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劫过后的青竹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却也透着一种雨过天晴后的清新。
洛九歌没工夫去管外界的猜测。他把自己关在密室里,手里捏着那枚刚出炉的【回天再造丹】。丹药通体金黄,表面流转着九道细微的纹路,仿佛蕴含着某种生命的律动。
“还差一点。”
他喃喃自语。这丹药虽然成了,但要唤醒沉睡且被阴气侵蚀已久的灵魂,还需要药引。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大闹宗门大比的原因之一。落霞峰有一株养了三千年的“还魂草”,就在冰云仙子的后花园里。抢人,抢草,一样都不能少。
“爹爹。”
一声怯生生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洛九歌收起丹药,转身拉开门。夏念儿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灵米粥。小丫头脸上还有些伤痕没完全消退,那是在杂役处留下的旧伤,但眼神比之前亮多了。
“怎么不睡觉?”洛九歌接过碗,揉了揉那枯黄的头发。手感不好,以后得养回来。
“睡不着。”夏念儿低着头,脚尖在地上蹭来蹭去,“我听林姐姐说,爹爹要去打坏人,救娘亲?”
“嗯。”洛九歌喝了一口粥,暖流顺着喉咙滑下,“怕吗?”
“不怕!”小丫头猛地抬头,眼眶红红的,“那些坏人打念儿,念儿不怕。但是他们把娘亲冻在大冰块里,娘亲肯定很冷……爹爹,你一定要把娘亲带回来。”
洛九歌的手顿了一下。
“放心。”他放下碗,蹲下身子,视线与女儿齐平,“爹爹不仅要把娘亲带回来,还要让那些欺负过你们的人,付出代价。”
没有过多的豪言壮语,但那语气里的森寒,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安抚好女儿,洛九歌来到后山的演武场。
林清雪正在练剑。
那把“霜寒九州”在她手中,仿佛活了过来。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空间的细微扭曲。但洛九歌看了一会儿,眉头却皱了起来。
“停。”
林清雪收剑而立,额头上全是汗水,有些气喘吁吁:“怎么了?这剑威力很大,我感觉就算是元婴初期,我也能……”
“你能个屁。”
洛九歌毫不客气地打断她,走上前,夺过长剑。
“这把剑的核心是‘空间切割’,不是让你拿来当烧火棍乱砍的。你刚才那一招‘冰封千里’,看着气势吓人,实际上浪费了剑身里百分之三十的能量。如果是生死搏杀,你已经死了三次了。”
林清雪有些不服气:“那你说怎么用?”
洛九歌没说话,只是随手一挥。
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甚至没有灵力波动。
撕拉——
百米开外,一块巨大的试剑石突然从中间裂开,切口平滑如镜。直到石头落地,那尖锐的破空声才迟迟传来。
林清雪瞪大了眼睛。
“看到了吗?”洛九歌把剑扔回给她,“这把剑里有我植入的辅助核心,它会计算最佳的攻击角度和力度。你要做的,不是去驾驭它,而是去配合它。把你的脑子丢掉,相信剑里的‘直觉’。”
“相信……剑?”林清雪握着剑柄,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青竹峰的禁制被人触动了。
一道嚣张的声音从山脚下传来:“青竹峰的木易听着!我是炼器堂古河长老座下大弟子赵刚!师尊有令,让你交出上次比试赢走的‘玄铁精’,那是宗门公产,你无权私吞!”
林清雪脸色一变:“是古河的人。那玄铁精明明是赌注,他们怎么能……”
“不要脸呗。”洛九歌嗤笑一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正好,陪练来了。”
他看向林清雪:“去,把他废了。”
“啊?”林清雪愣了一下,“他是金丹中期,而且手里肯定有古河给的法宝……”
“拿着这把剑,要是连个金丹中期都收拾不了,你就别去参加大比了,回家带孩子吧。”洛九歌转身往回走,头也不回,“记住,别用你的招式,听剑的。”
林清雪咬了咬牙,提剑冲了下去。
山门外,赵刚正带着几个跟班叫嚣。他这次来,其实就是为了试探。古河怀疑这个木易有问题,但又忌惮那天的雷劫,所以派个弟子来当炮灰。
“木易!你个缩头乌龟……”
话音未落,一道蓝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赵刚吓了一跳,随即看清来人,顿时乐了:“哟,这不是我们的圣女殿下吗?怎么,跟那个野男人混在一起,连圣女的架子都不要了?”
