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虚空的暖金色光域,是羁绊之屿独有的标识。这片光域如一层柔软的屏障,将归墟的寂灭之力与时空乱流隔绝在外,光域内的空气里,漂浮着丝丝缕缕的白色光丝,那是诸天万物的羁绊之力凝聚而成,触之温润,能短暂抚平神魂的躁动。
林舟、苏清瑶与墨尘踏入光域的刹那,识海中的压迫感骤然消散,时光源主的意志像是被这股纯粹的羁绊之力压制,暂时缩回到了识海深处的封印之后。林舟低头看向掌心的混沌鳞片,鳞片上的混沌符文微微黯淡,却依旧与周遭的羁绊之力产生着微弱的共鸣,他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混沌古族与羁绊之力,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
“这里便是羁绊之屿。”墨尘展开《时光源卷》,残篇上的星图与眼前的光域完美重合,纸页上原本模糊的符文,在羁绊之力的浸染下,竟缓缓浮现出几行清晰的字迹,“残卷记载,羁绊之屿是诸天羁绊之力的源头,源尊当年铸造羁绊魂,便是以这方岛屿为根基。只是想要唤醒羁绊魂,需以‘至深羁绊’为引,否则就算找到岛屿,也无法触及核心。”
苏清瑶的目光扫过岛屿四周,光域覆盖的范围足有百里,岛屿上生长着从未见过的灵植,灵植的枝叶间缠绕着白色光丝,地面是由暖金色的玉石铺就,玉石上刻着无数细碎的符文,与初代妖皇传承中的羁绊符文如出一辙。“妖族古籍中提过,羁绊之力源于‘情’,亲情、友情、师徒情、爱情……越是纯粹的情感,凝聚的羁绊之力便越强大。林舟,你心中最深刻的羁绊,是什么?”
林舟的身形微微一滞,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凌霄宗的山门、师尊温玉衡的身影、师兄弟们的笑闹、苏清瑶的陪伴、墨尘的扶持……其中,最清晰的,是师尊温玉衡在凌霄宗覆灭时,为了护住他,以自身神魂为引,引爆本命法宝,抵挡虚无魔物的那一幕。那是他此生最痛的遗憾,也是最无法割舍的羁绊。
“是我的师尊,温玉衡。”林舟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挂着的一枚旧玉佩,那是师尊当年赠予他的,也是凌霄宗仅存的念想,“凌霄宗覆灭时,师尊为了护我,神魂俱灭,我一直以为,他已经不在了。”
话音刚落,岛屿中央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暖金色的玉石地面缓缓裂开一道缝隙,缝隙中涌出大量的白色光丝,光丝汇聚成一道通往岛屿深处的阶梯,阶梯的尽头,隐约可见一座悬浮在半空的光殿,光殿的顶端,悬浮着那枚林舟感知到的、由神魂凝聚而成的光茧。
“看来,这便是残卷中说的‘至深羁绊’之引。”墨尘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光茧中应该藏着羁绊魂的核心,甚至可能……藏着你师尊的残魂!”
林舟的心脏猛地一缩,脚步不受控制地朝着阶梯走去,苏清瑶与墨尘紧随其后。阶梯上的白色光丝如活物般缠绕上来,顺着林舟的脉络渗入体内,每走一步,他对师尊的记忆便愈发清晰,那些被时光尘封的细节——师尊深夜为他讲解功法、罚他抄录宗门典籍、在他突破瓶颈时默默守护……一一浮现在眼前,神魂深处的刺痛感,竟在这份温暖的回忆中,缓缓消散。
光殿悬浮在岛屿的核心区域,殿身由纯粹的羁绊之力凝聚而成,没有门窗,只有一道由光丝编织的门帘。林舟伸手掀开帘幕,踏入殿内的瞬间,目光便被中央那枚巨大的光茧牢牢吸引——光茧足有十丈大小,通体呈暖白色,无数光丝从光茧中延伸而出,与整座岛屿相连,而光茧内部,隐约能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身着凌霄宗的青色道袍,面容温和,正是温玉衡!
“师尊……”林舟的声音颤抖,眼眶瞬间泛红,他快步走到光茧前,伸手想要触碰,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您还活着?”
