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地表的最后一道气密门在液压系统的嘶鸣中滑开。
东京废墟黄昏般的光线涌入通道,但这份昏暗很快被另一种光芒所取代——那是悬浮于天际的四道身影所散发的、源于概念本源的、足以令灵魂冻结的光辉。
拉普兰德踏出掩体,站在堆积如山的瓦砾之上,右眼的轮回之眼与左眼的血色银眸同时抬起,迎向那四道目光。
天空被分割了。
左侧,是玛奇玛那完美得不似凡人的身影。她悬浮于半空,粉色的长发在概念层面的气流中纹丝不动,金色的圈圈眼中倒映着下方废墟和拉普兰德的身影,数据流平静流淌,如同掌控一切的终端。她的气息如同无形的蛛网,温柔而致命地笼罩着大片区域,那是“支配”的领域——空气的流动、尘埃的飘落、甚至光线的折射,都隐隐呈现出一种被“规范”和“安排”的秩序感。
右侧稍前,战争恶魔抱着手臂,赤发如燃烧的旗帜狂舞,熔金色的左眼燃烧着灼热的战意,机械义眼中战争符号疯狂流转。她周身缠绕着赤红色的、不断爆裂又重组的“战火概念”,仅仅是存在本身,就让周围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因过载的“冲突”而撕裂。她的笑容狂野而狰狞,如同盯上猎物的猛兽。
在战争恶魔稍后方,两道更加幽邃、更加古老的身影静静悬浮。
一道身影笼罩在深灰色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长袍中,兜帽下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两点如同冰冷星辰般的幽蓝光芒。她的周围,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和“终结”,生命气息靠近便会迅速枯萎、凋零。那是死亡恶魔——并非简单的“生命终结”,而是更广义的“存在终止”、“过程完结”、“熵增尽头”的概念化身。她沉默着,但那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宣告终结的恐怖。
另一道身影则枯瘦如柴,皮肤紧贴着骨骼,呈现出不健康的灰黄色。她微微佝偻着,眼眶深陷,但眼中燃烧着永不满足的、空洞而贪婪的幽绿色火焰。她的存在仿佛一个无形的黑洞,不断吞噬着周围的光线、温度、乃至……某种更抽象的“丰饶”与“满足”的概念。她是饥饿恶魔——代表着“缺失”、“渴求”、“永不餍足”的永恒折磨。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死死锁定在拉普兰德……以及她身后掩体中储存的庞大能量池上,毫不掩饰那吞噬的欲望。
天启四骑士。
支配、战争、死亡、饥饿。
她们非对应某种单一的恐惧情绪,而是代表着人类文明进程中,几种最宏大、最根本、最无法摆脱的“命运主题”的具象化。她们的力量更加抽象,也更加全面,几乎渗透到人类社会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在拉普兰德右眼轮回之眼的洞察与左眼适应引擎的分析下,她瞬间得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结论:
天启四骑士,其概念的“广度”远超单一根源恶魔,但其概念的“深度”与“纯粹性”,却不如那些最古老的根源恶魔(如下落、黑暗)。
根源恶魔对应的是人类最原始、最本能的恐惧,如同扎根于灵魂深处的毒刺,难以拔除。
而天启骑士对应的是文明层面的“现象”与“主题”,虽然影响范围极广,但其力量更依赖于人类社会结构的存在和运转。一旦人类社会的模式改变,她们的力量根基就会动摇。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们对“月之眼计划”如此忌惮——一个永久沉浸在幸福梦境中的人类文明,将不再产生她们赖以生存的“支配关系”、“战争冲突”、“死亡恐惧”和“资源匮乏感”。
“终于见面了,拉普兰德。”玛奇玛首先开口,声音温和悦耳,却带着一种非人的空灵,“还有你那颗……美丽的‘眼睛’。”
“省去废话吧,玛奇玛!”战争恶魔狂笑一声,机械义眼锁定了拉普兰德,“猎物已经站在面前了!我已经等不及要把她拆开,看看那能‘适应’一切的‘轮子’到底是怎么转的了!”
