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像是体力不支,身体晃了晃,一手扶住了旁边的妆台。
“姑娘!” 春兰回头看到她脸色不对,连忙上前搀扶。
苏蔓顺势靠在她身上,声音微弱:“……没事……就是……突然……头晕得厉害……” 话音未落,她身体一软,竟似要滑倒。
春兰和秋菊连忙合力将她半扶半抱回寝室榻上。那药效来得极快,苏蔓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困意和眩晕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视野开始模糊,耳边的声音也变得遥远。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 春兰焦急的呼唤仿佛隔着水层传来。
“……快……快叫人……” 苏蔓用最后一丝清醒的意志,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然后便彻底陷入了药物造成的、类似昏厥的深重睡意之中。她必须让自己“病倒”,病得突然,病得需要立刻请大夫,才能让接下来的行动顺理成章。
“秋菊!快去前院!叫人!快去请大夫!姑娘厥过去了!” 春兰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在雷雨声中尖锐地响起。
脚步声慌乱地远去。
苏蔓在失去意识前最后想的是:春兰,你会去找谁?于管事在救火,雷统领也在……你会直接派人去济世堂吗?刘太医……骨哨……
黑暗彻底吞噬了她。
**静园惊雷,乱中取栗。**
**以身作饵,孤注一掷。**
听雪轩内乱作一团,与园东北角的救火喧嚣遥相呼应。
这场突如其来的雷暴雨,这场意外走水,以及苏蔓“恰到好处”的“昏厥”,将原本铁板一块的澄心园,撕开了一道混乱的缝隙。
而苏蔓赌上的,是自己暂时的“健康”,和那枚藏在济世堂、不知是否已被发现的骨哨,所能带来的……渺茫希望。
风雨如晦,前途未卜。
但棋子已落,再无反悔。
药物造成的昏沉如同厚重的淤泥,将苏蔓的意识深深拖拽、掩埋。外界的声音——春兰惊慌的呼喊、秋菊急促远去的脚步声、窗外依旧肆虐的风雨雷声、乃至远处救火的隐约喧嚣——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扭曲变形,失去了清晰的轮廓。
然而,在这片意识的泥沼深处,一丝极度顽强的清醒,如同黑暗水底的一星磷火,始终未曾完全熄灭。那是苏蔓用意志力死死守住的最后防线。她能感觉到身体的沉重与脱离掌控,能感觉到丫鬟们将她挪动、安置,能感觉到有人贴近探她的呼吸和脉搏……但她无法做出任何回应,甚至连眼皮都沉重得无法掀开一丝缝隙。
时间在昏沉与半梦半醒的煎熬中失去了尺度。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一阵不同于丫鬟的、略显急促的脚步声闯入听雪轩,带着室外的湿气和寒意。
“怎么回事?苏姑娘怎会突然昏厥?” 是于管事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焦灼和一丝怒气。显然,救火现场的混乱尚未平息,这边又出了更棘手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