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手指还贴在锁链上，金属的冷意顺着指尖往上爬。那一下震动来得突然，又立刻停下，像是错觉。可他知道不是。
他猛地收回手，右肩的伤口一扯，血又涌了出来。他没管，眼睛盯着锁链，呼吸压得很低。
上官玥靠在墙边，雷陨剑横在身前。她看了他一眼，声音很轻：“它动了？”
他点头，没说话。
两人背靠着废墟的断墙，谁都没再动。空气里有焦土味，还有冰层散发的寒气。远处警报还在响，但已经弱了，像是系统快撑不住了。
地面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像是沙子被风吹过。紧接着，三道黑影从不同方向浮现，站在锁链周围。
都是玄阴子的模样。
一样的黑袍，一样的九幽旗，连站的位置都对称。三人同时抬起手，旗面展开，空间开始扭曲。
江临渊后退半步，脚跟抵住一块碎石。他体内灵力几乎耗尽，左臂的毒针还在侵蚀经脉，稍微一动就发麻。他咬牙，强迫自己集中。
三个分身，气息完全一致，波动也一样。寻常手段根本分不出真假。
他闭眼，调动青帝诀最后一点感知。灵识扫过地面，一寸一寸推进。
就在其中一个分身脚下，他察觉到一丝异常——灵气流向逆着转，像漩涡倒流。那种痕迹他见过，在第314章时，秦无涯布置反向阵法留下的印记就是如此。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左侧那个分身上。
是那里。
他没出声，只是微微偏头，眼角余光扫向上官玥。
她懂了。
下一秒，她抬手握住雷陨剑柄，全身力气灌入双臂。剑身嗡鸣，雷光在刃口凝聚。她没有犹豫，直接拔剑掷出。
银光划破空气，直冲左侧分身脚下。
剑尖刺入地面瞬间，空间猛地一震。三具分身同时晃动，旗面翻飞。左侧那个脚步一滞，九幽旗发出一声闷响，像是被什么击中。
其余两具开始扭曲，轮廓模糊，像水波荡开。只有左侧那个稳住了，但嘴角突然溢出一道血丝。
真身暴露。
玄阴子脸色变了。他没想到会被识破。
他抬手就想收旗，可雷陨剑钉在阵眼上，动弹不得。他怒吼一声，强行催动灵力，旗面剧烈抖动，地面裂开几道细缝。
江临渊抓住机会，右手掐诀，引动残存灵力朝阵眼压去。他不知道还能不能起作用，但他必须试。
灵力刚离体，腹部突然传来剧痛。毒针的侵蚀加快了，经脉像被刀割。他闷哼一声，跪了一下，又撑住站起来。
玄阴子趁机猛拽九幽旗。雷陨剑被带得偏移半寸，阵纹断裂一处。空间震荡减弱，另外两个幻象重新凝实。
“还想破？”玄阴子冷笑，“你们已经没力气了。”
他话音未落，锁链突然剧烈震动。
三人同时回头。
噬灵魔的腹部符文正在亮起，一道接一道，由下往上蔓延。冰层出现密集裂痕，咔嚓声不断。它的左臂已经完全挣脱，肌肉鼓胀，指甲变黑，缓缓抬了起来。
江临渊瞳孔一缩。
“它要出来了！”
他冲上前一步，想用身体挡住上官玥。可刚动，左腿一软，差点摔倒。毒针的影响越来越强，连站都难。
玄阴子却笑了。他不再管阵法，转而看向锁链，眼神炽热。
“等这一刻太久了。”他说，“只要它醒，这条链子就能打开真正的门。”
他伸手去抓锁链。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金属的刹那，雷陨剑猛然一震。它自己从地上弹起，剑尖调转，直指玄阴子后心。
玄阴子反应极快，侧身闪避。剑锋擦过他的背，划破黑袍，留下一道血痕。他落地后迅速后退，脸上第一次露出惊色。
“这把剑……怎么会自主攻击？”
上官玥站在原地，手伸向前方。她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但眼神死死盯着玄阴子。
