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胚脱手的瞬间，江临渊瞳孔一缩。他来不及追，只能一把将上官玥往后拽。她身体软得像断了骨头，右眼还在流血，顺着下巴滴到地上，发出轻微的“滋”声。
裂缝深处的祭坛红光暴涨，那柄坠落的剑胚在半空停住，悬在三道弧线符号正上方。符文旋转，像是在迎接它。
江临渊低头看自己左手。脚踝上的红线已经消失，但皮肤下有种奇怪的跳动，一下一下，从腿上传到腹部。他按住丹田位置，指尖能感觉到那里有节奏地搏动，和心跳不同步。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
古籍卷轴展开，角落多了一个血色锁链图标，旁边浮现文字：【检测到血契绑定者，每日需献祭1%修为】。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手指收紧。
这不是警告，是通知。契约已经生效，不经过他同意。
远处传来脚步声。
江临渊抬头。一个穿灰袍的人从废墟阴影里走出来，脸上蒙着一层雾气，看不清五官。他右手托着一块血玉，裂成两半，其中一半在他掌心。
玄阴子。
“你来得正好。”江临渊没动，破甲锥横在胸前，“我正想找人问这东西怎么解。”
玄阴子站定，离他还有十步远。他抬起血玉，声音平缓：“用你的系统权限换解咒法，公平交易。”
风穿过断墙，吹起碎纸和灰土。江临渊没答话，只盯着那块玉。血玉的裂痕和他丹田里的搏动频率一致，每闪一次，腹中就抽一下。
“你想看系统？”他开口。
“我想看它能不能被控制。”玄阴子说，“尤其是，当它和血契连在一起的时候。”
江临渊慢慢抬手，作势要签到。他知道系统每天会在固定时间刷新，现在还没到点，但动作可以提前做。
玄阴子眼神微动，往前半步。
就在手指触空的刹那，江临渊体内真气逆转。青帝守心诀不是用来攻击的，是防心魔入体的。但他把这股纯阳之力压进丹田，再猛地推出。
气浪炸开。
玄阴子没防备，胸口像是被铁锤砸中，整个人倒飞出去，撞断一根水泥柱，摔在地上翻滚两圈才停下。
他撑地坐起，嘴角渗出血丝，却笑了。
“好手段。”他抹掉血迹，“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拒绝签约，契约还是成了？”
江临渊站着没动，呼吸略重。刚才那一击耗了不少力气，灵力本就没恢复，再打下去会撑不住。
“你说的解咒法，是假的吧？”他问。
“真假不重要。”玄阴子站起身，举起血玉，“重要的是，你现在已经和周云鹤绑在一起。他的命格撑着祭坛，你的系统连着天道签到——两个规则体系撞上了，谁强谁弱，很快就会见分晓。”
他顿了顿，看向裂缝深处。
祭坛上的红光开始闪烁，频率和江临渊丹田里的跳动完全同步。
“每过一天，你丢1%修为。不多，但会累积。七天后，你会失去七成灵力。到时候别说保护她，连站都站不稳。”玄阴子指着靠在断墙下的上官玥，“而她，右眼已经被血咒种下烙印。等剑胚彻底融入祭坛，她就成了开启阵法的钥匙。”
江临渊握紧破甲锥，指节发白。
“所以你是来测试系统的？”他忽然明白，“你根本不想拿走权限，你是想知道它会不会被血契污染。”
玄阴子笑了一声，没否认。
“聪明。”他说，“海外散修找了这么多年洞天碎片，就是为了避开天道筛选。可你的系统不一样，它是活的，会成长。如果它能被血契同化……那就意味着，我们也能绕过昆仑墟的试炼。”
他向前走了一步。
“但现在看来，不行。你刚才用守心诀反冲，系统没有崩溃，反而帮你震退了我。说明它独立于血契之外。”
他又走一步。
“也就是说，你是唯一一个既被血契缠身，又能动用天道资源的人。”
江临渊后退半步，挡住身后昏迷的上官玥。
