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指尖还停在通风口边缘，冷风从楼道深处灌进来。他盯着墙上那两个用血写下的名字，喉咙发紧。周云鹤和他被绑在同一个契约里，这不是巧合。
背包里的玄玉残片热度没降下去，反而一阵阵发烫，像是贴着皮肤在跳动。系统界面浮在眼前，一行字不断闪烁：【检测到地脉异常，建议立即转移】。
他没动。
这时候走，等于把整个实验楼的地脉交给未知的东西去撕扯。他咬了一下后槽牙，抬眼看向窗外。远处操场方向有微弱的蓝光闪了一下，是雷网。
“陈慕白布的结界还在。”他说。
上官玥站在他身后半步，剑胚横在胸前。她的呼吸比刚才稳了些，但右手始终没有离开剑柄。“那不是普通的血契。”她说，“它在动。”
江临渊回头。
她指着墙上的符文下角。原本歪斜的线条正在缓慢扭曲，像有东西在底下爬。血迹的颜色也变了，从暗红转成泛紫，表面浮起一层细小的气泡。
“有人在远程激活。”江临渊低声说，“秦无涯跑了，但这东西没停。”
话音刚落，脚下的地面猛地一震。
不是余波，是爆炸。声音来自实验楼地下三层，闷响顺着墙体传上来，震得玻璃嗡嗡作响。江临渊踉跄一步，手撑住实验台才没摔倒。头顶的应急灯闪了两下，熄灭。
与此同时，窗外的雷网剧烈晃动。原本稳定的蓝色电弧开始断裂，节点处爆出火花。一道接一道，像是被人从内部剪断。
“雷网要塌了。”上官玥说。
江临渊立刻从背包里取出天机盘。这是陈慕白给他的，能看地下灵气流动。他将灵力注入，盘面亮起，投影出一片立体地形图。地下管道、承重柱、电缆线路一一浮现，而在最深处，一团赤红色的漩涡正在旋转。
那是地火和魔气混在一起的结果。两者本不该交融，但现在却被某种力量强行搅合，形成向上的冲击流，正对着雷网的核心阵眼。
“有人在下面引动地脉。”江临渊收起天机盘，“不是意外，是冲着结界来的。”
上官玥盯着雷网的方向。她能感觉到空气里的静电在增强，那是结界即将崩溃的前兆。“如果雷网断了，魔气会直接涌进校园。”
“那就不能让它断。”
两人快步冲出实验室，沿着走廊往东侧外墙跑。楼梯间已经塌了一半，只能从消防通道下去。江临渊脚步不稳，胸口的压迫感又回来了，但他没停下。他知道现在每拖一秒，雷网的压力就多一分。
刚冲到一楼出口，外面的雷网突然发出一声尖鸣。整张电网像被什么东西拉扯，中心凹陷，边缘开始分崩离析。电蛇乱窜，劈在地面上炸出焦黑坑洞。
陈慕白站在雷网支柱旁，双手结印，额角全是汗。他身前悬浮着三枚雷符，正不断向电网输送能量。可雷网的裂缝越来越多，修复速度赶不上崩坏。
“撑不住了！”他抬头大喊，“地底的能量太强！”
江临渊冲到他身边，把天机盘递过去。“你看这个。”
陈慕白扫了一眼投影，脸色变了。“他们把地火引到了魔气层？疯了……这会炸穿地壳的！”
“现在怎么办？”上官玥问。
“加固阵基。”陈慕白咬牙，“我一个人压不住，必须有人把力量钉进地里，像锚一样。”
上官玥立刻明白了。她退后半步，双手握住玄铁剑胚的剑柄，低喝一声，将剑狠狠插入雷网主阵眼下方的地面。
轰！
一股震荡波以剑为中心扩散开来。泥土翻起，碎石飞溅。剑身嗡鸣不止，金属表面泛起一层暗沉的光泽。那不是光，是器物本身在回应大地的震动。
雷网轻微一颤，随即电弧重新连接，光芒恢复了七成。虽然还不稳定，但至少没有继续崩解。
“有效！”陈慕白抓紧时间补符，手指快速划出雷纹，打入支柱内部。
江临渊蹲下检查阵基周围的地砖。裂缝暂时止住了，但土质松软，说明地下压力仍在积累。他抬头看向实验楼外墙，通风口还在晃动，里面黑得看不见底。
“他们还没停。”
他话音未落，眼角忽然捕捉到一点寒光。
三点。