死亡恶魔依旧沉默,但那双幽蓝的眸子,已经落在了拉普兰德身上,仿佛在评估她“死亡”的可能性与方式。
饥饿恶魔则发出“嘶嘶”的低笑,目光在拉普兰德和掩体之间来回扫视:“能量……庞大的能量……还有那颗‘眼睛’蕴含的‘无限’概念……好饿……好想吃掉……”
拉普兰德静静地看着她们,右眼的轮回之眼中紫光流转,倒映着四道身影的规则轮廓。左眼的血色银眸深处,混沌适应引擎已经全功率启动,开始构建针对这四位天启骑士的初步“适应性模型”。
模型信息迅速反馈:
目标:支配恶魔(玛奇玛)
概念层级:天启骑士(广域文明现象)
核心规则:支配、控制、秩序、契约
力量特征:概念层面的规则改写、因果干涉、精神支配、领域规范
当前状态:高活跃度,意图夺取或摧毁‘轮回眼’及‘适应核心’
初步适应性评估:其‘支配’规则具有高度强制性和渗透性,但依赖‘被支配者’的存在和‘支配关系’的成立。可通过强化自我意志、扰乱其支配网络节点、或引入无法被支配的‘混沌变量’进行对抗。
目标:战争恶魔
概念层级:天启骑士(广域文明现象)
核心规则:冲突、暴力、征服、毁灭与重建
力量特征:大规模能量爆发、规则层面的攻击强化、领域内冲突概念激化
当前状态:极度兴奋,战意高昂
初步适应性评估:其力量本质是‘冲突’的具象化,攻击性强但防御相对薄弱(因其概念不倾向于‘守护’)。可通过适应其攻击节奏、引导其攻击力量相互冲突、或制造‘无法被战争解决’的规则悖论进行应对。
目标:死亡恶魔
概念层级:天启骑士(广域文明现象)
核心规则:终结、消亡、过程完结、熵增极限
力量特征:生命剥夺、存在抹消、加速衰败、概念层面的‘终点’赋予
当前状态:静默观察,伺机而动
初步适应性评估:其‘终结’概念具有极高的优先性和强制性。无法被‘适应’所阻止,但可以尝试‘延迟’、‘转移’或‘重构’其作用目标。需要极高精度和速度的规则操控。
目标:饥饿恶魔
概念层级:天启骑士(广域文明现象)
核心规则:缺失、渴求、吞噬、永不满足
力量特征:能量吸取、概念吞噬、存在感剥夺、制造‘匮乏’领域
当前状态:贪婪,目标明确(能量池与轮回眼)
初步适应性评估:其‘吞噬’能力对能量和概念体威胁极大。但吞噬过程需要时间,且可能因‘摄入’过于复杂或矛盾的概念而导致自身紊乱。可通过提供‘有毒’能量、制造概念层面的‘饱腹感假象’、或利用其贪婪本性设下陷阱。
分析在瞬息间完成。
拉普兰德心中有了底。
天启四骑士很强,但她们并非不可战胜。她们的力量有着各自的“依赖”和“局限”。而她的“适应”与“轮回眼”,恰恰擅长破解规则和利用局限。
“你们四个一起上,”拉普兰德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如同深潭,“倒是省了我不少时间。”
战争恶魔的狂笑戛然而止,她眯起眼睛,熔金色的左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寒光:“狂妄!你以为获得了那颗眼睛,就能同时对付我们四个?”
“不是对付。”拉普兰德右眼的轮回之眼紫光微盛,“是……清除障碍。”
话音未落,她动了!
不是冲向敌人,而是双手迅速在身前结印——一个复杂、古朴、蕴含着时空韵律的印式!
