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躺在榻上，心跳漏了半拍。
这画风……怎么有点像正宫娘娘在调教新进宫的小答应？
“那个……姐，我自己能行……”韩清试图挣扎着坐起来，维护一下仅存的男性尊严。
“啪！”
谢星眠隔空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不重，但在安静的房间里贼响。
“闭嘴，再乱动，把你第三条腿切了泡酒。”
韩清：“……”
得，家庭地位一目了然。
阿紫咬着嘴唇，磨磨蹭蹭地挪了过来。
她根本不敢看谢星眠，更不敢看韩清那戏谑的眼神。
她拿起桌上的药膏，指尖挑了一点。
“可能会疼……忍着。”阿紫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韩清胸口那道狰狞伤疤时，阿紫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那是被深渊皇者威压震裂的皮肤，虽然结了痂，看着依然吓人。
韩清倒吸一口凉气。不是疼，是痒。
杀手的手本该是拿刀杀人的，稳得一批。
可现在，这双收割过无数生命的手，却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
谢星眠在旁边静静看着，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她站起身，走到里屋大床边，看了一眼熟睡的安若瑜，转头对阿紫下令：
“这小混蛋交给你了，擦完药扔床上去。”
“啊？”阿紫猛地抬头，死鱼眼瞪得溜圆。
“扔……扔哪？”
“床上。”谢星眠指了指安若瑜身边空出来的位置。
“若瑜没安全感，梦里一直喊这小子名字，他在旁边，这丫头能睡踏实点。”
说完，这位掌控苍穹的女帝打了个哈欠，迈着大长腿径直走出房间，顺手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房间里陷入死寂。
韩清和阿紫大眼瞪小眼。
“那个……”韩清刚想开口调戏两句。
阿紫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这辈子的勇气都预支了，一把掀开被子，动作僵硬地把韩清抱了起来——
用的还是那种扛尸体的姿势。
“喂喂喂！我是伤员！能不能温柔点！”
“闭嘴！再吵……再吵我就……”阿紫满脸通红，恶狠狠地瞪着他，憋了半天没想出后半句词。
最后，她把韩清轻手轻脚地放在了安若瑜身边。
那一瞬间，韩清也不贫了。
他侧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安若瑜睡得很沉，满头白发在司徒长生的禁咒下已经恢复乌黑，散落在枕头上。
她脸色依旧苍白，眉头即使在梦里也微微皱着。
韩清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了一下，生疼。
几个小时前，这个傻姑娘为了帮他，毫不犹豫地点燃了生命本源。
“傻瓜……”
韩清伸出手，指尖轻轻抚平她紧蹙的眉心。
体内沉寂的【序列零】感应到宿主情绪，一缕极其精纯的念力顺着指尖流入安若瑜眉心。
安若瑜睫毛颤动了一下，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
她在梦里似乎闻到了安心的味道，下意识翻身，像只寻找热源的小猫，一头钻进韩清怀里。
那只冰凉的小手，死死抓着韩清衣领，怎么都不肯松。
韩清僵在那，一动不敢动。
他看着怀里的女孩，眼底的疯狂与杀意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愧疚。
七米之内，我无敌？
韩清在心里自嘲。
在这张床上，我就是个连自己女人都差点护不住的废物。
阿紫站在床边，看着这一幕。原本紧握匕首的手慢慢松开，眼里的酸意消散，只剩下一抹释然。
她默默退后，吹灭蜡烛。
然后，她像个最忠诚的守夜人，抱膝坐在外间软榻上，目光警惕地盯着窗外。
……
院外，月色如水。
老银杏树下，一只巨大的熊猫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怀里抱着鲜嫩竹笋，“咔嚓咔嚓”嚼得正欢。
看见谢星眠出来，虎子懒洋洋抬了抬眼皮，把啃了一半的竹笋递过去，哼唧两声。
“不吃，全是口水。”
谢星眠嫌弃地推开，坐在秋千上。
夜风吹起长发，此时的她没了面对深渊帝君时的霸道，多了几分宁静。
“想好了？”谢星眠看着紧闭的房门，突然开口。
虎子翻了个身，没理她。
“阿紫这丫头身世干净，天赋虽然不算顶级，但心性坚韧，最重要的是……”谢星眠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们互相喜欢。”
虎子终于停下咀嚼，摘下墨镜，那双燃烧着金焰的兽瞳里透出一丝鄙视。
“你不吃醋？”
“吃醋？”谢星眠轻笑一声，随手接住一片落叶。
“我是他姐，也是他媳妇，安家丫头和阿紫为了他连命都不要。”
“这样的情分，我要是容不下，就不配坐在这苍穹之巅了。”
她把玩着落叶，语气平静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大气。
“只要他对得起这份深情，几个又何妨？反正……”
谢星眠眼神微冷，指尖一弹。
落叶化作冰晶射入黑暗，百米外一只路过的蚊子直接被钉死在树干上。
“反正最后，都得听我的。”
虎子打了个哆嗦，默默把竹笋抱紧了点。
这女人，惹不起。
……
夜深了。
韩清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他又回到了那个梦境。
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光，只有极致的阴冷。
他漂浮在一条灰色河流上，四周全是残肢断臂。有魔物的，有人类的，也有……他熟悉的。
安若瑜倒在血泊里，胸口插着黑剑。孙小圣的铁棍断成两截，巨大的猿猴尸体被钉死在城墙上。
谢星眠浑身是冰，跪在废墟中央，怀里抱着一只死去的熊猫。
“不……”
韩清想嘶吼，却发不出声音。
那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再次在灵魂深处炸响。
“快点长大……”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他们……要来了……”
随着声音落下，黑暗深处，一双比深渊帝君恐怖无数倍的银色巨眼，缓缓睁开。
那种眼神没有恶意，只有像看细菌一样的冷漠。
【警告！警告！】
【检测到高维意志窥视！】
【超体·序列零启动防御机制！】
脑海中，金色卡牌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
韩清猛地睁眼。
“呼……呼……”
他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衣衫。
心脏疯狂撞击着肋骨，像是要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