“它认敌。”她说，“你碰不该碰的东西。”
玄阴子抹掉嘴角的血，盯着她，又看看雷陨剑，忽然低笑起来。
“好，很好。”他冷声说，“那就别怪我心狠。”
他双手握旗，九幽旗完全展开。旗面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一个个亮起。空间裂缝再次撕开，比之前更深更宽。
他一脚踏进裂缝边缘，回身看向锁链。
“你们守得住一时，守不住一世。”他说，“它一定会醒来，门也一定会开。”
说完，他抬手打出一道黑光，直射阵眼。
江临渊大喊：“拦住他！”
可他已经冲不上去。上官玥想召回雷陨剑，可剑身被黑光击中，震得偏离轨迹。
轰的一声，阵眼炸裂。
地面剧烈晃动，三具分身彻底崩解，只剩下真身站在裂缝前。他转身就要离开。
可就在他踏入裂缝的瞬间，噬灵魔的右臂猛地砸向地面。冲击波扩散，玄阴子脚步一乱，身形晃了一下。
江临渊抓住这刹那，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扑向锁链。他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他不能让对方带走任何东西。
他扑到锁链前，双手按在地上，用身体压住链条。冰冷的金属贴着胸口，寒意刺骨。
玄阴子回头看他，眼神阴沉。
“你挡不了多久。”
他话音刚落，噬灵魔的上半身彻底挣脱冰封。整条左臂挥出，直扑江临渊咽喉。
江临渊想躲，可身体跟不上意识。他只能看着那只手越来越近，指甲泛黑，带着腥臭的风。
就在魔爪距离喉咙只剩一寸时，系统界面突然弹出。
【检测到生命威胁，启动自动防御】
一道淡金色光膜从虚空中浮现，挡在他面前。
魔爪撞上光膜，被弹开半尺。冲击力让江临渊整个人往后滑了一段，背部撞上断墙。他咳了一声，嘴里有铁锈味。
光膜还在。
薄薄一层，透明如纸，却稳稳挡住了噬灵魔的攻击。魔物嘶吼，连续挥爪，每一次都被弹开。
玄阴子站在裂缝边，盯着那层光膜，脸色变了。
“这是……天道之力？”
他没再停留，一跺脚，整个人跳进裂缝。空间迅速合拢，紫气收回，只留下地上一道浅痕。
江临渊靠在墙边，喘着气。他抬头看那层光膜，又低头看自己的手。
掌心全是汗和血，混在一起。他试着动手指，发现还能动，但左臂已经麻木，完全使不上力。
上官玥走过来，脚步不稳。她弯腰捡起雷陨剑，剑身还在轻微震颤。她把它插回背后，走到他身边。
“你还好吗？”
他摇头，又点头。
“暂时死不了。”
她蹲下身，查看他的伤口。右肩的血还在流，布料已经被浸透。她撕下自己衣角，用力按上去。
“撑住。”她说，“别在这时候倒下。”
他苦笑：“我不想倒，但我快没力气了。”
她没说话，只是压紧伤口。
远处，警报声彻底停了。楼体结构似乎稳定了些，但地面仍有裂痕。锁链安静地躺在原地，符文熄灭，像睡着了。
可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他抬头看上官玥，声音低：“你说它真的会醒吗？”
她看着锁链，眼神复杂。
“如果它一直被封着，就不会。但现在……”她顿了顿，“有人不想让它继续沉睡。”
他闭上眼。
脑子里闪过顾凌风的脸。那个总是一副温和模样的人，真的和这条链子有关？
如果是，他为什么要隐瞒？
正想着，锁链突然又震了一下。
这次比之前更重。
江临渊猛地睁眼，抬头看去。
锁链表面浮现出一道新刻痕，像是刚刚被人用利器划上去的。痕迹很浅，但形状清晰。
是个“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