“时空忍法·高天原!”(注:借用火影中宇智波带土神威空间的概念,但以轮回眼之力创造临时领域)
轮回眼瞳力爆发!紫金色的光芒以拉普兰德为中心猛然扩散,瞬间将周围数公里的空间笼罩!这片区域的空间结构被强行扭曲、折叠,形成了一个独立于现实之外的、暂时性的“封闭领域”!
领域之内,光线变得迷离,重力方向紊乱,空间边界模糊。四骑士与拉普兰德(包括她身后刚刚冲出掩体的德克萨斯和塞法利亚)一同被拉入了这个临时战场。
“雕虫小技!”战争恶魔冷哼一声,机械义眼中红光爆闪,“给我破!”
她一拳轰出!赤红色的战火凝聚成毁灭性的能量洪流,狠狠撞向领域的边界!
然而,足以撕裂现实空间的一击,却如同泥牛入海,只在领域的边界上激起了一圈圈紫金色的涟漪,便消散无踪。
“这个领域……用‘空间规则’本身作为屏障,并且附加了‘能量吸收’和‘规则扰乱’的特性……”玛奇玛的金色瞳孔中数据流加速,“那颗眼睛,对规则的操控精度……超出预计。”
“管它什么规则!”战争恶魔怒吼,周身战火更盛,“既然一下打不破,那就多打几下!打到它破碎为止!”
她身形化作一道赤红流星,开始对着领域边界狂轰滥炸!
与此同时,死亡恶魔也缓缓抬起了枯瘦的手臂,指向拉普兰德。没有任何声光效果,但一股无形的、仿佛万物终结的“死寂”概念,如同最冰冷的潮水,悄无声息地蔓延向拉普兰德。
这是“概念即死”攻击,无视物理防御,直接作用于存在的“终结”本身。
拉普兰德左眼的血色银眸光芒大放!混沌适应引擎全力运转!
“检测到‘终结’概念侵蚀……解析规则结构……匹配适应性协议……协议检索失败……检测到未知高阶规则……启动应急方案:规则对冲·伪不死性赋予!”
引擎强行调用轮回眼的部分“阴阳遁”规则知识(创造与赋予形体的力量),结合自身适应性力量的“模拟”特性,在拉普兰德的存在表层,临时编织了一层极其脆弱的、不断生灭的“伪生命循环网络”。
“终结”潮水涌来,与这层“伪生命网络”发生激烈对冲!
网络不断被“终结”抹消,但又以极快的速度被轮回眼和适应引擎的力量重新“创造”出来!如同用不断涌出的新沙去对抗吞噬一切的流沙,虽然消耗巨大,但暂时抵挡住了死亡的侵蚀!
拉普兰德闷哼一声,脸色微白。这种层面的规则对冲,对她的负担极大。
而就在这时,饥饿恶魔出手了!
她张开干瘪的嘴,一股无形的、仿佛能吞噬万物的“饥饿引力”猛然爆发,目标不是拉普兰德,而是……她身后掩体中那散发着诱人能量波动的能量池!以及,拉普兰德右眼中那颗蕴含着“无限”潜能的轮回眼!
“我的……都是我的……”饥饿恶魔眼中幽绿火焰疯狂跳动。
“休想!”德克萨斯和塞法利亚同时出手!
德克萨斯拔剑,左眼(虽然失去了“千界之瞳”,但经过移植手术和之前的战斗,她的感知和规则亲和力已大幅提升)捕捉到“饥饿引力”的能量轨迹,一剑斩出,银灰色的剑气精准地切入引力流的薄弱节点,将其部分偏转!
塞法利亚双手合十,熔金色的阳华之力化作一面温暖而坚固的“生命壁垒”,挡在了掩体入口之前!阳华之力代表的“丰饶”与“生机”,恰恰与“饥饿”的“缺失”与“吞噬”形成某种对立,有效削弱了饥饿引力的效果!