“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玄阴子停下，“我只是确认一件事——你比周云鹤更有价值。他只是个残魂，靠祭坛续命。而你，还能签到，还能变强。”
他转身，准备离开。
“别担心，我不会杀你。至少现在不会。”他回头看了眼江临渊，“我会看着你每天掉修为，看着你越来越弱，看着你救不了她。等到那天，你自然会来找我。”
灰袍身影一步步走入废墟深处，最后消失在倒塌的教学楼残影里。
江临渊站在原地没动。
风停了。灰尘缓缓落下。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破甲锥还在，但金属表面有了细小裂纹。刚才那一击透支太大，连法宝都承受不住。
腹部的搏动还在继续，一下一下，像另一个人的心跳。
他蹲下身，检查上官玥的情况。她呼吸平稳，但右眼闭着，眼皮底下有红光流动。左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抽搐。
祭坛那边传来低鸣。
那柄剑胚已经沉入三道弧线中央，整座祭坛的符文亮得刺眼。红光顺着地底蔓延，裂缝边缘开始出现新的裂口，像蛛网一样向外扩散。
系统再次提示：【空间稳定性下降53%】。
倒计时还在走。
江临渊站起身，走到裂缝边缘。下面千米深的祭坛像一张嘴，等着吞东西。他知道现在不能跳下去，一旦靠近核心，血契可能会直接抽干他。
可也不能就这么等死。
他摸出背包侧袋里的半截香。这是母亲求的平安符，烧过一次，一直没扔。他把它放在地上，用破甲锥轻轻压住。
然后盘膝坐下，闭上眼。
签到时间快到了。
只要系统还能用，他就还有机会。
识海中，古籍卷轴静静悬浮。血色锁链图标一闪一灭，像是在呼吸。
他等。
五分钟后，卷轴轻颤。
新的一天签到刷新。
【今日签到地点：教学楼遗址（已损毁）】
【奖励：残缺的《青帝培元诀》一页、灵石三枚】
江临渊睁开眼，伸手虚抓。两样东西出现在掌心。灵石冰凉，功法残页泛黄，边角焦黑。
他刚拿到手，腹部突然剧痛。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经脉。他咬牙撑住，额头冒汗。
系统提示跳出来：【首次献祭完成，扣除当前修为1%】。
痛感来自灵力被强行剥离。不是割裂，是抽丝，缓慢而持续。他知道这才刚开始，明天还会再来，后天也会。
他把灵石塞进怀里，功法残页收进背包。
站起来时，腿有点软。
低头看裂缝。祭坛红光依旧，剑胚完全嵌入符号中心，不再动弹。上官玥那边传来一声闷哼，她翻了个身，左手指尖抠进地面。
江临渊走过去，蹲下。
“醒了吗？”
她没睁眼，嘴唇动了动：“它在叫我。”
“谁？”
“祭坛。”她声音很轻，“它认识我父母留下的印记。”
江临渊沉默。
他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周云鹤说签或同死，玄阴子说她是钥匙，现在连祭坛都在召唤她。这一切早有安排，他们只是走进局里的人。
远处钟楼传来响声。
歪斜的指针突然转动，从三点十七分跳到四点整。
江临渊抬头。
天空中的灵气漩涡还在，但边缘出现了新的裂痕。上次是几道，现在已经有十几道，像玻璃被打碎前的纹路。
他扶起上官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你还记得实验楼地下那次吗？”他低声问，“我们怎么激活括苍山洞天的？”
她靠着他，没力气说话，只轻轻点头。
“这次也一样。”他说，“只要系统还在，我们就没输。”
他抬头看向天空。
倒计时继续。
裂缝扩大。
祭坛深处，三道弧线突然全部亮起，红光直冲云霄，撞上灵气漩涡。
一道裂痕崩开。
空中降下第一缕黑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