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光柱冲天而起,穿透了涅盘火脉上方厚重的岩层与混乱的能量场,如同一道接引神光,自地渊深处直达栖霞苑外的天空!
神凤清越悠扬、仿佛涤荡世间一切污浊的鸣叫声响彻云霄,回荡在整个凤族领地的每一个角落。那鸣叫声中蕴含的古老、尊贵、以及光暗交织、归墟源初的玄奥道韵,让所有听到的凤族子民,无论修为高低、年龄长幼,尽皆心神剧震,血脉深处传来难以言喻的悸动与共鸣!
一道道流光自凤凰神木、各殿堂宇、修炼洞府中惊起,无数凤族强者震惊地望向栖霞苑方向,望向那从未见过的、美丽得近乎梦幻的七彩神凤!
正在大殿与长老议事的凤主赤煌,更是猛地站起身,强大的气势不受控制地外放,将身下的玉座都震出了细密的裂纹。他锐利如火的眼眸死死盯着那道七彩流光,以及流光中隐约可见的、熟悉却又陌生的凤凰轮廓,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激动!
“星河?!那是……星河的气息?!但这形态……这力量层次……怎么可能?!” 赤煌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他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凤凰,那七彩华光中蕴含的,既有最纯净的光明与火焰本源,又有深邃的黑暗与归墟道韵,两者完美交融,浑然天成,其血脉层次之高、潜力之深,竟让他这个凤主都感到一丝本能的敬畏!
而更让他心惊的是,七彩神凤背上,那道身着玄色古袍、额间闪烁着冰蓝神印的纤影!那气息……强大、古老、沉寂,却又带着破而后立的锋芒,绝非之前那个重伤濒死、双目失明的人族少女!
赤煌身形一晃,已化作一道赤金流光冲出大殿,直扑栖霞苑!
此时,七彩归源凤已载着泠音(白茯苓),穿越通道,稳稳降落在之前他们跳下的那处观测平台上。
平台上的沈清辞和路无涯,早已在光柱出现时便凝神以待。
当光华散尽,看清眼前景象时,即便是以沈清辞的定力,冰蓝色的瞳孔也骤然收缩,呼吸为之一滞。
眼前的神凤,华美绝伦,七彩流光在近乎透明的翎羽间静谧流淌,尾羽摇曳间似有星河流转、归墟隐现。这绝非寻常凤凰,甚至超越了已知的诸多凤族异种。而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凤背上翩然落下的女子。
玄衣古袍,衬得她肌肤胜雪,乌发如瀑。额间那枚冰蓝色的神印,熠熠生辉,彰显着她不容置疑的身份与归来。那双曾蒙上纱布、陷入黑暗的眼眸,此刻清澈明亮,深邃如渊,平静地望过来时,带着久别重逢的淡然,一丝隐约的歉疚,还有深藏眼底的、属于“泠音”的疏离与属于“白茯苓”的复杂情愫。
她周身气息圆融内敛,却又深沉如海,哪里还有半分重伤虚弱、灵力混乱的模样?冰魄绝神咒的气息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成功了。不仅解了咒,似乎……还找回了更多。
沈清辞只觉得喉头发紧,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冰封了万载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惊涛骇浪。是欣喜?是释然?是愧疚?还是……一丝难以言喻的、因她此刻的陌生与强大而产生的距离感?
路无涯更是直接僵在了原地。血瞳瞪大,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玄衣女子,大脑一片空白。这女人……这真的是那个总是醉醺醺、没个正形、需要他暗中护着、气得他跳脚的白茯苓?眼前这人,气场强大,神印加身,分明是位久居上位的真正神只!那种源自灵魂层面的尊贵与威仪,做不得假。狂喜之后,是一种更深的茫然和……自惭形秽?他魔尊的身份,在她此刻的光芒下,竟显得如此……不堪?
