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小说旗!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小说旗 > 玄幻魔法 > 以医破局 > 第301章 饭凉了,人还在笑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饭凉了,人还在笑。

南境老屋的灶火还未熄,米汤的香气在晨雾中浮游,像一层薄纱裹住整片村落。

哑女站在锅前,木勺轻轻一搅,那浮于汤面的第七络图便散了,米粒沉浮无序,仿佛从未排列成阵。

可她知道,那一瞬的显现不是幻觉——是《生息引》在回应人间烟火,是殷璃当年刻入天地的医道种子,终于破土。

她不惊,不语,只将一碗热粥端到桌边。

孩童正蹲在门槛上玩泥巴,咳了一声,猛地呛住,吐出一口浓黑如墨的痰,腥气刺鼻。

旁人惊得后退半步,有人已要去请巫祝。哑女却笑了。

那笑容极淡,却如春雪初融,暖得惊人。

“吐出来,就不是病。”她说。

她亲手将那团黑痰拾起,用布包好,埋进屋后紫花土下。

紫花是殷璃当年留下的药种,耐寒、嗜毒、根系如针。

不过片刻,花叶轻颤,新芽破土而出,竟倒生如针,尖端泛着幽蓝光泽,像在模拟某种古老的排毒之法。

她望着那倒生之芽,指尖微动。

不是她在治,是地在替人排。不是药起效,是人间学会了呼吸。

她转身回屋,继续盛饭。

炊烟袅袅,饭香如常。

可这一碗饭,已不再是饭——是脉,是息,是活着的医。

与此同时,药风原上秋阳正烈。

北境青年立于田头,粗布裹身,肩扛铁犁。

他目光扫过一片晒场,忽见老农蹲地喘息,面色青灰,指节发紫,正是“寒脉蚀”复发之兆。

那病曾夺走三十七条命,需以冰蚕丝引血、玄霜草洗脉,方能暂缓。

弟子慌忙取药粉,欲施救治。

青年抬手,止。

“让他歇。”

众人一怔。

他却已盘膝坐下,从怀中掏出一块干硬粗饼,掰成两半,递一半给老农。

老农颤抖接过,咬了一口。

青年又令所有人围坐田头,同食粗粮,同饮凉水。

热气从人与人之间升腾而起,呼吸交错,体温相融。

不过一炷香。

老农喘息渐平,胸口起伏如潮退。

忽然,两道黑气自鼻窍缓缓溢出,如烟似雾,落地成灰。

青年一脚踩灭,灰烬未散,已渗入泥土。

“病怕热气,不怕药。”他说。

当夜,田垄之间地气升腾,如雾如纱。

紫花根系在地下微光流转,脉络分明,竟自发连成一片导引之网——无人结阵,无人施术,可每一寸土地都在疗愈。

这不是医术,是人间共息。

而远在乱葬岗,新犁的田土翻出陈年白骨,药秧成片生长,唯三行突枯,叶焦如焚,根腐似蚀,形如旧年“识痛阵”残痕。

那是殷璃以万民痛感为引,破局时留下的天地烙印。

焚典后人之子立于田间,凝视枯秧,久久不语。

其父怒而欲查地脉,唤族中长老起坛问卜。

子却抬手制止。

“非地有病,是人心急。”

他令全族停耕一日,不施药,不翻土,只焚旧草驱虫。

烟火缭绕,如祭非祭,如祷非祷。

烟气升腾,弥漫四野,落灰如雪。

不过半日,枯秧复青,叶背浮现一个“生”字纹,金光一闪即隐。

父跪地痛哭:“我焚典求存,却不知生才是真典。”

子默默将犁翻向荒地,泥土翻开,露出深埋的残碑一角,刻着半句《生息引》:“……息动则脉通,人静则天疗。”

他低语:“急了,药就死了。”

三地同现异象,却无一人惊惶。

饭照吃,田照耕,火照生。

仿佛这世界早已明白——医不在手,不在书,不在阵,而在一口热饭、一缕炊烟、一场共息。

而在极北雪峰,风雪封山已七日。

小木屋内,小儿围炉练息,呼吸如钟摆,规律而沉稳。

老巫医坐于角落,白发垂地,眼似闭非闭。

他手中握着一根断骨笛,是殷璃当年路过极北时所赠,吹之可引地脉共鸣。

忽然,屋外风止。

雪停得诡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老巫医缓缓抬头,望向窗外。

远方天际,一道微光自地底浮起,如血丝般蜿蜒,向四面扩散。

那是地脉光流,本应沉眠于冬至前夜。

可它……提前动了。

他不动声色,只将断骨笛轻轻放在炉边。

炉火噼啪,映出他沧桑的面容。

是回应。

是人间终于学会用自己的方式呼吸后,天地给出的回音。

他缓缓起身,走向门边。

屋外,寒风刺骨,白雪皑皑。

他推门而出,赤足踩在雪上,冰寒直透骨髓。

身后,孩子们仍在练息,尚未察觉异常。

老巫医仰头,望向漆黑苍穹。

星未现,云未开,可他仿佛听见了某种律动——

来自大地深处,来自千万里外的炊烟之下,来自一碗热饭咽下的静默瞬间。

他轻声道:

“要开始了。”

雪地上,他留下第一行脚印。

赤足,无靴,步步深入风雪。

而屋内,小儿的呼吸,忽然乱了半拍。第302章 冷醒

极北雪夜,风如刀割。

小木屋内,炉火将熄未熄,余烬泛着暗红的光,映在孩童们沉静的脸上。

他们围坐一圈,呼吸如钟,一息、两息、三息……原本整齐如潮的节奏,忽然乱了半拍。

一个六岁小儿猛地呛住,咳出一口白气,脸色瞬间发青。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百名孩童的呼吸如被无形之手搅动的湖面,骤然紊乱。