从三个方向射来，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他本能地催动青帝诀，掌心涌出藤蔓，瞬间在三人前方织成一面网。
叮！叮！叮！
三声脆响，毒针全部扎进藤条。青色的藤蔓接触针尖后迅速变黑，像是被腐蚀了一样，整条手臂都传来灼烧感。
江临渊甩手将毒针连同枯藤一起扔开。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皮肤发红，起了几道裂痕。
“又是这种针。”他说。
上官玥走过来捡起一枚毒针，放在掌心细看。针体漆黑，尾部刻着极细的纹路，像是某种符印。她眉头皱紧。“第302章出现过，玄阴子的人用过。”
“他还在这儿。”江临渊环顾四周，“或者，他在地下。”
陈慕白没回头，声音压得很低：“别分散注意力。雷网只能撑十分钟，必须在这之前找到突破口。”
江临渊点头。他重新看向天机盘，再次注入灵力。投影更新，赤色漩涡的位置更清晰了，就在实验楼b区正下方，距离地面约十五米。
“那里有个旧管道井。”他说，“以前施工留下的，通向地热监测站。”
“现在已经不是监测站了。”上官玥盯着剑胚，“剑在发烫，它感应到了什么。”
陈慕白终于完成最后一道雷符。他收回手，喘了口气。“你们想去，就得快。我还能再撑一次重启，但下次可能就接不上了。”
江临渊看向上官玥。
她已经拔出了剑胚，泥土从剑刃上滑落。“我去。”
“你肩伤还没好。”
“我能走。”她握紧剑，“而且，只有我能带着剑下去。它是活的，能感知危险。”
江临渊没再劝。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包种子，塞进她外衣口袋。“疾风藤，遇到堵路就用这个。”
她点头。
陈慕白深吸一口气，双手猛然下压。雷网发出一声震响，所有电弧向中心汇聚，随即炸开一圈强光。裂缝被强行弥合，电网恢复完整形态。
“走！”他吼。
两人立刻冲向实验楼东侧外墙。江临渊提前撒下种子，藤蔓破土而出，缠住墙壁形成阶梯。上官玥第一个攀上去，动作利落。江临渊紧跟其后，爬到一半时，背包里的玄玉残片突然剧烈震动。
他低头看了一眼。
晶石表面泛起红光，不是持续的，而是一闪一灭，像是在传递信号。
他心头一紧。
这不是共鸣，是预警。
他刚想开口提醒，就听见上官玥在上方低声说：“等等。”
他抬头。
她跪在窗台上，一只手扶着玻璃框，另一只手指着通风口内部。铁栅栏已经被拆开，但地上多了几道湿痕，像是有人爬过留下的。
痕迹是黑色的，带着黏性。
“不是人。”她说。
江临渊爬上窗台，靠近查看。他伸手碰了下那道痕迹，指尖传来滑腻的触感，还有一丝腥气。
“是魔气凝成的躯壳。”他说，“有人用魔气造了个替身，从这里下去了。”
“谁？”
“不知道。但能操控这种东西的，不会是普通修士。”
陈慕白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江临渊！雷网能量在下降！”
他回头，看见雷网边缘已经开始出现新的裂痕。电弧断断续续，像快没电的灯。
“我们得进去。”江临渊说。
上官玥点头，翻身进入通风管道。江临渊紧随其后。管道狭窄，只能匍匐前进。爬了不到十米，前方出现一个向下的竖井。
竖井口边缘有抓痕，金属被硬生生掰弯。下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江临渊取出一颗照明珠，扔下去。珠子落地滚动，照亮了底部。
那是一个废弃的设备间。墙上布满裂缝，地面中央有一个圆形凹槽，周围画着复杂的符文。凹槽里插着一根断裂的旗杆，上面缠着半截烧过的香。
是他背包里那根平安符的另一半。
香还在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