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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都市言情 > 神医闯关中 > 第八章 气行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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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时间有着独特的质感,粘稠而缓慢。陈墨盘膝坐在硬板床上,指尖悬在一本破旧的《针灸大成》泛黄书页上方,隔着毫厘距离,缓缓移动。

监舍里唯一的灯早已熄灭,但他的眼睛在长久的适应后,已能借着小窗外渗入的、被铁栏切割成碎片的月光,勉强分辨那些模糊的穴位图与古奥歌诀。更清晰的“看见”,发生在闭目之后。

他的呼吸渐趋绵长、深缓,意念沉入丹田——那里曾是微晶子引导他感受“气”的起点。一年多的苦修,那道最初微弱如游丝的内息,如今已能随念流转,虽不雄浑,却足够清晰、稳定。

书页上的文字与图形,与他早年医学院扎实的解剖知识、实习时千百次下针的手感,还有微晶子传授的运气法门,开始在他脑海中碰撞、交融、重组。

常规针灸,讲究“刺之要,气至而有效”。针入腧穴,通过捻转提插,激发人体自身的经气反应,谓之“得气”。然而,施针者自身,终究是“外力”。

一个近乎狂妄的念头,在他心中疯长:若施针者自身修炼出内气,能否将这缕精纯的“外力”,化为一种更精微、更富生机的引导与补充?不是强行灌注,而是像钥匙契合锁孔,像溪流润泽干涸的河床,以己身之气,引动、辅佐、唤醒病者体内那孱弱或淤滞的生机?

他开始在脑海中,进行无数次的推演与模拟。

想象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内息如何从自己指尖“劳宫穴”悄然而出,循着特制的银针(他无比怀念那套被收缴的毫针)内部极细微的通道,灌注于针体。这缕气必须至精至纯,且温润中和,绝不能带半分燥烈。

针尖抵达预定的深度与角度后,内息该如何变化?是如春日暖阳般徐徐扩散,温煦穴位深部的寒凝?还是如毫芒般微微震荡,松解那些顽固的筋结?亦或是如涟漪般一圈圈向外渗透,疏通闭塞的细小络脉?

他推演着不同病症所需的“气感”:治张老三那因潮湿和旧伤引发的关节剧痛,气需深沉、温热、略带穿透之力,如地泉涌动,驱散深伏之寒湿;若治他人虚损乏力,气则需平和、升发、充满生发之机,如晨雾滋养草木。

这过程艰难无比。没有实物,没有病人,一切全凭想象与理论计算。他时常在冥想中耗尽精神,额角渗出冷汗。但他体内那道内息,却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精密“意念训练”中,变得愈发驯服、灵敏,仿佛真有一根无形的“针”在随着他的念头,进行着万千次不同力度、节奏与性质的“虚拟行针”。

他将这套存在于理论与意念中的方法,命名为“气行针法”。核心并非以气凌人,而是“以气引气,以意驭针,神气同行”。

数月后,当他在一次与微晶子的秘密“授课”中,忐忑地说出这些构想与推演时,牢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鼾声与呓语。

微晶子那双总是半阖、仿佛对一切都不在意的眼睛,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竟有精光一闪而逝。他枯瘦的手指,第一次主动搭上了陈墨的腕脉,一股远比陈墨深厚、却更加晦涩难明的内息探入,循着经脉游走一圈。

良久,微晶子松开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与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激赏:“小子……你这条路,前人或有想,却极少有人能真正走得通。理论尚可,但至关重要的是‘火候’与‘分寸’。你之内息虽浅,却难得中正平和,心性亦稳。切记,针是桥梁,气是信使,病家自身元气才是根本。引而不发,助其自愈,方是正道。若一味恃气强攻,便是以药杀人,无异于庸医。”

这番首肯,比任何褒奖都更让陈墨心潮澎湃。他知道,自己摸到了门径。

实践的机会,来得意外而又必然。

同监舍的张老三,早年摔伤过腰,在阴冷牢房中旧疾复发,近日已痛得无法平躺,整夜蜷缩呻吟,额上满是冷汗。狱医来看过,只给了几片止痛药,效果寥寥。

看着张老三痛苦扭曲的脸,陈墨握紧了拳头。他转向微晶子,眼神里是询问,也是决意。

微晶子微微颔首,用只有两人能懂的眼神递过两个字:“谨慎。”

没有针。陈墨找来了最细的缝衣针(狱中允许持有),在水泥地上小心磨得更光滑,又在暗中反复用内息洗涤、温养。下针前,他让张老三趴好,指尖在其腰臀几处关键穴位反复按压、探寻,心中默算着下针的深浅、角度,以及所需内息的“剂量”与“性质”。

第一针,落在“环跳穴”。针尖破皮的瞬间,陈墨意念高度集中,一缕温煦平和的内息,自指尖透出,循着那简陋的“针”缓缓导入。他闭着眼,全部心神都附着在那缕气上,感受着它进入张老三体内后的“反馈”。

起初是滞涩,仿佛进入一片冰封泥泞之地。陈墨不急不躁,控制着内息,如温泉解冻,缓缓化开那层淤塞。渐渐地,他“感觉”到张老三局部的气血开始有了微弱的流动回应。

张老三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含糊的呻吟:“……酸!胀!好像有股热气钻进去了!”

陈墨心中大定,知道这是“得气”了,而且是加强版的、带有治疗导向的“得气”。他保持针尖不动,内息却如呼吸般微微起伏、震荡,持续冲刷着病邪凝聚之处。

半个时辰后,起针。张老三竟已发出轻微的鼾声,脸上痛苦之色大减。次日醒来,他活动着腰肢,满脸不可置信:“陈、陈医生……松快多了!真的松快多了!”

消息在狭小的监区不胫而走。找陈墨“看看”的人多了起来,多是些陈年痼疾或狱中恶劣环境导致的小病小痛。陈墨愈发谨慎,每次施治都如履薄冰,反复推敲,绝不过度耗损自身内息,更严守微晶子“助其自愈”的告诫。

“气行针法”在黑暗的土壤里,开出了第一朵微弱而坚韧的花。它不仅仅缓解了病痛,更在陈墨心中点燃了一簇火——证明他所思所学并非虚妄,即便身陷囹圄,他依然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一个能减轻他人痛苦的人。这簇火,微弱,却足以照亮前方更漫长、更崎岖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