”
那人嘴角抽动了一下。
“因为……我们身上有烙印。识海深处，种着‘冥令’。只要有人持令召唤，就必须服从。哪怕明知是死路，也不能违抗。”
夜澜低头看着他颈侧一道淡紫色痕迹，若隐若现。那是某种契约留下的印记，已经融入皮肉。
“谁下的令？”
“不知道。”首领摇头，“每次接到指令，都是通过传音玉符。内容简短，不容质疑。但我们知道，源头来自北域深处，靠近寒渊的位置。”
夜澜瞳孔微缩。
寒渊。
那是他前世陨落的地方，也是母亲消失的终点。
白枭蹲下身，将铜铃贴近首领太阳穴。铃声再响，这次频率更低。那人身体猛地一颤，眼神变得涣散。
“继续说。”白枭声音平稳，“关于塔心石的作用，还有多少没讲？”
“……不止封印。”首领声音断续，“它是钥匙，也是锁。如果集齐四块，并以特定方式融合，可以反向操控裂隙，把沉眠之主重新关回去。但一旦操作失误，反而会加速苏醒。”
“所以你们不敢毁掉它，只能派人看着？”夜澜问。
“是。而且……”首领忽然剧烈咳嗽，嘴角溢出黑血，“我们怀疑，真正的塔心石不在这里。这块碑文提到的，可能是个陷阱。”
白枭迅速记录下这段话，手指在琴面上敲出一串密码。
“千机阁古卷记载过类似说法。《幽冥纪事》里提过一句：‘四石镇渊，一念通冥’。意思是，四块石头不仅是物理存在，更与执念相连。只有真正理解它们意义的人，才能触发最终机制。”
雷嗔听得头疼：“能不能说人话？”
“意思就是。”白枭收起铜铃，“光找石头没用。还得明白它们为何存在，谁设下的局，目的又是什么。”
夜澜低头看着手中的令符，上面那只闭合的眼睛徽记仍在微微发烫。
他忽然想起什么。
“玄尘子临死前，说过一句话——‘你母亲的选择，才是开始’。”
没人接话。
风刮过沙丘，卷起几粒碎石。
良久，夜澜抬头看向远方。那里有一道极细的裂缝，几乎看不见，但空气扭曲得厉害。他知道，那就是通往寒渊方向的混沌裂隙入口。
“他们以为我在抢东西。”他低声说，“其实我只是在找回本来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白枭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沙尘：“现在情报确认了。幽冥殿的真实目标是唤醒沉眠之主，而塔心石是阻碍。我们每拿一块，都在打乱他们的节奏。”
“那就别让他们如意。”雷嗔活动手腕，雷弧在指间跳跃，“接下来去哪儿？直接杀进寒渊？”
“不行。”铁无锋插话，“刚才的地脉异动只是前兆。这种地方随时可能塌陷，贸然深入等于送死。得先弄清楚地下结构，再决定路线。”
夜澜看了眼被封住丹田的首领，下令：“押着他，原地休整半个时辰。白枭，你用琴网扫描周围，看看有没有隐藏阵法或密道。”
“明白。”白枭盘膝坐下，十指搭上琴弦。
雷嗔靠在一块岩石上，闭目养神。铁无锋则开始检查装备，逐一擦拭重锤上的腐蚀痕迹。
夜澜独自走到高处，望着那片枯树林后的断碑岭深处。阳光照不透那里的雾气，整片区域像被什么东西罩住了。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茶壶，倒了一杯雷鳞蛟泡制的提神茶。热气升腾，却被风吹散。
这时，白枭的声音传来。
“有发现。”
众人立刻聚集过去。
白枭手指指向琴面投影出的一幅虚影：“地下三十丈，有一条人工开凿的通道，连接着一座封闭空间。墙壁上有符文残留，风格和塔心石一致。而且……”
他顿了顿。
“那个空间里，有微弱的生命波动。”
夜澜眼神一凛。
“不是机关？”
“不像。”白枭摇头，“更像是……某种意识体在维持运转。”
雷嗔瞪大眼：“你是说，里面有人活着？”
“或者，曾经活过。”白枭补充，“也可能是残念未散。”
夜澜沉默片刻，握紧了剑柄。
就在这时，被押着的首领突然睁开眼，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夜澜转身，快步走过去。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那人看着他，眼神复杂。
“你们以为……自己在对抗幽冥殿？”他声音沙哑，“其实……你们一直在按他们的剧本走。”
“什么意思？”
“因为……真正的第四块塔心石……”他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笑，“从来就不在外面。”
话音未落，他脖颈上的烙印猛然爆开，一团黑雾喷出，直扑夜澜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