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滚落的声音刚响完，王皓的脖子就僵了。
他没回头，手已经摸到了靠在石壁上的洛阳铲柄。那根木棍是早前探路时顺手放下的，现在成了唯一能用的家伙。
“趴着别动！”他低吼一声，猛地转身，把雷淞然和李治良往旁边一推。
四道黑影从转角处扑了出来，速度快得像猫窜房檐。领头那人一身黑衣，手里长刀出鞘，刀尖直奔王皓咽喉而来。
王皓抬棍横挡，“铛”的一声，火星子飞出来，震得他整条胳膊发麻。但他没松手，反而借着反作用力往后跳了半步，脚跟踩在台阶边缘，总算站稳。
“敌袭！”他大喊，“背墙！聚拢！”
这话一出，剩下的人才反应过来。
合文俊原本趴在地上，听见动静立刻翻身坐起，红缨枪抄在手里还没来得及摆开架势，一个黑影已经扑到眼前。对方手里是短刃，照着他胸口就扎。他本能地用枪杆一磕，当的一声把人逼退，但自己也被冲得后仰，差点滚下台阶。
张驰更狠，直接从地上弹起来，青龙偃月刀抡了个圈，寒光一闪，逼得两个忍者同时后撤。他站定后没说话，只把刀横在身前，眼神死死盯着对面。
杨雨光单膝跪地，毛瑟c96握在手里，可他不敢开枪。这地方太窄，一枪出去要是打不中，流弹能把队友脑袋掀开。他只能压低身子，枪口来回扫动，等机会。
史策往后退了两步，贴住岩壁，左手抓着算盘，右手摸向腰间的罗盘。她没乱叫，也没慌，只是咬牙盯着前方，手指在算盘珠子上轻轻一拨，嘴里默念了几声。
雷淞然一把将还在发抖的李治良拽到自己背后，顺手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就砸过去。石头飞出去，擦过一个忍者的肩膀，没伤着人，但确实让那人动作顿了一下。
“砍我哥试试！”雷淞然骂了一句，声音都变了调。
李治良整个人缩在他后面，双手死死抱住他的腰，脸埋在衣服里，嘴里一直念叨：“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宫本太郎站在最前面，刀尖微微下垂，眼睛却没离开王皓。他刚才那一击用了七分力，本以为能直接劈开对方防御，没想到这书生模样的男人居然硬接了下来。
他冷笑一声，手腕一抖，刀锋划出一道弧线，再次逼近。
王皓举棍再挡，又是“铛”的一声，这次他脚下打滑，膝盖蹭到了石头，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但他还是撑住了，没倒。
“你们三个，左边包抄！”宫本太郎用日语低喝。
三个忍者立刻散开，两人扑向合文俊和张驰，另一个绕到侧后，目标直指史策。
合文俊那边压力最大。红缨枪长，但在狭窄通道里施展不开，对面那人动作快得离谱，贴着枪杆就往前钻，短刃几次差点捅进他肋下。他只能不断后退，枪头越抬越高，几乎成了斜刺。
张驰好一点。他个子高，刀沉，一招一式都是实打实的力气活。对面两个忍者虽然灵活，但不敢硬碰，只能游走偷袭。他一刀横扫，逼得一人跃起闪避，落地时脚下一滑，摔了个踉跄。
杨雨光抓住机会，抬手就是一枪。
砰！
火光一闪，子弹擦着忍者耳朵飞过，打在岩壁上炸出一串碎石。那人吓了一跳，立马伏低身子，不再冒进。
史策被最后一个忍者逼到角落。那人手持双刃，一步步逼近，脚步轻得像踩棉花。她没动，直到对方抬手要刺，她才猛地扬起算盘，铜珠子哗啦一声甩出去，正中那人眼睛。
“啊！”忍者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后退。
史策趁机往前冲一步，抬腿踹在他膝盖上。那人重心不稳，直接跪在地上。
但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头顶风声响起——又一个人从上方跃下，手里刀光直落！
王皓眼角瞥见，顾不上自己面前的宫本太郎，抬脚踢翻身边一块松石，石头滚过去撞在那人小腿上。那人一歪，刀砍偏了，只削掉史策一缕头发。
“谢了！”史策喊了一声，赶紧退回队伍中间。
七个人终于背靠背围成一圈，武器朝外，谁也不敢放松。
宫本太郎站在三步之外，刀尖点地，冷冷看着他们。
“你们逃不掉。”他说的是中文，口音怪得很，“交出金凤钗，我可以给你们痛快。”
没人理他。
雷淞然喘着粗气，小声问李治良：“你还行不行？”
“不行也得行。”李治良牙齿还在打颤，但手没松开雷淞然的腰带。
王皓抹了把额头的汗，低声说：“别分散，听我指挥。他们人少，不敢强攻，拖时间对我们有利。”
“你倒是说得轻松。”张驰哼了一声，“我这刀都快举不动了。”
“那你放下。”雷淞然嘴欠，“让他们砍我呗。”
“闭嘴。”王皓打断，“合文俊，你还能撑住吗？”
“能。”合文俊咬牙，“就是这枪使不太顺。”
“适应不了就当棍使。”杨雨光插话，“反正你现在也就是个烧火棍的用途。”
“你有本事你上啊！”合文俊急了。
“我上了谁掩护？”杨雨光冷笑，“你以为我是来观光的？”
宫本太郎看他们吵，居然没动手。他站在原地，慢慢抬起手，做了个手势。
三个忍者立刻收刀后退，重新站到他身后，像四根钉子一样立在黑暗里。
气氛反而更紧了。
王皓知道，这是要换招了。
果然，宫本太郎右手一挥，三个忍者同时从腰间掏出东西，往地上一撒。
嗤——
一阵白烟冒了出来，带着刺鼻的气味。
“毒雾！”史策喊，“低头！屏气！”
王皓立刻趴下，其他人也跟着压低身子。烟往上飘，贴地的地方还能呼吸。
可就在这时候，头顶传来破空声。
“小心镖！”杨雨光大吼。
几枚小铁片从烟雾里射出，叮叮当当打在岩壁上。有一枚擦过合文俊的手臂，划出一道血口。
“操！”合文俊缩手，红缨枪差点脱手。
宫本太郎趁着烟雾掩护，突然前冲，刀光一闪，直取王皓面门。
王皓举棍格挡，这次没能完全挡住，刀锋刮过木棍表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感觉虎口裂开，血顺着掌心往下滴。
但他没松手。
棍子还在。
他抬头瞪着宫本太郎，咧嘴一笑：“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宫本太郎眼神一冷，正要再砍，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很重，像是皮靴踩在石头上。
他回头。
一个穿军装的男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望远镜，脸上带着笑。
“宫本先生。”那人说，“打得热闹啊。”
是佐藤一郎。
他没进战斗圈，只是站在远处看着，嘴角慢慢扬起。
“别杀他们。”他说，“我要活的。”
宫本太郎点头，收回刀。
烟雾渐渐散去。
七个人还围在一起，武器举着，谁也不敢放下。
王皓盯着佐藤一郎，声音沙哑：“你来干什么？”
佐藤一郎笑了：“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他顿了顿，“顺便看看，是谁这么不怕死，敢跟我抢。”
雷淞然小声嘀咕：“这人怎么比戏台上的反派还爱讲话。”
李治良哆嗦着说：“哥……咱们……咱们是不是要死了？”
“死不了。”雷淞然握紧拳头，“只要我不先跑，你就没事。”
王皓深吸一口气，把沾血的棍子重新举了起来。
佐藤一郎看了眼洞深处，轻声说：“进去吧。别让我动手请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