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婉叫了一声，“村长，你这是去哪呢？我有事要找你商量。”
刘宏杰看见她，眼睛一亮，“哎哟，婉婉！这不巧了吗？我正好就是去找你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
屋里没生炉子，有些阴冷，刘宏杰搓了搓手，示意白婉婉坐。
“村长，你先说吧，找我啥事？”白婉婉拉了张凳子坐下。
刘宏杰也坐下，压低了声音，“是这样，我刚开会回来，听到个消息。上头给咱们公社下了几个拖拉机手培训的名额。是去隔壁的江市拖拉机站学习，正经的技术培训，学成了回来就是拖拉机手！”
“不过，这不是去上工农兵大学那种，就是学开拖拉机、修拖拉机的技术活……婉婉，你……想去不？”
白婉婉听了，微微挑眉。
拖拉机手，在这年头可是个吃香的技术工种，比在地里刨食强多了。
她垂下眼，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了敲，想了一下，“这种名额，整个公社恐怕也没几个吧？能轮得到我去吗？”
刘宏杰语气笃定，“这不是问题！你不是有‘三八红旗手’奖状吗？这就是硬杠杠！只要我把你的名字报到公社去，凭着这个荣誉，肯定得让你优先考虑。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
白婉婉沉默了。
去市里学习，至少得离开村子一两个月。眼下她满脑子都是怎么改良村里的盐碱地，怎么带着大家种果树找新出路，这一走，很多事就得搁置。
而且，开拖拉机……
对她来说吸引力没那么大。
“村长，谢谢您想着我。不过，我觉得这个机会，还是让给村里其他年轻人比较好。我……”
她话还没说完，脑海里突然炸响999的电子音：【去啊去啊宿主大大！快去！这是原书里的关键支线啊！你不去就亏大了！！！】
被999这么一喊，白婉婉一怔。
原书里……
这段时间，原主应该已经被苏婉云设计陷害，进了监狱，彻底下线了。
所以这个培训名额，落到了苏婉云头上。
而苏婉云正是在这次去市里培训的机遇中，结识了一个对她后期成为商业女强人至关重要的贵人，可以说是她崛起的第一个重量级踏板。
白婉婉暗骂自己差点忘了这茬。
可她现在好像也不是很需要这个资源，苏婉云也被送进局子，没办法再作妖了，她得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去。
她话锋一转，“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再让我考虑一下。”
刘宏杰：……
“好，那你抓紧啊，这两天公社那边就要把人定下来了。对了，你刚才说找我有事？啥事？”
“村长，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咱们村以后种地的事。”
“你看啊，咱们村年复一年，秋收之后，交完了队里定下的公粮任务，村里仓库基本上就剩不下多少了。家家户户分到手的口粮，紧巴巴地算计着吃，也撑不到来年新粮下来。年年喊增产，年年如此。”
刘宏杰叹了口气，“是啊，底子薄，地也不好……”
“可产粮不高，真的只是因为咱们村的人不够勤快，不够下力气吗？大家从年头忙到年尾，汗水流得比谁都多，最后却连顿饱饭都难保障。我觉得，问题可能出在咱们种的东西上。”
“种的东西？水稻、小麦、玉米，不都这么种吗？”刘宏杰更困惑了。
“我的意思是，与其这样继续恶性循环下去，守着贫瘠的田地，种着并不那么适合的庄稼，一年辛苦到头却收获寥寥，不如……咱们换种作物试试？”
“换什么？种麦子、高粱或者玉米，这些咱们以前不是没试过，对比来对比去，最后还是觉得水稻稍微强点。”
“都不是。村长，您看咱们村，除了那些还算能种粮的地，更多的是啥？是那片片摆荒的的盐碱地！这些地要是能利用起来，咱们村能耕种的土地面积，一下子就能增加好多！”
“而且，我仔细琢磨过，咱们村那些能种粮的好地，其实土壤也是偏碱性的，只不过没荒地里那么严重。
这种土质，其实并不太适合水稻小麦这些粮食作物，所以产量才一直上不去。所以我想说，咱们村以后，别跟粮食较劲了，改种果树吧。”
“果……果树？！”刘宏杰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满脸的不可置信，甚至觉得有些荒谬。
“婉婉，你……你没说笑吧？这十里八乡的，就没听说过哪个生产队是以种果树为主的。”
白婉婉看他反应这么大，有些好笑，但也能理解。
“村长，正因为别的村土壤正常，也没有这么多盐碱地，所以他们可以安心种粮。可咱们有啊。总拿自己的短处，去硬拼别人的长处，那年年垫底，一点都不奇怪。咱们得学会，怎么把这看似是劣势的盐碱地，变成咱们的优势。”
“我知道您担心什么。咱们从来没接触过果树种植，心里没底，是吧？”
刘宏杰重重地点头，“是啊，这可不是小事！种出来的那是果子，不是粮食，不能顶公粮上交啊！万一辛辛苦苦种下去了，果子也结了，可到时候卖不出去，那咱们村拿什么去完成生产任务？全村老小拿什么换钱换粮？”
“村长，您先别急，所有这些问题，我都已经前前后后想过了。”
“销路的话，梨子除了可以当鲜果卖，还可以卖给市里的食品厂。食品厂用梨子做水果罐头，做果脯蜜饯，这些东西在城里可是紧俏货，供不应求。只要咱们的梨子种出来，品质好，我就能去跟食品厂谈，争取签下长期的收购合同。”
“至于你说的技术问题，有我在呢。盐碱地我都能改良，果树怎么栽种，怎么剪枝，怎么防虫，这些我都可以慢慢教给大家。”
“可……”刘宏杰还是有些犹豫。
也不是他不相信白婉婉。只是到了这个年纪，年轻时的几分闯劲，早就在这几十年来为河西村生计的操劳中磨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