然而,四骑士中最危险的玛奇玛,却依旧没有直接攻击。
她只是静静悬浮,金色的瞳孔注视着拉普兰德在战争狂攻、死亡侵蚀、饥饿吞噬下的应对,数据流疯狂刷新,仿佛在收集信息,分析模式,寻找……那个最完美的“支配”时机。
“她在计算……”拉普兰德心中一凛。玛奇玛的威胁,不在于瞬间的爆发,而在于那种掌控一切、算计一切的从容。她必须打破这种节奏!
心念电转间,拉普兰德右眼轮回之眼猛然锁定正在疯狂攻击领域边界的战争恶魔!
“就是你了!”
她双手印式再变!
“轮回眼·引力操控·万象天引(弱化版)!”
强大的引力瞬间作用在战争恶魔身上!正全神贯注攻击领域的战争恶魔猝不及防,身体猛地一滞,被强行向着拉普兰德的方向拉扯!
“嗯?!”战争恶魔一惊,但随即狞笑,“想拉近距离?正合我意!”
她非但没有抵抗,反而顺势加速,赤红的战火在拳头上凝聚到极致,一拳轰向拉普兰德的面门!这一拳蕴含的“战争”概念,足以将一座山峰从概念层面彻底抹除!
然而,就在拳头即将触及拉普兰德的瞬间——
拉普兰德左眼的血色银眸中,倒映出战争恶魔拳头上那无比清晰的能量流动和规则脉络。
适应引擎早已完成了对战争恶魔攻击模式的分析!
“规则解析完成……攻击轨迹预测……能量峰值计算……弱点坐标锁定……”
“适应性反击协议启动——规则偏转·借力打力!”
拉普兰德不闪不避,只是微微侧身,右手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精准到毫巅的角度和力度,轻轻搭在了战争恶魔轰来的手腕上!
没有硬碰硬。
而是……引导。
如同最高明的太极推手,将她拳头上那狂暴无匹的“战争”力量,连同其蕴含的规则概念,轻轻一拨,改变了其攻击方向——
目标,直指正在释放“饥饿引力”的饥饿恶魔!
“什么?!”战争恶魔和饥饿恶魔同时惊愕!
但已经来不及变招!
轰!!!!!!!!!
蕴含着战争恶魔全力一击的赤红战火,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饥饿恶魔释放的“饥饿引力”核心区域!
战争 vs 饥饿!
两种天启概念发生了激烈的碰撞和冲突!
“战争”的狂暴破坏欲,与“饥饿”的贪婪吞噬力,相互撕扯、湮灭、爆炸!
“呃啊——!”饥饿恶魔发出一声痛哼,她没料到攻击会来自“盟友”,吞噬过程被打断,自身概念也受到了不轻的震荡。
战争恶魔也因力量被强行引导而气血翻腾,但她眼中战意更盛:“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居然能用我的力量去攻击别人!拉普兰德,你果然是最棒的猎物!”
她再次扑上,但这一次,攻击中多了几分谨慎和变化。
而拉普兰德利用这短暂创造的混乱,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她看向玛奇玛,后者金色的瞳孔中,数据流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显然,拉普兰德这种利用敌人力量攻击另一敌人的“非标准”战术,略微超出了玛奇玛的即时计算。
“就是现在!”
拉普兰德深吸一口气,将全部心神沉入右眼的轮回之眼,以及灵魂深处那与轮回眼初步融合的混沌适应引擎。
引擎全功率运转,开始调动能量池中那庞大而纯粹的概念能量!
轮回眼的瞳力,在能量的灌注下,开始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凝聚、攀升!
拉普兰德抬起头,右眼的紫色同心圆环仿佛要燃烧起来!她的目光,穿透了“高天原”领域的边界,穿透了现实与概念的重重阻隔,牢牢锁定了天空中……那枚正在被地球阴影缓缓吞噬的、逐渐变得黑暗的月球!
