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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衍天道纪 > 第147章 巫医交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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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内残余的幽冥煞气与瘴毒在“七霞解毒丹”的温和却持续的药力下,已化去七七八八,筑基道台重焕光华,修为稳固之余,甚至因连日来的险死还生与功法精进,隐隐有向筑基中期迈进的趋势。

牧云并未急于求成,将修为稳稳压制在初期巅峰,转而将全部心神沉浸于新得的丹道感悟与那枚危险而强大的“蝾螈毒魄丹”的后续处理上。

他花费了一日工夫,以得自“百草”前辈的紫金铜钵为基,辅以数种得自毒龙潭的阴性灵材,重新炼制了数个专门盛放毒丹的器皿,并在其上刻录下自衍的封禁符文,这才将那枚煞气腾腾的“蝾螈毒魄丹”妥善封存。

做完这一切,他目光再次投向兽皮地图,最终落在那代表黑苗部落的标记上。

“是时候了。”牧云长身而起,收拾好洞府,身形一晃,便如轻烟般掠出,朝着黑苗部落的方向行去。

这一次,他不再完全隐匿行踪,而是稍稍显露出一丝经过伪装的、属于筑基期修士的灵压,既以示尊重,也避免被再次误认为可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尚未接近部落寨门,便被巡弋的猎人发现。那些身材精悍、皮肤黝黑、面绘彩纹的汉子们立刻警惕地举起淬毒的弓弩,口中发出短促的呼喝声,眼神锐利如鹰隼,牢牢锁定住他。气氛瞬间紧绷。

牧云停下脚步,神色平静,缓缓抬起双手,示意并无恶意。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那位曾有一面之缘、似乎是狩猎队头领的壮汉身上,微微颔首。

同时,他指尖悄然逸出一丝极淡的、经过处理的“七霞解毒丹”的药气,清凉纯净的气息在这充满瘴疠与腥臊的环境中,犹如一缕清泉,悄然拂过众人鼻尖。

猎人们脸上的警惕之色稍缓,显然感受到了这股气息的非同一般与其中的善意。

那头领汉子犹豫了一下,打了个手势,示意牧云在原地等候,旋即派人飞快回寨禀报。

不多时,寨门内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那位身披色彩斑斓鸟羽祭袍、手持枯木蛇杖的老祭司,在一众族人的簇拥下缓步走出。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牧云身上,仔细打量了片刻,尤其是在牧云那双清澈平静、隐含慧光的眼睛上停留良久,又微微抽动鼻翼,似乎在辨别那残留的丹药气息。

“外来的修士,你的伤,似乎好得很快。”老祭司的声音沙哑而苍老,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他用的是腔调古怪但勉强能听懂的官话。

“多谢祭司挂怀,侥幸有所收获,炼制了几味丹药,已无大碍。”牧云拱手,不卑不亢地回道。

“丹药?”老祭司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你懂得炼药?用你们中原人的方法?”

“略知一二。”牧云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前日多谢贵族赠图之情,在下于毒龙潭畔,偶有所得,对毒、药之理略有新悟,心中有些许疑难,不知可否向贵部的巫医请教一二?”

他刻意点出“毒龙潭”,并表明是去有所“所得”而非仅仅疗伤,更提出“请教”,姿态放得颇低。

老祭司闻言,脸上深刻的皱纹微微舒展,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表情,似是惊讶,又似是了然。

他沉默片刻,手中蛇杖轻轻一顿地:“远来的客人既有此心,便随我来吧。阿兰妲婆婆或许愿意见你。”

寨门开启,牧云随着老祭司走入黑苗部落。

寨内以竹木结构的吊脚楼为主,布局看似随意却暗合某种玄妙规律,中央有一片巨大的广场,广场中心矗立着狰狞的图腾柱,柱下残留着篝火与祭祀的痕迹。

许多族人从竹楼中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去而复返的外来者,目光中有警惕、有好奇,却少了最初的强烈敌意。

穿过几条狭窄的小径,来到寨子边缘一处靠近山壁的独立竹楼前。

此地灵气与瘴气交织,周围种植着许多奇形怪状、色彩艳丽的植物,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草药味和淡淡的虫豸腥气。

竹楼门帘掀开,一位佝偻着背、满脸刺青皱纹、眼神却异常锐利的老妪走了出来,她手中把玩着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那小蛇嘶嘶吐信,竟不惧人。

她便是部落的巫医,阿兰妲婆婆。

老祭司用土语低声与她交谈了几句,阿兰妲婆婆那鹰隼般的目光立刻落在牧云身上,上下扫视,仿佛要将他里外看透。

她突然一扬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灰影射向牧云面门!

那是一只仅有米粒大小、形如跳蚤的蛊虫,速度快得惊人,且无声无息。

牧云瞳孔微缩,却并未闪避,甚至没有运转功法抵挡。只是在那蛊虫即将及体的瞬间,袖袍微不可查地一拂,一丝极其微弱的、融合了“蝾螈毒魄丹”边缘气息的丹火热力悄然溢出。

那灰影蛊虫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火墙,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尖鸣,瞬间焦黑落地,化作飞灰。

阿兰妲婆婆眼中猛地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盯着牧云,干瘪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发出沙哑的笑声:“好…好厉害的火毒!外来人,你不仅懂药,更懂毒!你身上有…潭底下那老怪物的味道,还有…那癞皮蝾螈的怨念…你竟然从那里活着回来了,还杀了它?”

