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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坠的尽头,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一场撕裂一切的风暴。

黑暗,然后是刺眼的白光。时空像破布一样被撕开,露出后面狂暴的乱流。

他的身体在风暴中被扯碎,皮肤、肌肉、骨骼,一点点化为齑粉。

痛,比坠落痛一万倍。那是存在本身被抹除的痛。意识开始消散。像沙堆被潮水冲刷,一点点变薄,变透明。

最后的念头是:也好。这样就连灰都不会剩下,孙丽连我的骨灰都没得踩。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湮灭的前一瞬,风暴核心那点光,忽然传来一股温暖的吸力。

像母亲的手,轻轻牵住他最后一点真灵。然后是无尽的下坠,无尽的黑暗,和无尽时空之外。

“殿下!殿下您终于醒了!”清脆女声带着哭腔响起。

“您昏迷快一天了。”小宫女心有余悸拍着胸口,“您昨日在练功场突然晕倒,太医说您练功过度,心神损耗。”

记忆的漩涡在这里戛然而止,轮椅停下了。

“到了。”护士说。

张远抬起眼。面前是ct室的门,金属门板反射着走廊灯光,映出一张苍白瘦削的脸,属于张远的脸,眼底却沉淀着万载星河。

他深吸一口气,把那些翻涌的记忆压回深处。然后他开始调整呼吸。

心跳放缓,血压微降,真气在体内流转,模拟出术后虚弱的生理状态。

伤口传来适度的疼痛感,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连指尖都刻意保持微微颤抖。

完美伪装,ct室的门开了,医生招手让他进去。

就在轮椅被推进门的那一刻,走廊另一端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一群人从电梯里出来。为首的是个穿深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金边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

他身边跟着院长和几个主任医师,所有人脸上都堆着笑容。

“王总监您看,这是我们新引进的128排ct,孙氏医疗去年推出的旗舰产品……”

被称为王总监的男人嗯了一声,目光随意扫过走廊。

他的视线掠过ct室门口,掠过轮椅上的张远,没有丝毫停留,就像看见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具。

然后他们走过去了,张远垂下眼。轮子碾过ct室的门槛,金属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王志华,孙氏医疗集团运营总监,孙丽表叔。一个在孙家内部以手段狠辣着称的人,专门负责处理“麻烦”。

出现在这家医院,恐怕不是巧合,但没关系。

张远在ct床上躺下,任由机器把他送进圆环。冰冷的机械声响起,扫描开始。

他闭上眼睛,星核在胸腔深处安静搏动。

在黑暗的机器内部,在只有自己能感知的世界里,他轻轻扯了扯嘴角。

孙丽,你派狗来闻味道了?

可惜,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条你扔块骨头就会摇尾巴的狗了,我是从地狱爬回来索命的鬼。

ct扫描的光束一道道划过身体。张远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呼吸平稳得像熟睡的婴儿。

星核深处,某块记忆碎片正在发烫。那是第二世夏远七岁时,第一次握剑的画面。

教剑的师父说:真正的猎人,在扣动扳机前,会先学会如何让自己看起来像一棵树。

他现在就是那棵树,安静,无害,扎根在泥土里。等猎物放松警惕,走到射程之内。然后,一击必杀。

出院手续办得很快,张远站在医院门口,左手还吊着石膏,右手提着一个半旧的帆布袋,里面是几件好心护士送的旧衣服,一套洗漱用品,还有医院开的止痛药和抗生素。

阳光刺眼,他眯起眼睛。口袋里一分钱没有,手机摔碎了,银行卡全被冻结。连公交都坐不起。

他深吸一口气,属于“张远”的记忆开始翻涌。

第三世陈青山创立青山味道,企业管理经验。第四世张山做了四十年律师。他最擅长的不是打官司,而是梳理关系。

一张张脸,一个个名字,背后牵扯的利益、恩怨、人情,在他脑子里能自动连成一张三维地图。

这两世的经验重叠在一起,张远闭上眼睛,父亲张启明生前的人脉网。

首先排除那些已经倒向孙家的。那些在葬礼上匆匆露个面就离开的,那些在张家破产后立刻切断联系的,那些现在正在孙氏集团担任要职的,这些人不能用,甚至要防。

然后是中立派。还在观望的,或者本身就与张家交情不深,纯粹商业往来的。这些人可以接触,但要等他有筹码之后。

最后是旧部。真正受过张家恩惠,甚至可能因为张家倒台而受损的人。名单在意识里一个个浮现。

财务总监周阿姨,父亲创业时就跟着,后来被孙丽找借口辞退,现在好像在老家开了个小超市。

司机老李,给父亲开了二十年车,张家出事前三个月突然“主动辞职”。父亲当时还纳闷,说老李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保安队长陈叔,退伍军人,父亲资助过他儿子上大学。张家破产后,听说他去了一家物流公司当仓库看守。

还有几个供应商,小老板,曾经在行业低谷时得到过父亲的无息借款。这些人……

张远睁开眼睛,就从最近的下手。

老李。李国庆。家在城西老城区,具体地址记不清了,但张远记得老李的儿子叫李伟,比自己小两岁,小时候经常来张家玩,还偷吃过厨房刚烤好的饼干。

他凭着记忆往城西走,四十分钟后,站在了一片拥挤的城中村入口。

巷子窄得只能容两人并排,电线像蜘蛛网一样在头顶交错,晾晒的衣服在微风中晃动,滴着水。

空气里有油烟味、垃圾酸臭味,还有不知哪家炖肉的香气。他一家家找,门牌号混乱,有的干脆没有。

问了几个人,都摇头说不认识李国庆。直到一个坐在门口择菜的老太太抬起头。

“老李?是不是以前给大老板开车那个?”老太太眯着眼睛,“他家在前面,右手边第三个门,红铁门那个。不过老李不在啦,住院呢。他儿子在。”

张远道了谢,走到那扇红铁门前。油漆剥落得厉害,门缝里塞着各种小广告。他抬手敲了敲。

里面传来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门开了条缝。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探出头,头发乱糟糟的,穿着褪色的t恤和短裤,眼里带着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