朔月日全食,进入了食既阶段。月亮即将被完全遮盖。
“仪式……开始。”
她轻声说道,声音却仿佛响彻整个领域。
双手抬起,十指如同拨动宇宙琴弦般,开始结出一个又一个复杂到极致、蕴含着“无限月读”终极奥义的印式!
每一个印式完成,她右眼的轮回之眼就明亮一分,周身散发的紫金色光芒就强盛一分!
庞大的能量从掩体深处的能量池中被抽取,沿着预设的通道汹涌而出,注入拉普兰德的身体,再经由轮回眼的转化,化作启动“月之眼”的终极指令代码!
“阻止她!”玛奇玛终于不再观望,金色的瞳孔中首次露出了凝重之色!
她抬手,无形的“支配”之力化作亿万条金色的锁链,如同天罗地网,从四面八方缠向拉普兰德,试图打断她的结印,将她彻底“支配”!
死亡恶魔也同时出手,幽蓝的光芒凝聚成一根仿佛能终结一切的“死亡之指”,点向拉普兰德的眉心!
饥饿恶魔强忍不适,再次张开吞噬之口,这次目标直接是拉普兰德和她正在凝聚的仪式能量!
战争恶魔更是狂吼着,将全部力量凝聚于一点,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赤红战矛,直刺拉普兰德的心脏!
四位天启骑士,真正的杀招,同时降临!
“休想伤害姐姐!”塞法利亚燃烧生命般催动阳华之力,熔金色的光芒化作最坚实的护盾,挡在拉普兰德身前,试图抵御那来自四面八方的恐怖攻击!
德克萨斯则化作一道银色闪电,剑光如龙,斩向那些最致命的攻击轨迹,试图为拉普兰德争取哪怕多一秒的时间!
但她们的抵抗,在天启四骑士的联手全力一击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阳华护盾在“支配”金锁、“死亡”之指、“饥饿”吞噬、“战争”战矛的冲击下,如同纸糊般迅速破碎!塞法利亚鲜血狂喷,倒飞出去!
德克萨斯的剑光也被轻易击溃,她虎口崩裂,长剑几乎脱手,身体被余波狠狠砸入地面!
四道致命的攻击,几乎毫无阻碍地,轰向了正在结印的拉普兰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拉普兰德完成了最后一个印式。
她甚至没有去看那即将临身的毁灭攻击。
她的全部精神,都已经与天空中的月亮,与那即将圆满的“朔月”概念,与轮回眼中沸腾的瞳力,与能量池中奔涌的浩瀚能量……彻底连接在了一起。
她只是平静地,说出了最后的启动指令:
“轮回写轮眼·无限月读——开。”
轰————————!!!!!!!!!!
无法形容的光芒,从拉普兰德的右眼——那颗已经完全觉醒的轮回眼中,轰然爆发!
那不是普通的光。
那是规则的显化,是概念的洪流,是覆盖整个星球、穿透一切屏障、直达所有生灵灵魂最深处的……永恒梦境之始!
紫金色的光芒,并非射向四骑士的攻击,而是……无视了她们,如同虚无的幻影般穿透了她们的攻击和身体,笔直地、无可阻挡地……射向了天空!
射向了那枚,已经完全被地球阴影吞没、处于绝对黑暗中的月球!
四骑士的攻击,结结实实地轰在了拉普兰德身上!
“支配”金锁将她缠绕,“死亡”之指点中眉心,“饥饿”吞噬触及身体,“战争”战矛贯穿胸膛!
拉普兰德的身体,如同破碎的瓷器般,瞬间布满了裂痕!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无数伤口中涌出!她的气息,急剧衰弱!
“成功了?!”战争恶魔眼中闪过狂喜。
但下一秒,她的笑容凝固了。
因为她看到,拉普兰德那布满裂痕、濒临破碎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解脱般的、冰冷的微笑。
而她那被“死亡之指”点中的眉心,被“战争战矛”贯穿的胸膛,被“支配金锁”缠绕的四肢,被“饥饿吞噬”触及的身体……所有的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种紫金色的、蕴含着“创造”与“轮回”意味的光芒……迅速修复!
