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涯的手掌按在地面，黑影顺着指缝渗入阵基。那团蠕动的暗色迅速蔓延，像藤蔓爬过石砖，直通巨鼎底部。江临渊瞳孔一缩，立刻察觉到灵力波动正在重组。
他张口传音，声音压得极低：“来了。”
话音未落，一道剑光已从侧方掠出。
上官玥跃至阵前，右手紧握背上的玄铁剑胚。她脚步未停，体内剑元猛然爆发，顺着经脉灌入剑身。剑胚震动，表面冰蓝纹路与深灰玄铁交织闪烁，发出低沉鸣响。
她抬手挥斩。
剑气如线，划破夜空，直劈防御阵西北角。那一处正是此前冰魄灵珠冻结后留下的裂痕。剑锋落点精准，轰然炸开一声脆响，护罩应声破裂，撕开一道十米长的缺口。
黑雾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带着灼热腥气。
系统提示：【阵法破损度30%】
江临渊没有迟疑，手中最后一枚完整冰魄灵珠立刻掷出。灵珠穿过缺口，撞入阵心深处，瞬间爆裂。极寒之力扩散，三条主魔脉交汇处迅速凝结，黑色魔气流动明显变慢，部分区域甚至化作晶簇，发出细微碎裂声。
“那里！”他指向阵眼下方，“打下面三尺。”
上官玥点头，脚尖一点地面，身形前冲。剑胚再次扬起，剑尖凝聚一层淡蓝光晕。她双手持剑，全力下劈。
轰！
地面炸裂，石块飞溅。一道裂缝自击中点延伸而出，直通阵眼底座。原本稳定的能量循环出现紊乱，护罩边缘开始扭曲抖动。
秦无涯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他低头看向掌心，那团黑影剧烈翻腾，仿佛受创。但他嘴角忽然扬起，手指在地上重重一划。
嗡——
残存魔气骤然回卷，试图闭合缺口。同时，阵内浮现出新的血丝状符线，在空中交织成网，显然是备用阵图正在激活。
江临渊皱眉，正要再取符箓，却见上官玥已先一步动作。她将剑胚插入身前地面，双手扶柄，剑元持续注入。剑身震颤频率加快，一层层无形波纹以剑为中心向外扩散。
这些波纹与空中尚未完全成型的符线碰撞，发出刺耳摩擦声。几根血丝断裂，消散于风中。备用阵图的构建被迫中断。
“好机会。”江临渊低声说。
他取出破甲锥，灵力灌注其中。青光自锥尖升起，迅速凝聚成一朵三丈高的青莲虚影，悬浮于两人头顶。莲花缓缓旋转，洒下微弱光芒，与剑意波纹形成呼应。
秦无涯抬头看着这一幕，眼神阴沉。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黑影之上。那团东西猛地膨胀，化作一柄墨色长刀，刀身布满扭曲符文，刀刃泛着幽光。
他双手结印，长刀离手飞出。
刀还未到，压迫感已经落下。地面寸寸龟裂，空气仿佛被割开。千米长的刀罡横跨半空，直劈上官玥与江临渊所在位置。
江临渊横身挡在上官玥前方，破甲锥迎空疾刺。青莲虚影暴涨，瞬间扩大至百米，横亘于刀罡之前。
轰！
撞击声震得人耳膜生疼。空间塌陷，出现短暂真空。青莲花瓣片片剥落，又被新的灵力补上。最终，刀罡被莲影缠住，悬停空中，无法再进一分。
秦无涯踉跄后退，嘴角溢出鲜血。他单膝跪地，手指仍死死扣住地面。那柄黑刀虽被压制，却仍在空中挣扎，刀身嗡鸣不止。
“不！”他突然吼出声，声音嘶哑，“我不能输！”
江临渊站在原地，呼吸略重。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上官玥。她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依旧清醒。剑胚仍插在地面，剑身微颤，蓝光未散。
“还能撑多久？”他问。
“两击。”她说，“最多三击。”
江临渊点头。他收回破甲锥，重新调整灵力运转。青帝诀在体内流转一圈，丹田深处仅剩的灵力被缓缓调动出来。
远处，巨鼎仍在轻微震动。虽然护罩破损，魔气流动受阻，但核心结构未毁。只要秦无涯还活着，仪式就有可能重启。
上官玥拔起剑胚，换到右手。她往前走了一步，与江临渊并肩而立。
“下一击，必须打断他的施法节奏。”她说。
江临渊没说话，只是将破甲锥握得更紧。
秦无涯缓缓抬起头，脸上血迹未干。他盯着二人，眼中闪过一丝狠意。他抬起左手，指尖划过右臂皮肤，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流出，顺着手臂流入黑影之中。
那团东西再次膨胀，比之前更加浓稠。
江临渊察觉到异样，立刻传音：“他要拼命了。”
上官玥点头，剑胚横于胸前。她双脚分开，稳住重心，剑元再次汇聚。
秦无涯双手高举，口中念出晦涩音节。黑影彻底脱离手掌，升至空中，与悬浮的黑刀融合。刀身变宽，刀刃延长，整把刀化作一堵墨色屏障，压向两人。
江临渊抬手，青莲虚影再度升起。这一次，他不再保留，将剩余灵力全部注入破甲锥。莲花迅速扩张，迎向压来的刀障。
与此同时，上官玥动了。
她没有冲上前，而是原地转身，剑胚自下而上斜撩而出。一道弧形剑气脱刃而出，速度极快，角度刁钻，直取黑刀与黑影连接的节点。
刀障微微一顿。
就是现在！
江临渊猛然发力，破甲锥向前一送。青莲虚影化作一道青虹，撞入刀障中央。两者相接处发出刺耳摩擦声，灵力乱流四散。
咔嚓！
一声脆响传来。
黑刀从中断裂，上半截坠落地面，瞬间化为黑烟消散。下半截倒飞回去，砸在秦无涯身前，插入泥土。
秦无涯猛地咳出一口血，整个人向后仰倒。他撑着地面才没躺下，脸色瞬间惨白。那团黑影在他胸口跳动几下，渐渐黯淡。
江临渊喘了口气，腿有些发软。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他的灵力。他靠在破甲锥上，勉强站稳。
上官玥也没好到哪去。她单手扶着剑胚，指尖微微发抖。刚才那一剑用了她八成力量，现在全身都在发虚。
但她还是走了过去，站在江临渊身边。
“结束了？”她问。
江临渊看着阵心方向，没有回答。
秦无涯慢慢坐了起来。他抹去嘴角的血，抬头看向两人。眼神里没有认输，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执拗。
他伸手抓住插在地上的半截黑刀，用力拔出。
“还没完。”他说。
他将刀尖抵在地上，双手握住刀柄，缓缓站起。刀身虽残，但仍有魔气缠绕。他一步步向前走，每一步都留下淡淡的血印。
江临渊握紧破甲锥，强撑着提起灵力。他知道对方不会轻易倒下，但没想到他还能站起来。
上官玥也将剑胚横在身前，准备迎接下一波攻击。
秦无涯走到阵眼边缘，停下脚步。他低头看着脚下裂开的符线，又抬头看向天空那道仍未闭合的裂缝。
“你们以为……毁掉一个阵法就能阻止一切？”他声音沙哑，“这只是开始。”
他举起黑刀，对准自己的胸口。
江临渊瞳孔一缩。
“他要做什么？”
话音未落，秦无涯已将刀尖刺入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