她的话语颠三倒四,却一语道破了牧云的经历。

牧云心中微凛,这巫医的感知果然诡异莫测。

他面色不变,微微躬身:“婆婆慧眼。在下确有所得,亦有所惑。中原丹道讲究君臣佐使,调和阴阳,祛毒取纯。然此地万物,毒与药往往一体两面,界限模糊。晚辈想请教婆婆,黑苗巫医之道,如何看待这‘毒’?又如何驾驭这‘毒’?”

阿兰妲婆婆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转身蹒跚着走向旁边一片用篱笆围起的药圃:“跟我来。”

药圃中种植的植物千奇百怪,有的叶片流淌着金属光泽,有的花朵形如骷髅,有的根茎如同蠕虫,皆散发着或浓或淡的毒性。

阿兰妲婆婆随手摘下一片漆黑如墨、边缘生有利齿的叶子,递到牧云面前:“认得吗?”

“黑齿阎罗草,触之麻痹,汁液见血封喉。”牧云答道,这是玉简记录的一种罕见毒草。

“只看出一半。”阿兰妲婆婆嗤笑一声,用指甲划破叶梗,挤出几滴乳白色的汁液,滴入旁边一株奄奄一息、叶片枯黄的药草根部。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那枯黄的药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生机,叶片重新变得翠绿欲滴。“它要的是畏惧和臣服。你越怕它,它越毒。你懂它,用它,它能从死物身上抢回生机。”

她又指向一株不断散发粉色迷幻孢子的巨大菌类:“迷魂菇,吸多了魂魄离散。但若在祖灵祭舞时少量吸入,却能更好地感应祖灵之力,看到平时看不到的东西。毒,是屏障,也是桥梁,看你有没有胆子走过去。”

她没有系统的理论,每一句话都源于最直接的经验与传承,却字字珠玑,充满了原始的智慧与危险的气息。

她演示如何用特定的毒虫分泌物激发某些草药的隐性药力,如何用相克的剧毒之物相互中和来炼制特殊的巫药,甚至如何用自身精血与意志去引导和安抚那些狂暴的毒性。

牧云听得心神震动,这完全是对药毒之理的另一种诠释,更野性,更直接,更注重与毒物本身的“沟通”与“驾驭”,而非单纯的“提炼”和“去除”。

这与他从“百草”前辈碎片中领悟的、以及自身推演的“化毒为灵”的理念不谋而合,却又提供了无数鲜活的实例和独特的视角。

他也不再藏私,适时提出自己的一些理解。他以《混沌衍一诀》的万物衍化之理为基础,结合中原丹道的君臣佐使框架,对阿兰妲婆婆展示的一些现象进行解释和推演。

“婆婆此法,以血纹花毒刺激枯心藤再生,看似以毒攻毒,实则暗合五行水生木之相,血纹花毒性属阴寒凝滞,恰似寒冬封藏,而枯心藤生机内蕴,需极寒刺激方能勃发,正如冬去春来…”

“这腐骨草与地蝎毒混合后毒性锐减,非是简单中和,而是地蝎毒中之阳煞,点化了腐骨草阴毒中之一点真阴,阴阳偶成,反而化生出一种平和滋养之力,可惜此力不稳,需以金性灵材为枢…”

他以中原丹道的系统性语言,将巫医许多凭经验、感觉得来的零散知识,提升到了理论层面,并指出了其中可优化和完善之处。

阿兰妲婆婆初时有些不以为然,但越听神色越是凝重,到最后,那双老眼之中已是精光爆闪,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她从未想过,祖辈传下来的手艺,还能用这样清晰条理的方式去理解、去阐述、去改进!

两人在这奇特的药圃中,一个讲述原始经验,一个阐述系统理论,时而争论,时而沉思,时而恍然大悟。

一个是传承久远的巫医,一个是身负绝学、悟性超群的中原丹师,不同的文化,不同的道路,在此刻激烈碰撞,迸发出璀璨的智慧火花。

牧云对于毒丹之道的理解以惊人的速度深化、拓宽,许多之前推演丹方时的滞涩之处豁然开朗。

玉简更是光芒流转,将阿兰妲婆婆展示的所有经验、手法乃至她对各种毒物的独特“感觉”,都一丝不落地记录分析,融入自身的数据库,推演能力再次提升。

夕阳西下,这场意外的交流才接近尾声。阿兰妲婆婆看着牧云,眼神复杂,有惊叹,有欣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她沉默片刻,从腰间一个脏兮兮的皮囊里摸索出一个用黑石雕刻成的小小蛊盅,递给牧云。

“给你。里面是‘眠蚕’,用你的血和意念喂它一次,它醒了,就能帮你找到你血味记下的东西。”她顿了顿,补充道,“省得你下次再来,又被哪个不长眼的小崽子下蛊试探,万一被你弄死了,可惜。”

这赫然是一只极其珍贵的“寻踪蛊”!

牧云郑重接过:“多谢婆婆厚赠。”

阿兰妲婆婆摆摆手,蹒跚着走回竹楼,不再看他。

牧云躬身一礼,转身离开。走出药圃时,他发现老祭司一直安静地站在不远处,仿佛从未离开过。

老祭司看着他,缓缓道:“阿兰妲婆婆很多年没和人说这么多话了。外来的修士,你带来了不一样的东西。”

牧云谦逊道:“是在下获益良多。”

老祭司抬头看了看天色,灰暗的天空中已有星子闪烁:“天快黑了。最近山里不太平,晚上不要乱走。拿了东西,就早点回去吧。”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