不是治愈,而是……规则层面的重构!
轮回眼的终极能力之一——阴阳遁·创造再生!
只要施术者的查克拉(在这个世界是概念能量)没有耗尽,只要其意识尚存,就能以阴阳遁之力,从无到有地创造出新的身体组织,甚至重构受损的灵魂结构!
当然,这需要消耗海量的能量和瞳力。
而此刻,拉普兰德身后,是整个“月之眼计划”积蓄的、足以覆盖全球的庞大能量池在支撑!
只要仪式已经启动,只要能量供给不断,她就能在四骑士的攻击下……近乎不死!
“这……怎么可能?!”饥饿恶魔失声叫道。
玛奇玛的金色瞳孔中,数据流第一次出现了混乱和……一丝极少见的“惊愕”。她发现,自己的“支配”之力,在试图深入控制拉普兰德时,遭遇了层层叠叠、不断变化的“规则防火墙”和“自适应反支配协议”!那是混沌适应引擎在轮回眼加持下的自动防御!
而死亡恶魔的“终结”概念,也在那不断再生、不断变化的身体结构面前,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你终结了这一部分,她立刻创造出新的部分,终结的速度几乎跟不上创造的速度!
只有战争恶魔的攻击还能造成实质性伤害,但伤害很快又被修复。
四骑士终于意识到,她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她们不该给拉普兰德启动仪式的机会。
一旦“无限月读”开始启动,只要能量不断,施术者就与仪式本身、与月亮、与全球的能量网络绑定在了一起,进入了某种“伪神”状态。想要打断,就必须摧毁仪式核心(月亮投射点)、切断能量供应、或者以远超仪式能量的攻击瞬间湮灭施术者。
而现在,仪式已经启动,能量供应源源不断,拉普兰德又有着变态的适应和再生能力……
她们,似乎……已经阻止不了了。
“不——!!!”玛奇玛第一次发出了带着情绪波动的声音,她疯狂催动支配之力,试图直接干扰天空中的月光投射,干扰月球与拉普兰德之间的联系!
但已经晚了。
那道从拉普兰德右眼射出的紫金色规则洪流,已经精准地命中了处于全食黑暗中的月球。
然后……
奇迹,或者说……永恒的梦魇,开始了。
月球,那枚悬挂了亿万年的卫星,其表面,开始浮现出清晰无比的、与拉普兰德右眼一模一样的——紫色轮回写轮眼纹路!
巨大的、覆盖了几乎整个可见月面的、复杂而威严的同心圆环图案,在绝对的黑暗中,散发着妖异而圣洁的紫金色光芒!
“月之眼”,成型了。
紧接着,“月之眼”的光芒,如同水银泻地,如同晨曦普照,温柔地、却无可抗拒地……洒向了地球。
洒向了东京的废墟,洒向了广阔的海洋,洒向了连绵的山脉,洒向了每一座城市,每一片荒野,每一个……人类存在的地方。
那光芒穿透了云层,穿透了建筑,穿透了眼皮,穿透了……一切有形的阻碍。
它不伤害肉体,不破坏物质。
它只做一件事——将所见之人的精神、意识、灵魂……拉入一个由‘月之眼’编织的、永恒的、美好的‘无限月读’梦境之中。
地球上,数十亿正在经历黄昏、夜晚或黎明的人类,在同一时刻,无论身在何处,无论正在做什么,只要抬头(或即使没有抬头),都看到了那轮浮现着巨大眼睛纹路的月亮,都看到了那温柔洒下的紫金色光芒。
然后,他们的动作,停滞了。
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眼中的神采,迅速被一种安宁、满足、幸福的空洞所取代。
他们纷纷如同失去了牵线的木偶,缓缓地、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椅子上、床上……
呼吸变得微弱而平稳,心跳变得缓慢而规律。
他们的身体,进入了最深沉的、生理层面的休眠。
而他们的精神,他们的意识,则已经彻底沉浸到了那个——没有痛苦、没有恐惧、没有悲伤、没有绝望、没有战争、没有支配、没有饥饿、没有死亡……只有永恒幸福和满足的,完美的,“无限月读”世界。
东京废墟上。
威尔森、森川、健吾……所有“弑梦者”的成员,除了被拉普兰德提前施加了特殊精神防护的德克萨斯和塞法利亚,也都眼神涣散,带着幸福的微笑,缓缓倒下,陷入了永恒的梦境。
全球范围内,同样的场景,在无数个角落同时上演。
城市寂静了,乡村寂静了,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均匀而微弱的呼吸声,以及……那轮高悬天际、散发着妖异紫光的“月之眼”。
恶魔们的噩梦,正式开始了。
“不……不……不!!!!!!”
