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站在灵田边缘，左手按住背包侧袋。破甲锥还带着刚才碰撞的余温，金属柄微微发烫。他盯着地面那道刚贴上符纸的裂缝，黄光已经渗入土层，但系统提示仍在闪烁：【空间扰动未完全平息】。
他没动。
风从洞府深处吹出来，带着一股焦味，像是烧过的铁片混着湿土。这味道不对劲。
他猛地抬头。
灵田上方的空气再次扭曲，灰土表面浮起波纹，比上次更清晰。水影荡开，没有声音，却压得人胸口闷。一道人影从虚影中走出，左脚落地，右脚跟上，动作平稳。
玄阴子回来了。
不是三天后。
就是现在。
他站定，黑袍下摆轻晃，右臂垂着，那截暗红色布角露了出来。眼神扫过江临渊，又落向四周倒塌的石柱，嘴角微扬：“你没等我。”
江临渊没答话。他往后退了半步，右手已握住破甲锥的柄。锥身还卷着刃，不能再硬拼。
他闭眼一瞬，体内灵力开始运转。青帝诀自丹田升起，经脉缓缓撑开。他知道刚才那一击让身体负荷不小，肋骨处传来钝痛，像被铁条反复刮过。但他不能停。
第一重青莲虚影在他头顶浮现，淡青色，薄如纱。
第二重叠加其上，轮廓更实。
第三重凝聚最慢，灵力几乎枯竭，他咬牙撑住，将最后一丝力量灌入其中。三重虚影层层相套，缓缓旋转，散发出微弱光芒。
玄阴子眯了下眼。
江临渊双手抬起，掌心向前，猛然推出。
三重青莲虚影冲出，直扑玄阴子。外层扩散，搅乱空气；中层封锁，挡住火焰蔓延路径；内层蓄力，直指对方胸口。
青光撞上黑甲。
嗡的一声，火光炸开。
玄阴子第一次变了脸色。他右臂抬起，九幽离火甲瞬间激活，幽蓝火焰从甲片缝隙喷涌而出，形成屏障。但这次，火焰没有立刻反弹攻击，而是剧烈震颤。
系统提示跳了出来：【离火甲防御度下降50%】。
玄阴子低头看自己的手臂，火焰在甲片上跳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流转。他抬眼，声音冷了几分：“你发现了？”
江临渊没说话。他喘了口气，额头冒汗。三重青莲耗尽了他的灵力，现在只能靠意志撑着不倒。
“你在找它的弱点。”玄阴子冷笑，“你以为那点延迟是破绽？那是我故意留的。”
话音落下，他袖中甩出七面残旗。
旗帜飞出，在空中展开，每一面都燃起幽蓝火焰。火势迅速连接，化作一条火龙，盘旋而下，直扑江临渊。
江临渊抬手，仅存的第三重青莲虚影挡在身前。
火龙撞上青莲。
第一层被焚毁，虚影崩散。
第二层勉强支撑，青光剧烈晃动。
火龙穿透防御，一缕火焰擦过江临渊左臂。
皮肤瞬间焦黑，皮肉翻卷，一股刺痛顺着血脉往上爬。他闷哼一声，左手立刻按住伤口，可那痛感不止于皮肉，更像是有东西钻进了身体，在经脉里游走。
系统提示立刻弹出：【灼伤含心魔毒素，需立即驱除】。
红色警告不断闪烁。
江临渊单膝跪地，右手撑住地面。左臂垂着，动不了。血从焦黑的皮肤下渗出来，滴在泥土上，发出轻微的滋响。
玄阴子站在原地，看着他：“我说过，这件甲不只是防具。它能吞灵力，也能种毒。你刚才那一击确实厉害，可你也中了我的局。”
江临渊抬起头，眼神没变。
“你不该回来。”他说。
“我不该？”玄阴子笑了，“你以为你能靠一层虚影就破我的甲？年轻人，你还差得远。”
他往前走了一步，脚下虚影没有晃动。他的气息真实，动作连贯，不像投影该有的样子。