就在两人心潮起伏、难以言语之际,泠音(白茯苓)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最后落在沈清辞身上。
她向前一步,身姿挺拔,动作流畅而优雅,双手交叠,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比之前在地下更加标准、也更加疏离的神界礼仪。
红唇轻启,声音清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距离:
“泠音,见过主神。”
“主神”二字,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沈清辞心头那刚刚燃起的、微弱的火苗上。冰冷而尖锐的刺痛,瞬间蔓延开来。她……用回了本名,行了神礼,称呼他为主神。这是在划清界限?还是在提醒他,她已非昔日那个可以任由他庇护、也会对他依赖信任的“小师妹”白茯苓?
沈清辞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容颜,冰蓝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剧烈的情绪风暴,最终,却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和一种近乎本能的冲动。
他没有回礼,没有应声。
在路无涯愕然、泠音微怔的目光中,他一步上前,伸出手臂,不容分说地、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力道,将眼前这个看似强大、却让他心疼到骨子里的女子,紧紧拥入了怀中。
怀抱冰冷依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力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泠音(白茯苓)身体微微一僵,似乎没料到他会有此举动。属于“白茯苓”的记忆与情感如潮水般涌上,那些依赖、信任、甚至懵懂的情愫,与“泠音”的矜持、疏离激烈碰撞。她能感受到他怀抱中的冰冷、紧绷,以及那之下深藏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后怕、庆幸与深沉情感。
僵硬只持续了一瞬。
她闭上眼,轻轻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然后,抬起手臂,缓缓地、却坚定地,回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身。
没有言语,但这个拥抱,胜过千言万语。仿佛在说:我回来了。我都记得。谢谢你……还在。
路无涯站在一旁,看着相拥的两人,血瞳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酸涩、刺痛,还有一股无处发泄的憋闷与……落寞。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惯有的、嘲讽的笑,却发现脸部肌肉僵硬得厉害。是啊,她是神界战神泠音,他是魔域至尊路无涯。神魔之别,云泥之差。她与沈清辞,才是同源同界,有着他无法插足的过去与……未来。
他默默别开了脸,看向远处翻腾的岩浆,只觉得那灼热此刻也温暖不了心底泛起的寒意。
然而,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自己终究只是个局外旁观者时——
那个刚刚与沈清辞分开的玄衣女子,却忽然转身,朝着他走了过来。
路无涯身体一僵,血瞳中闪过一丝警惕和茫然。
泠音(白茯苓)在他面前站定,仰起脸(他比她高许多),清澈的眼眸望着他。然后,在路无涯完全没反应过来之际,她忽然伸出双臂,也给了他一个轻轻的、却真实的拥抱。
拥抱一触即分,快得像是幻觉。
但她贴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唤了一句:
“夫君。”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属于“白茯苓”的、熟悉的狡黠和暖意,却又有着“泠音”的郑重。
“我回来了。”
说完,她不再看瞬间石化、血瞳瞪得滚圆、耳根以惊人速度爆红的魔尊大人,像只轻盈的蝶,转身朝着平台边缘,正激动得泪流满面、却又不敢上前打扰的苏见夏和苏清欢飞奔而去。
“见夏!清欢师姐!”
她笑着呼唤,脸上是重逢的喜悦,不再有神只的疏离,倒像是回到了那个在万剑宗时会拉着师妹们偷酒喝、分享点心、嬉笑打闹的白茯苓。
留下身后,一个怀抱残留余温、心神震荡尚未平复的冰霜主神。
以及一个彻底僵化、脑中反复炸响着“夫君”二字、血液倒流、几乎要原地爆炸的懵逼魔尊。
还有天空中,刚刚赶到、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尤其是自家儿子那炫目蜕变和那女子惊人变化)、震惊得无以复加的凤主赤煌,以及他身后密密麻麻、同样目瞪口呆的凤族长老与精英们。
七彩归源凤(沈星河)优雅地收拢翅膀,化作人形。新生的沈星河眉目依旧俊朗,却多了几分深邃神秘的气质,眼眸开阖间似有七彩流光隐现。他看了一眼相拥又分开、气氛微妙的那两位大佬,又看了看扑向师姐妹们、笑靥如花的“小师妹”,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又欣慰的浅笑。
看来,往后的日子,注定不会平静了。
而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