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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熬的等待终于结束,庚子科春闱会试的结果在这一日尘埃落定。黎明时分,礼部衙门那面高大的照壁前,已然是水泄不通。当那卷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杏黄皇榜被吏员郑重贴上时,仿佛一颗巨石投入湖心,瞬间点燃了整个京城的热情。

人潮如织,万头攒动,喧嚣声直冲云霄。身着绸衫的老者被家仆搀扶着,踮脚伸颈;青衫磊落的年轻举子们失了平日的斯文,拼命向前拥挤。无数道目光,炽热、焦灼、惶恐,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急切地在那密密麻麻的墨迹间搜寻。榜文上,那一个个浓墨重彩的名字,在晨曦映照下赫然生辉。

“中了!我中了!”一声近乎变调的惊呼撕裂空气,随即引来一片羡慕的赞叹。然而,更多的则是从榜头看到榜尾也未见己名者,那一声无法抑制的、沉重的哀叹,瞬间便被淹没在新一轮的声浪里。这一刻,礼部门前,上演着一幕幕悲欣交加的人间话剧。

最耀眼的,无疑是前列那几个名字:

第一名会元:杨景韬!

第二名:韩文清(礼部尚书韩仁礼之孙,韩家诗礼传家,门风清正,在朝在野声誉极佳)

第三名:杨景明!

第五名:上官云硕!

第七名:杨景熠!

“杨景韬!又是头名!从童生试到乡试,再到今朝春闱,竟是场场榜首,连中五元之象已现!真乃文曲星下凡!”

“韩尚书家的公子得了第二!韩家果然家学渊源!”

“快看!杨家公子杨景明竟是第三名!一门双杰,不,是一门三杰!那杨景熠也高中了!第七名!”

“毅安侯府的上官公子也在第五!了不得!”

消息如同燎原之火,伴随着报录人兴奋到嘶哑的锣声和吆喝,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九街八巷。

“捷报——广陵府杨景韬老爷高中庚子科会试第一名会元!”

“捷报——广陵府杨景明老爷高中庚子科会试第三名!”

“捷报——广陵府杨景熠老爷高中庚子科会试第七名!”

报录人身披红绸,骑着骏马,在熙攘的街道上穿行,奔向那些注定要光耀门楣的府邸。

护国公主府内,气氛紧张而期盼。当那熟悉的锣声和高亢的报喜声由远及近,最终在府门外清晰响起时,整个府邸先是一瞬死寂,随即被巨大的狂喜淹没!

“中了!大哥是会元!头名!” 杨景曦虽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仍是激动得眼眸闪亮,情不自禁地抓住了身旁萧天澈的手。

“熠哥儿!我的熠哥儿也中了!”杨母的眼泪瞬间决堤,那是望子成龙终得偿所愿的激动泪水,她紧紧攥着丈夫的手臂,泣不成声。杨父亦是眼眶通红,嘴唇哆嗦着,只会重复:“好!好!好孩子!”

主位上的杨老爷子猛地站起,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仰天长叹:“列祖列宗在上!我杨家……我杨家文运昌隆啊!”杨老太太早已喜极而泣,双手合十,不住地念着“阿弥陀佛”。

身为焦点的杨景韬和杨景熠,纵然心性沉稳,此刻也难以完全抑制内心的澎湃。他们深吸一口气,朝着激动的父母和祖父母深深一揖,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站在一旁的杨景凯和杨景钧两位弟弟,看着光芒万丈的两位兄长,眼中充满了无比的崇拜与向往。杨景凯用力握紧了拳头,低声道:“大哥二哥和明弟太厉害了!我们定要以哥哥弟弟们为榜样,将来也要金榜题名!” 杨景钧重重点头,只是脸上写满了复杂。

府门大开,鞭炮震天响起,红纸屑如雨纷飞。报录人满面红光地入内叩拜。杨父激动地亲自上前,将早已备好的、装着五十两银票的厚厚红封塞过去,声音洪亮带着颤音:“多谢!多谢各位!同喜同喜!快请进用茶!”

几乎同时,另一队报录人也冲到了安仁坊的四进宅院。当“杨景明老爷高中第三名”的喜讯传来时,杨二伯和二伯母李氏的反应更是激烈!

“第三名?!明哥儿中了第三名?!” 李氏先是目瞪口呆,随即“嗷”一嗓子,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一把抱住儿子杨景明,又哭又笑:“我的明哥儿!你真是给娘争气啊!光宗耀祖啊!”

杨二伯这个平日里沉稳的汉子,此刻也激动得满脸通红,重重拍着儿子的肩膀,虎目含泪,声音哽咽:“好!好小子!爹……爹为你骄傲!” 他同样豪气地赏了报录人五十两银票,立刻吩咐下人燃起早已准备好的长挂鞭炮,并将大筐的铜钱喜糖撒向闻讯而来的街坊邻里,与民同庆。

杨景明看着狂喜的父母,脸上露出了温和而腼腆的笑容,心中亦是激动万分。

京城上下,为之轰动。市井百姓议论纷纷,满是羡慕:“了不得!杨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前有护国公主与关内侯,现在又出了三个会试老爷!”

“听说那杨会元从考童生开始就没考过第二!这是文曲星本星下凡了吧?”

茶楼酒肆中,文人墨客们感慨万千:“杨景韬之才,确非常人能及!连韩尚书家的公子都屈居第二,看来六元及第有望矣!”

“杨家之势,如今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再也无人能撼动了!”

而王公大臣及其家眷的圈子里,反应则更为复杂深刻。与杨家交好或中立者,如镇国公府等,多是真诚道贺:“杨家教养子弟有方,实乃朝廷之福!”

一些清流文官,虽心下或许有些酸意,但面对杨景韬、杨景明和杨景熠这等实打实的才学,也只能叹服:“后生可畏!杨氏兄弟,确是国家栋梁之材。”

更多的高门大户,心思则活络了起来。尤其是家中有待嫁贵女的,目光几乎全都聚焦在了杨景韬和杨景明以及杨景熠这三位年轻未婚、前程无可限量的学子身上。可以预见,护国公主府和安仁坊杨宅,即将迎来一场说媒的热潮。

礼部尚书韩仁礼府上,虽孙儿屈居第二,略有遗憾,但韩家家风端正,韩老大人更多的是对后辈才俊的欣赏:“杨景韬确有状元之才,清儿此次亦是不错,来日方长。”

春闱放榜,如同一场盛大的宣告。杨家凭借杨景韬、杨景明、杨景熠三兄弟的赫赫战绩,彻底在京城顶尖权贵圈中奠定了不可动摇的地位,从一个因护国公主和关内侯而显赫的新贵,转变为一个自身底蕴深厚、文武兼备、未来可期的真正世家大族。这辉煌的一页,才刚刚写下浓墨重彩的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