“我不是本体。”他似乎看穿了江临渊的想法，“但我借的是真正的火，真正的甲，真正的杀意。你能伤它一次，不代表能伤第二次。”
江临渊没动。他右手慢慢摸向背包，指尖碰到一张符纸。是固土符，不是疗伤用的。
但他没拿出来。
他在等。
等体内的青帝诀重新聚起一丝灵力。
玄阴子抬起手，七面残旗在空中盘旋，火龙再次成形。这一次，火焰更浓，颜色更深，像是从地底抽出的东西。
“我不想杀你。”他说，“但我必须拿到碎片。如果你交出来，我可以给你时间解毒。”
江临渊低着头，呼吸变重。
“你不信？”玄阴子声音缓了些，“周云鹤也中过这种毒。他熬了三天，疯了两天，最后求我救他。我给了他一线生机，条件是他为我做事。你现在也可以选。”
江临渊慢慢抬起头。
“我选什么？”他声音沙哑。
“交出游泳馆签到所得的阵纹碎片。”玄阴子说，“立刻。”
江临渊看着他，忽然笑了。
“你刚才说，这不是本体。”他慢慢站起身，右手仍撑着地，“那你敢在这里死吗？”
玄阴子眼神一凝。
“你是投影。”江临渊继续说，“就算你能伤我，能种毒，但你死了，就真的消失了。我没别的路，但我可以拉你一起走。”
他说完，右手猛地拍向地面。
背包里的破甲锥震了一下，青光微闪。
三重青莲虽破，但残留的灵力还在空气中。他刚才不是在等恢复，是在等玄阴子放松警惕。
青帝诀最后一丝力量被他逼出，顺着经脉冲向左臂。
剧痛炸开。
心魔毒素被强行推动，在血管里逆流。他脸上青筋暴起，嘴角溢出血丝，可他没停下。
玄阴子察觉不对，立刻后退一步。
但晚了。
江临渊左手猛然抬起，不是攻击，而是将整条受伤的手臂对准对方。
毒素顺着血液喷出一点，混着血雾，直射玄阴子面门。
玄阴子挥手，火焰屏障升起。
血雾撞上火墙，发出嗤响。
可就在那一瞬，江临渊动了。
他右手抓起破甲锥，整个人扑上前，锥尖直指玄阴子胸口。
不是灵力攻击。
是拼命。
玄阴子终于露出惊色，右臂横挡，九幽离火甲全力激发。
轰！
火浪炸开，江临渊被掀飞，背部撞上石柱，一口血喷出来。破甲锥脱手，插在不远处的地里。
他趴在地上，左臂完全没了知觉，血不断往外流。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鸣。
可他看见了。
玄阴子站在原地，胸口那片黑甲出现了一道裂痕。幽蓝火焰从中泄露，像气体一样飘散。
他受伤了。
虽然是投影，但他真的受伤了。
系统提示缓缓浮现：【九幽离火甲受损，防御机制紊乱，空间连接不稳定】。
玄阴子低头看自己的胸口，手指抚过那道裂痕。他没说话，眼神却变了。
不再是居高临下。
而是忌惮。
“你……”他开口，声音不再平稳，“你根本不怕死。”
江临渊趴在地上，没回应。他想抬手，可手指动不了。血从嘴里流出来，滴在泥土上。
玄阴子站在原地，火龙缓缓消散。七面残旗收回袖中，火焰熄灭。他看了江临渊一眼，转身走向海域虚影。
身影一步步走入水中，光影荡漾，逐渐模糊。
最后一丝轮廓消失时，虚影开始收缩。
江临渊躺在地上，眼睛睁着。
左臂的痛已经麻木，可毒素还在往心脏爬。他知道再不动，就会死。
他右手动了动，指尖碰到背包侧袋。
那截香还在。
他已经没力气拿出来了。
远处实验楼的灯还亮着，昏黄一片。风吹过枯枝，发出轻微的响。
他盯着天空。
云层很低。
一滴雨落下，砸在他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