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指尖的火星还在空中飘着，没有熄灭。他盯着那一点红光，手指一引，火苗轻轻晃动，指向城郊方向。他知道，这就是异种灵植丝线残留的感应终点。
他没再犹豫，转身就走。
夜风穿过林间，吹得衣服贴在背上。他一路疾行，穿出校园边缘的荒地，越过废弃的铁轨，最终停在一片破败的炼器坊前。这里曾是旧时修真家族用来试炼法器的地方，如今只剩断墙残垣，炉台倒塌，杂草从裂缝里钻出来。
可地面不一样了。
裂痕中渗出暗红色的光，像是地下有东西在呼吸。空气很沉，吸进肺里带着一股闷热。他放轻脚步，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贴在鞋底，踩在地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他绕到一处断墙后，藏住身形，闭眼运转青帝诀，把灵力调到最微弱的状态。再睁眼时，目光穿过碎瓦堆，看到了炼器坊中央的景象。
一座鼎。
黑色巨鼎立在空地中央，高过三丈，通体由扭曲的符文堆叠而成，每一道都像刻在血肉上。鼎身不断震颤，表面浮现出层层纹路，那些纹路会动，缓慢蠕动，如同活物。四周的空气被拉扯，形成一圈低旋的气流，卷起沙尘和碎石，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
秦无涯站在鼎前。
他背对着江临渊，双手结印，掌心向下压在地面阵眼上。黑雾从他体内涌出，顺着经脉流向手臂，最后化作血丝注入鼎底。他的脸色苍白，但眼神发亮，嘴唇微微张开，像是在念着什么。
江临渊认得那种气息。
魔气。
不是普通的魔气，是经过《玄魔典》提炼过的纯度极高的魔能。它比血咒更危险，比怨灵更难缠，一旦扩散，会直接污染神魂。他记得上次见这种气息，还是在实验楼地下，那时秦无涯只是偷偷汲取灵气，现在却明目张胆地构建祭坛。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
【检测到远古魔神气息复苏征兆】
【巨鼎为“噬魂祭坛”投影】
【持续充能将撕裂空间屏障】
江临渊瞳孔一缩。
他立刻伸手探入储物袋，摸到了那枚青莲种子。这是上周在实验楼地下签到时得到的，当时只觉得是个稀有材料，没想到现在要用在这种地方。
他握紧种子，猛地掷出。
种子飞向巨鼎中心，刚一接触鼎身，立刻炸开。青光冲天而起，化作一朵百米高的巨莲，莲瓣展开，狠狠压向鼎体。一道符文崩裂，发出刺耳的响声，像是骨头断裂。
可下一秒，鼎内传出一声闷响。
像是心跳。
整个巨鼎震动了一下，随即黑雾翻滚，从裂缝中倒灌进去。被破坏的符文开始再生，颜色更深，纹路更密。魔气不仅没减弱，反而变得更浓，像是一团被点燃的油，越烧越旺。
江临渊皱眉。
他退后十步，靠在断墙上，迅速回想刚才的过程。青莲属木，本该克制阴邪之气，可这鼎根本不吃这套。它甚至把青莲的力量吸收了，转化成了自己的燃料。
不能再硬拼。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最后一张封灵符碎片，贴在眉心。符纸瞬间融入皮肤，他体内的灵力波动被屏蔽，整个人像是从感知中消失了。
他闭上眼，集中听觉。
魔气在低鸣，像无数人在耳边说话，声音杂乱。但他知道，真正的节奏一定藏在最深处。他运转青帝诀，把灵力集中在双耳，一点点过滤噪音。
终于，他听到了。
每一次魔气回涌，都伴随着一次轻微的脉动。那节奏来自秦无涯脚下的阵眼，像心跳一样稳定。只要打断这个频率，仪式就会中断。
他睁开眼，正准备行动，秦无涯却忽然停下结印。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江临渊藏身的方向。
脸上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只有一抹冷笑。
“你来了。”他说，“比我预想的快。”
江临渊没回答。他从阴影中走出，破甲锥已经握在手中。他盯着秦无涯，声音很冷：“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秦无涯轻笑一声，“我在完成你们永远不敢想的事。”
他抬起手，轻轻抚过鼎身。那些蠕动的符文仿佛回应他一般，齐齐亮了一下。
“你以为你在守护校园？你不过是在延缓注定降临的劫数。”他说，“这个世界早就该变了。灵气复苏，封印松动，连地脉都在颤抖。可你们这些所谓的‘守阵人’，只会躲在规则里，等着别人来救。”
江临渊握紧破甲锥：“罗天成死了，就为了守住这座阵。”
“他死得其所。”秦无涯说，“但他错了。封印不该存在。魔神不是敌人，是被镇压的真相。他们才是这片土地最初的主人。”
“所以你要复活他？”江临渊问。
“不是我要。”秦无涯抬头看天，“是他要回来。我只是……打开门。”
话音落下，他脚下阵纹猛然扩张，黑雾如潮水般卷起，瞬间修复了鼎身所有破损。一层护罩在鼎外形成，表面流动着血色纹路。
江临渊知道，不能再等。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最后两枚青莲种子，同时掷出。两道青光划破夜空，撞在一起，化作并蒂巨莲，正面冲向护罩。
轰的一声。
莲瓣扫过鼎体，护罩剧烈震荡，裂开一道缝隙。魔气外泄，地面瞬间焦黑，草木化灰。
可那道缝很快开始愈合。
秦无涯站在鼎前，纹丝不动。他看着江临渊，嘴角扬起：“你拦不住我。”
江临渊喘着气，站在原地没动。他知道，刚才那一击已经用尽全力。剩下的，只能靠赌。
“你忘了自己是谁教出来的？”秦无涯忽然说。
江临渊抬眼。
“灵植课第一堂，我教你辨认九叶青莲。你说它根系深，能固土，能养气。”秦无涯慢慢走近一步，“可你知道吗？它真正的作用，是引魂。”
江临渊心头一紧。
“你签到得来的种子，是我当年埋下的引子。”秦无涯笑了，“每一粒，都在替我打通地脉。你不是在修炼，你是在帮我铺路。”
江临渊没说话。
可他的手，已经悄悄摸向腰间的储物袋。
“你不信？”秦无涯大笑，“那就看看吧！看看你拼命守护的东西，是怎么从你手里毁掉的！”
他猛然抬手，整座巨鼎轰然震动。黑雾冲天而起，凝聚成一道贯穿夜空的光柱，直插云层。天空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漆黑的虚空。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卷起碎石和断木，打在人身上生疼。
江临渊被气浪掀得后退几步，但他立刻站稳，死死盯着那道身影。
秦无涯站在光柱中心，黑袍猎猎，声音穿透风暴：“你拦不住我复活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