玛奇玛发出了近乎崩溃的尖叫!她能感觉到,那无处不在的、滋养着她“支配”概念的“人类被支配的恐惧”、“权力欲”、“控制与反抗”……正在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她的力量根基,正在动摇!
战争恶魔也疯狂了,她对着天空的月之眼狂轰滥炸,但她的攻击如同蚍蜉撼树,根本无法撼动那已经与整个星球梦境网络连接的月亮!而她赖以生存的“战争冲突”、“暴力与征服欲”,也在全球范围急速衰退!
死亡恶魔沉默着,但她的身影开始变得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消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不死”的幸福梦境中,当“对死亡的恐惧”彻底消失,她的存在也变得岌岌可危。
饥饿恶魔则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嘶嚎:“饿……好饿……但什么都……吃不到了……” 永恒的满足感,彻底剥夺了“饥饿”存在的意义。
天启四骑士,她们的力量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流失、瓦解!
而拉普兰德,悬浮在半空,周身沐浴在月之眼洒下的紫金色光芒中。
她身上的伤势在阴阳遁之力下已经完全愈合,气息虽然因为发动终极仪式而有些虚弱,但那双眼睛——右眼的轮回之眼紫光流转,倒映着月亮的纹路;左眼的血色银眸深邃平静,倒映着下方四骑士的挣扎与崩溃。
她成功了。
“月之眼计划”,完成了。
地球上的人类,将在永恒的梦境中获得“幸福”。
而现实世界,将成为没有恶魔肆虐的……“净土”。
她缓缓降落地面,走到挣扎着爬起的德克萨斯和塞法利亚身边,将她们扶起。
“结束了。”拉普兰德轻声说,看着她们眼中残留的震撼和一丝迷茫。
德克萨斯看着周围倒下的同伴,看着天空中那轮诡异的月亮,又看向拉普兰德,声音干涩:“陛下……他们……”
“他们在梦里,很快乐。”拉普兰德说,“没有痛苦,没有失去,一切愿望都能实现。这……或许就是我能给予这个世界的,最后的‘救赎’。”
塞法利亚流着泪,但她也知道,这或许是唯一能终结恶魔轮回的办法。
就在这时——
“拉……普……兰……德……”
充满怨恨和不甘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玛奇玛挣扎着悬浮起来,她身上的金色光芒已经黯淡无比,完美无瑕的面容甚至出现了一丝裂痕。战争、死亡、饥饿三位骑士也勉强聚拢在她身边,但她们的身影都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天启四骑士,已经衰弱到了极点。
“你……毁了……一切……”玛奇玛的金色瞳孔死死盯着拉普兰德,里面充满了无法理解的疯狂,“我的‘支配’……我的‘计划’……全都被你……毁了!”
“你们的时代,结束了。”拉普兰德平静地看着她们,“随着人类梦境的永恒幸福,你们这些因人类负面情绪和文明阴暗面而生的存在,将失去根基,逐渐消散。或许……这就是你们的‘终局’。”
“消散?哈哈哈哈!”战争恶魔发出凄厉的狂笑,即便力量几乎流失殆尽,她的战意依旧炽烈,“就算要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
她燃烧最后的本源,化作一道微弱的赤红流光,扑向拉普兰德!