光茧微微震动,一道虚弱却熟悉的声音从茧中传出:“小舟……是你吗?”
这三个字,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林舟尘封的情绪,他再也忍不住,红着眼眶道:“是我,师尊!弟子来晚了,让您受苦了!”
苏清瑶与墨尘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幕,苏清瑶的眼中带着心疼,墨尘则轻轻叹了口气——凌霄宗覆灭后,林舟一直活在自责与遗憾中,如今能再见师尊残魂,对他而言,无疑是最好的慰藉,也是唤醒羁绊魂的关键。
“我并非活着。”温玉衡的残魂在光茧中缓缓浮现,身影虚幻,却依旧带着当年的温和,“当年我引爆本命法宝,神魂本应彻底消散,却被羁绊之屿的力量牵引,残魂被封存在这光茧之中,靠着岛屿的羁绊之力苟存至今。小舟,你能找到这里,说明你已真正理解了‘羁绊’的意义,也唯有你,能唤醒这枚羁绊魂。”
林舟擦去眼角的泪水,沉声道:“师尊,您说的羁绊魂,要如何唤醒?只要能救您,弟子愿付出任何代价!”
“羁绊魂无需你付出代价,只需你以自身的羁绊之力为引,与光茧中的残魂相融,让羁绊魂认主。”温玉衡的残魂缓缓道,“只是你要清楚,唤醒羁绊魂的同时,你也将承接我残存的所有记忆与执念——当年凌霄宗覆灭,并非偶然,仙魔二庭勾结虚无只是表象,背后还有更可怕的存在在推动,而那存在,与时光源主、混沌古族,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林舟心中一震:“师尊,您的意思是……凌霄宗的覆灭,是有人刻意为之?”
“不错。”温玉衡的残魂语气沉重,“我当年偶然发现了源尊留下的另一卷残册,残册中记载了源尊与混沌古族的盟约,以及时光源主的真正目的——他并非只想覆灭诸天,而是想吞噬混沌,成为唯一的‘源’。凌霄宗镇守的凌霄秘境,藏着源尊残册的关键一页,也是混沌古族寻找的‘混沌之钥’,仙魔二庭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真正想要覆灭凌霄宗的,是混沌古族的暗子。”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林舟的脑海中炸开。他终于明白,为何混沌古族会出现在归墟,为何那道神秘黑影会拾走时光轮盘碎片——一切都是早有预谋,从凌霄宗覆灭,到他成为时光与寂灭二符的容器,再到如今的源头之门开启,他始终身处一盘巨大的棋局之中,而棋手,或许便是混沌古族,甚至是源尊本人!
“师尊,那混沌之钥究竟是什么?”林舟追问,“还有,您知道时光轮盘碎片的下落吗?我们需要集齐碎片,以三魂七魄之契封印时光源主。”
温玉衡的残魂摇了摇头:“混沌之钥的具体模样,我也不知,只知道它与凌霄宗的镇宗之宝‘凌霄印’有关。至于时光轮盘碎片,我被困在光茧中数百年,只能感知到碎片的气息分布在归墟的三处地方——除了我们脚下的羁绊之屿,还有混沌之隙,以及……源头之门的内部。”
“源头之门内部?”墨尘惊呼,“那岂不是要直面时光源主?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并非全无可能。”温玉衡的残魂看向林舟,“羁绊魂觉醒后,能暂时压制时光源主的意志,甚至能借用部分混沌之力,这也是混沌古族不敢轻易对你出手的原因。只是觉醒羁绊魂的过程,会让你识海中的封印彻底松动,时光源主很可能会趁机反扑,你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林舟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无比坚定:“师尊,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诸天的命运,身边人的安危,还有凌霄宗的血海深仇,都系于我一身,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须闯!”
他走到光茧前,伸出手掌贴在茧壁上,体内的羁绊之力全力催动,腰间的旧玉佩也随之爆发出青色的光芒,与光茧中的白色光丝交织在一起。温玉衡的残魂见状,也催动自身仅存的神魂之力,融入光茧之中,光茧开始剧烈震动,无数光丝如潮水般涌入林舟的体内,顺着脉络汇入识海。
识海中,原本摇摇欲坠的封印在羁绊之力的冲击下,瞬间裂开数道大口子,时光源主的意志如挣脱牢笼的猛兽,疯狂反扑:“林舟!你竟敢以羁绊之力扰吾!吾要吞噬你的神魂,覆灭你的一切羁绊!”
