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还在滴，一滴一滴砸在甲板上，声音比心跳还响。
我站着，没倒。左臂那道口子深得能看见骨头，可我不记得疼了——疼多了就成背景音了。扇子拄在地上，银纹里渗着我的血，蓝光一闪一闪，像快没电的灯。
寒星靠在戟杆上，半边身子都在抖。锁骨那儿的金纹烧得通红，像是炉子里快融化的铁条，但她没喊一声。星盘碎片贴在她腰间，表面篆文忽明忽暗，像信号不好的老电视。
魔将站在三丈外，第三只眼缓缓转动，幽光扫过我们俩。
我没动，反而笑了。
“渊主啊渊主，你这傀儡是赶工出来的吧？”我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顺手往他方向一甩，“拿功德碑残魂当芯子，拿死人骨头拼架子，连出厂都没调好系统，你也好意思派它来杀人？”
魔将的手指抽了一下。
我知道它听得懂。这种东西最怕被说破出身——毕竟谁愿意承认自己是垃圾堆里捡零件拼出来的？
“你说它是不是挺惨？”我转头对寒星咧嘴，“一身修为靠吸别人命格续费，连喘气都得走流程。你看它出招前，肋下那根骨头总要抖三下，跟老式水龙头漏水似的。”
寒星喘着气，嘴角扯了扯：“主人……您这不叫嘲讽，叫写bug报告。”
“对喽。”我点头，“我就专门治你们这种低配版反派。”
话音刚落，魔将突然动了。
骨刃横斩，带起一道黑风。我闪得狼狈，肩头还是被划开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但我没退，反而往前踉跄一步，指着它鼻子骂：
“喘不上气了吧？刚才那一击耗了多少灵力？半成？一成？你体内的毒巢母虫残魂撑不住多久的。别装了，你就是个缓存溢出的死机程序，重启一次卡三次！”
魔将的动作顿了半拍。
那一瞬间，我清楚看到它肋下第三根骨节处的黑气散开，像是烧断的保险丝，足足停了那么一下——很短，但够了。
《天命漏洞手册》在我脑子里翻了一页。
新字浮现：
**“魔将魔气凝聚有0.3秒间隙”**
我差点笑出声。
好家伙，连呼吸节奏都被写进了运行规则里？这哪是魔将，这是出厂设置都没改的测试机。
“寒星。”我回头，声音压低，“还记得你第一次闯进玄冥阁那天吗？”
她抬头看我，眼神有点涣散。
“你撞碎了星盘主核，炸出来一堆乱码弹幕，把渊主一个分魂直接干离线。”我眯眼，“现在，再给我来一遍。”
她咬牙，手指抠进戟杆里：“可那次……是因为我脑袋磕到铜柱才触发的……”
“你现在不是也有头？”我冷笑，“用点力就行。”
她愣了一秒，忽然咧嘴笑了。
下一刻，她猛地低头，用额头狠狠撞向腰间的星盘碎片！
“咚”一声闷响，青铜盘剧烈震颤，表面篆文疯狂滚动，随即炸出第一波弹幕：
【前方高能！！！】
【这波血亏，退钱！】
【主播别演了，家人们谁懂啊！】
每一个字都带着刺耳的嗡鸣，像是有人拿扩音器贴着耳朵喊。
魔将第三只眼猛地收缩，身体僵住，骨刃悬在半空。
就是现在！
我强撑着往前踏一步，折扇指向它胸口裂口：“听好了，你这种半吊子傀儡，每打完一套技能就得回蓝——而你回蓝的时候，正好是你最蠢的时候！”
魔将似乎想动，可弹幕还在刷：
【建议重开一局！】
【这游戏策划该进局子！】
【草！谁关我麦了？】
它体内黑气一阵紊乱，肋下骨节处的魔气刚聚到一半，又散了。
那0.3秒的间隙，再次出现。
我盯着那处节点，心里已经画好了路线图：从扇骨引火，顺着契约线倒灌，直冲它脊椎中枢——只要烧断那根控魂链，这破烂玩意儿立马变废铁。
“寒星！”我吼，“继续吵！越大越好！”
她喘着粗气，又要抬手撞星盘。
“等等。”我忽然改口，“别用了。”
她动作一顿。
我盯着魔将，慢慢咧开嘴：“我发现了个更有趣的玩法。”
魔将第三只眼缓缓转动，似乎松了口气。
我也笑：“你以为我非得打断你施法？错了。”
我抬起右手，沾着血在扇面上写了个字——
“延”。
扇骨微震，蓝光顺着地面蔓延，竟不是冲它去的，而是绕了个圈，缠上了我和寒星之间的契约线。
她猛地抬头：“主人？”
“你不是怕它杀你？”我看着魔将，“那我让它先学会‘等待’。”
话音落下，契约线突然泛起微光，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的进度条。
魔将正要抬手，动作却诡异地慢了下来，仿佛时间流速变了。
它的每一寸移动，都被拉长、拆解、延迟。
一拳挥出，本该瞬息即至，现在却像慢动作回放，拳头在空中划出一道滞涩的轨迹。
我站在原地，轻轻吹了口气。
“知道为什么高手打架都喜欢先说话吗？”我笑着，“因为嘴炮才是真正的debuff。”
寒星瞪大眼：“主人……您刚刚……改了它的刷新率？”
“差不多。”我活动了下左臂，疼得龇牙，“我把它的攻击节奏拖进了我的时间轴。现在它出一招，得等我点头才行。”
魔将终于停下，第三只眼剧烈颤抖，像是系统崩溃前的最后挣扎。
远处，渊主的身影微微晃动。
我知道他在看，在听，在算。
但他一定没想到，我会用他的规则，给他的傀儡打补丁。
“来啊。”我朝魔将勾手指，“继续打。我给你三秒钟准备。”
魔将没动。
它好像……卡住了。
寒星扶着戟站起来，声音发颤：“主人，它是不是……死机了？”
“还没。”我盯着那双逐渐失焦的眼睛，“只是程序跑不动了。就像手机开了太多App，最后一句代码都跑不起来。”
我往前走了一步。
它想后退，可脚像是粘在地上。
“你说你堂堂十八渊之主，造个傀儡连双线程都不支持？”我冷笑，“难怪三界没人跟你混，你这管理水平，连小作坊都不如。”
魔将第三只眼猛地一缩。
紧接着，它胸口裂口深处，传来一声极低的嘶鸣——像是某种古老程序被强行唤醒。
黑气开始重新汇聚，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
我眯起眼。
不好，它要强制重启。
“寒星！”我喝，“准备第二波弹幕！这次我要它——”
话没说完，魔将突然张口。
不是吼，不是咒，而是一段极其规律的吟诵，像是某种古老的启动密钥。
它肋下的骨节开始同步震动，频率整齐，毫无间隙。
《天命漏洞手册》猛地一颤。
新字浮现：
**“密钥激活，间隙消失”**
我心头一沉。
糟了。
它升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