有人喘息如风箱,有人停滞如死寂,更有几人额头渗出黑汗,指尖抽搐,竟是地脉反噬之兆。

屋外,地底深处的光流早已不再蜿蜒,而是如怒海狂涛般翻涌不休,血丝般的光在雪层下暴走,撕裂冻土,震得山体微颤。

若是从前,老巫医必会吹响断骨笛,以音律镇压地脉,引气回正。

可今日——

他不动。

白发垂地,枯手交叠于膝,眼似闭非闭,仿佛入定。

屋内弟子惊惶失措,有人伸手欲扶小儿,有人去取镇魂香。

老巫医却缓缓抬手,一指轻点虚空。

“不许救。”

声音不高,却如冰锥坠地,震得所有人僵住。

他缓缓起身,赤足踩上冰面,寒气如针扎入脚心,他却神色不动。

一步一步走向门边,推开厚重雪门,风雪扑面而入,如千军万马压境。

他回头,目光扫过百名孩童,低声道:

“脱靴。”

“脱靴,赤足,踏雪,同卧冰面。”

弟子颤抖:“师尊!寒气入髓,三息即死!”

老巫医不语,只将自己破旧的毛氅一掀,赤身躺上门外冰原,雪瞬间覆上他枯瘦的脊背,白发与白雪融为一片。

“怕死的,留在屋里。想活的,跟我醒。”

静默三息。

第一个孩童咬牙脱靴,赤足踩雪,扑通一声卧倒冰面。

第二个、第三个……百名孩童,无一退缩。

刹那间,百具躯体如百根银针,直插极寒大地。

寒气如刀,从脚底直贯天灵。

呼吸瞬间凝滞,肺如冰封,血脉几近停流。

有人惨叫,有人昏厥,有人嘴角溢血。

老巫医仰面躺雪,眼望苍穹,唇角竟浮起一丝极淡的笑。

“冷……才是醒的药。”

三息。

忽然——

百人呼吸同时一震,如被无形之弦拨动,竟自发归整。

一息、两息、三息……与地底光流的暴动频率,悄然同步。

雪下,那狂乱的地脉光流竟如被驯服的龙,缓缓平复,由暴走转为律动,由无序化为节拍,最终如江河归海,顺行九道隐脉,汇入极北地眼。

老巫医缓缓坐起,指尖轻抚雪面,感受着地脉的平复。

他低语:“你们不是在治病,是在教地脉呼吸。”

翌日黎明,风雪停歇。

百名孩童安然无恙,反觉神清气爽,经脉通透,竟有三人突破练气瓶颈,踏入筑基门槛。

而小木屋外的冰面,裂纹如蛛网蔓延,纵横交错,隐成九道回环之纹,暗合失传千年的“九转归元阵”轨迹。

可无人察觉,无人言说,只当是冻裂。

老巫医拾起断骨笛,轻轻吹了半音,笛声未起,雪地却微微震颤,仿佛回应。

他将笛子收回怀中,低语:“殷璃,你走后,人间不再等医——他们自己成了医。”

与此同时,夏溪畔。

溪水清澈见底,映着云影天光。

一名旅人跋涉千里,口渴难耐,俯身痛饮。

可不过片刻,他忽觉头晕目眩,四肢发软,竟瘫坐于地,双目失焦,口吐白沫。

旁人惊呼:“夏溪有毒!”

有人欲取药囊,有人要去寻医。溪边孩童却摆手,拦下众人。

“不救。”

孩童年仅八岁,眉心一点紫痣,是殷璃当年路过时以指尖点下的“生息印”。

他蹲下身,不施针,不喂药,只将旅人扶起,按坐在溪边大石上,面朝风来方向。

“坐着,吹风。”

“可他快不行了!”有人急喊。

孩童摇头:“他不是中毒,是太久没喘。”

众人不解。

孩童不语,只取一根竹筒,轻轻搅动溪水,不制药,不结印,只令所有旅人围坐溪畔,闭目听水。

水声潺潺,三息一回,如脉搏跳动。

起初杂乱无章,可渐渐地,百人呼吸随水声起伏,一吸一呼,如潮涨潮落。

半日过去,旅人忽然睁眼,猛地吐出一口浊气,黑黄如淤泥,腥臭扑鼻。

他怔怔望着溪水,喃喃自语:“原来……不是水有问题,是我憋得太久。”

孩童笑,眉心紫痣微闪:“病在闭,不在堵。”

他将竹筒插入溪底,轻轻一搅,水波荡开,竟隐隐浮现一道残影——似有女子背影立于水心,执针引气,衣袂飘然。

影一闪即逝。

百人未见,唯孩童低语:“你教我们听,不是治。”

冬至后第三日,四地同现“静日”。

无风,无雨,无雷,无病。

南境村落,药风原田,乱葬岗药田,极北雪峰——天地如屏息。

哑女立于院中,忽觉灶火“噗”地一声自熄,锅中热饭顷刻冰凉。

她不惊,不唤人,只将空锅倒扣于地,取一片紫花叶覆于锅底。

片刻,锅底微温,饭香悄然复起,如雾升腾。

她仰头,见星河如旧,风穿梁隙,拂过耳畔,仿佛有人轻笑。

她低语:“你不是怕冷……是怕我们忘了热。”

风止,锅暖,饭香如初。

可就在此刻——

南境老屋灶火忽地一跳,火舌猛然窜高,映得整间屋子通红。

哑女未察,锅中残饭焦黑如炭,糊味刺鼻。

孩童欲将焦饭倒掉,她却伸手止住。

“焦也是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