林清雪没有废话。
她脑海中回荡着洛九歌的话:“把脑子丢掉,相信剑。”
当赵刚祭出一面黑色的盾牌,准备嘲讽时,林清雪手中的剑,突然动了。
不是她想动,是剑带着她的手在动。
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牵引着,划出了一道极其诡异、极其刁钻的弧线。
没有任何阻碍。
那面号称能抵挡金丹后期全力一击的黑金盾,像豆腐一样被切开。
连同盾牌后面的赵刚。
“啊!!!”
一声惨叫划破长空。
赵刚捂着右臂,鲜血狂喷。他的整条右胳膊,连同那面盾牌,齐刷刷地掉在地上。
全场死寂。
跟着赵刚来的那几个弟子,吓得腿都软了。一剑?仅仅一剑?
林清雪自己也愣住了。她看着手中的剑,剑身轻颤,似乎在发出兴奋的蜂鸣。刚才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仿佛触碰到了某种规则的边缘。
“滚。”
她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赵刚捡起断臂,怨毒地看了林清雪一眼,连狠话都不敢放,狼狈逃窜。
山上,洛九歌站在树梢上,看着这一幕,满意地点了点头。
“磨刀石用完了,接下来,就是正餐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传讯符,那是他在黑市留下的暗线。
“通知下去,三天后,天衍圣地宗门大比。我要开个盘口,赌注嘛……就赌青竹峰木易,能把这天衍圣地,捅个窟窿。”
天衍圣地,演武广场。
今日是宗门大比的第一天,数万弟子云集,人声鼎沸。九座巨大的擂台悬浮在半空,四周彩旗飘扬,各大主峰的长老、真传弟子依次落座,气势恢宏。
唯独东南角的一处看台,冷冷清清。
那是留给客卿长老和外门弟子的区域。洛九歌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嗑得咔嚓作响。旁边坐着一身白衣、神情紧绷的林清雪,还有抱着小布老虎、一脸好奇的夏念儿。
“爹爹,那是什麽?”夏念儿指着主看台上一面巨大的镜子。
“那是照妖镜,专门照那些心里有鬼的人。”洛九歌随口胡诌。
其实那是“观天镜”,用来实时转播各个擂台的战况。
“木长老好兴致。”
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古河带着几个炼器堂的长老走了过来,目光阴鸷地扫过林清雪手中的剑,又落在洛九歌身上,“听说赵刚昨天在青竹峰受了伤?木长老纵容手下行凶,这笔账,大比之后咱们慢慢算。”
“算账?”洛九歌吐出瓜子皮,斜眼看着他,“古长老,你那徒弟自己手脚不干净,撞到了我家圣女的剑口上,怪谁?再说了,我这人最怕麻烦,要算账现在就算,别等以后。”
古河冷笑一声:“牙尖嘴利。今日是大比,老夫不与你计较。不过,我听说你也给林圣女报了名?就凭她金丹后期的修为,也想挑战元婴期的柳如烟?简直是笑话!”
“是不是笑话,赌一把?”
洛九歌突然坐直了身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储物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这里面有五十万上品灵石,还有我刚炼制的一门‘真理炮’。我就赌林清雪能拿第一。古长老,敢不敢接?”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五十万上品灵石?这可是一笔巨款!而且那门“真理炮”的威力,大家可是见识过的。
古河眼皮一跳,贪婪之色一闪而过。他早就眼馋洛九歌的炼器术了,如果能赢过来……
“好!老夫就跟你赌!”古河掏出一块令牌,“这是炼器堂副堂主的令牌,加上我名下三条灵矿的开采权,够不够?”
“够了。”洛九歌咧嘴一笑,笑得像只偷了鸡的狐狸,“立字据。”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疯了吧?那个木易竟然压林清雪拿第一?”
“林清雪虽然是圣女,但这些年一直被冰云仙子打压,资源少得可怜。柳如烟可是冰云仙子的亲传弟子,手里还有准灵宝,怎么打?”
“这木易就是个暴发户,估计是想讨好圣女,昏了头了。”
议论声中,大比正式开始。
第一轮是淘汰赛,混战。
林清雪所在的第七擂台,足足有一百名弟子。其中不乏金丹大圆满的高手,甚至还有两个半步元婴。
“开始!”裁判一声令下。
擂台上瞬间灵光炸裂,法宝乱飞。
林清雪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她记得洛九歌的嘱咐:省力气,别耍帅,一击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