源主的虚影从封印中冲出,暗金色的瞳孔中满是杀意,朝着林舟的本心神识扑来。就在这时,涌入识海的羁绊之力与混沌鳞片的混沌之力突然融合,化作一道金色的锁链,死死缠住源主的虚影,温玉衡的残魂也化作一道青色光痕,融入林舟的本心神识,让他的意志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是林舟,是凌霄宗的弟子,是妖族的守护者,不是你随意操控的容器!”林舟的怒吼在识海中回荡,他调动全部的源心之力,与羁绊魂、混沌之力融合,朝着源主的虚影狠狠撞去。
源主的虚影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被金色锁链死死压制,重新缩回了封印之中,只是这一次,封印不再是单纯的寂灭符文,而是交织了羁绊与混沌之力,变得更加稳固。与此同时,林舟的识海中,一枚通体洁白、刻着无数羁绊符文的魂珠缓缓凝聚而成——那便是觉醒的羁绊魂!
羁绊魂成型的瞬间,整座羁绊之屿的力量都为之震颤,暖金色的光域暴涨至数百里,归墟的寂灭之力被硬生生逼退了数丈。林舟缓缓睁开双眼,眼底的暗金色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温润的金色光芒,周身的气息变得愈发沉稳,源心之力、羁绊之力、混沌之力融为一体,竟隐隐有了与时光源主抗衡的底气。
他抬手一挥,光茧缓缓消散,温玉衡的残魂化作一道青色光痕,融入他的识海之中,虽无法凝聚成形,却能随时与他沟通。“师尊,谢谢您。”林舟的声音带着感激,“我一定会查清凌霄宗覆灭的真相,为宗门报仇。”
“好,好……”温玉衡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带着一丝欣慰,“小舟,你长大了。只是混沌古族的暗子,已经渗透到了诸天的各个角落,甚至可能就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小心。”
林舟心中一凛,刚想追问,岛屿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暖金色的光域开始剧烈闪烁,寂灭之力如潮水般涌来,墨尘手中的《时光源卷》再次疯狂抖动,纸页上的符文变得忽明忽暗。“不好!”墨尘脸色大变,“源头之门的寂灭之力突然暴涨,时光源主提前催动了降临仪式,而且……有大批混沌古族的修士,朝着羁绊之屿杀来了!”
林舟走到光殿外,朝着归墟深处望去,只见源头之门的方向,暗金色的光芒直冲云霄,门内的寂灭之力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数十万傀儡大军正朝着羁绊之屿扑来,而在傀儡大军的后方,数十道散发着混沌之力的身影正凌空而立,为首的,正是那道拾走时光轮盘碎片的神秘黑影!
黑影的手中握着那枚沾有源尊残血的碎片,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长枪,枪身刻着混沌符文,散发着与时光源主截然不同,却同样恐怖的威压。“林舟,交出羁绊魂,臣服于混沌,吾可饶你不死。”黑影的声音低沉而古老,穿透虚空,落在林舟的耳边,“否则,今日便让这羁绊之屿,成为你与你师尊残魂的葬身之地!”
苏清瑶握紧月华长鞭,初代妖皇的传承之力全力催动,周身的金色光芒暴涨:“想要动林舟,先过我这一关!”
墨尘也祭出修复后的镇魔印,印玺悬浮在半空,散发着镇压一切邪祟的金光:“凌霄宗虽只剩残部,却也绝不会让混沌古族的阴谋得逞!”
林舟握紧三色长剑,觉醒的羁绊魂在识海中缓缓转动,混沌鳞片与羁绊之力交织,在周身凝聚出一道金色的护罩。他看着那道神秘黑影,看着身后的羁绊之屿,看着识海中师尊的残魂,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
“想要羁绊魂,想要覆灭诸天,便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黑影见状,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抬手一挥,混沌古族的修士与傀儡大军如潮水般朝着羁绊之屿扑来,寂灭之力与混沌之力交织,将暖金色的光域撕扯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