但这一次,甚至不需要拉普兰德动手。
德克萨斯的剑,塞法利亚的阳华之光,轻易地就挡下了这虚弱的一击,并将战争恶魔击飞出去。
战争恶魔摔倒在地,身体更加透明,她挣扎着,还想爬起,却最终无力地瘫软下去,眼中的战火,缓缓熄灭。
死亡恶魔深深看了一眼拉普兰德,又看了看天空中那轮月之眼,最终,什么也没说,身影如同青烟般,缓缓消散在空气中——当“死亡”本身都失去了意义,她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饥饿恶魔则蜷缩在地上,如同干涸的河床,发出最后几声无意义的“饿……饿……”的低语,随后,也化作了点点幽绿色的光尘,飘散无踪。
只剩下玛奇玛。
她悬浮在那里,死死地看着拉普兰德,眼中充满了不甘、怨恨,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你赢了,拉普兰德。”玛奇玛的声音变得极其微弱,“你用一场覆盖全球的‘美梦’,埋葬了现实,也埋葬了我们……”
“但你知道吗?”她的嘴角,忽然勾起一丝诡异的、凄然的弧度,“‘梦’,终究是‘梦’。”
“而‘现实’,无论多么痛苦,多么丑陋……它才是‘真实’。”
“你制造了一个永恒的‘虚假天堂’……但假的东西,终有一天……会露出破绽。”
“当梦醒来时……你准备好……迎接那个‘现实’了吗?”
说完这句如同预言般的话,玛奇玛的身影,也如同她的同伴一样,开始缓缓变得透明。
但她最后的目光,不是看着拉普兰德,而是……看向了拉普兰德右眼中的轮回之眼,仿佛要将那纹路深深烙印在即将消散的意识里。
“我们……还会……再见……”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彻底消散。
点点金色的光尘,随风飘散。
天启四骑士——支配、战争、死亡、饥饿,于此终幕,彻底退场。
东京废墟上,恢复了寂静。
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天空中妖异的紫月,以及站立着的三人。
拉普兰德沉默地站着,玛奇玛最后的话语,在她心中激起了一丝细微的涟漪,但很快被淹没在仪式成功带来的疲惫与……一丝空洞的平静中。
她抬起头,看着天空中那轮倒映着自己眼睛纹路的月亮。
“无限月读”已经开启,永恒梦境已然降临。
恶魔的威胁,解除了。
人类的“幸福”,确保了。
她做到了。
但为什么……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种沉重的、仿佛背负了整个世界的……疲惫与虚无?
“姐姐……”塞法利亚担忧地握住她的手。
德克萨斯也默默站在她身侧,无言地支持。
拉普兰德深吸一口气,将心中那莫名的情绪压下。
“走吧。”她低声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确保梦境维持系统的稳定,要监控全球生命体征,要……适应这个新的、没有恶魔的世界。”
她最后看了一眼天空中的月之眼,转身,向着掩体的方向走去。
德克萨斯和塞法利亚紧随其后。
她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废墟的阴影中。
而在她们身后。
那轮高悬的紫月,依旧静静散发着光芒,笼罩着这个陷入永恒沉睡的星球。
梦境之中,数十亿人类正体验着极致的幸福。
而现实之中,只剩下寂静的废墟,均匀的呼吸,以及……三位行走于末日与新世夹缝中的,孤独的“守护者”(或者说,“支配者”?)。
一个新的时代,以这样一种寂静而诡异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这个时代,名为——月瞳纪元。
而关于“梦”与“现实”的终极答案,或许……要等到很久很久以后,才会揭晓。
至少此刻,拉普兰德迈出的每一步,都无比坚定。
她已做出了选择。
那么,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直到……梦的尽头,或者,现实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