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地板上铺开一片温柔的清辉。怀瑾和若华的呼吸已变得均匀绵长,长长的睫毛在睡梦中偶尔轻颤,像两只栖息在花间的蝶。我掖好他们被角,俯身在他们光洁的额头上各印下一个晚安吻,才熄了夜灯,极轻地退出了儿童房。
走廊寂静,只有我自己的足音。推开主卧的门,还未及开灯,一道熟悉的身影便已靠近,带着沐浴后清冽的雪松气息。腰身被温热的手臂揽住,一阵轻微的失重感袭来,我已被他稳稳抱起,几步后,轻柔地陷进客厅那张宽大柔软的沙发里。
他随即也躺了下来,却不是往常那样将我圈在怀中,而是像个寻求慰藉的大孩子,将头枕在了我的腿上。我背靠着沙发柔软的靠垫,垂下眼,便对上他仰起的脸。卸下了白日里所有运筹帷幄的冷静面具,此刻他的眼眸在窗外微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亮,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恋。
我的手指自然而然地穿入他浓密微凉的发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梳理着。“怎么了?”我低声问,指尖感受着他发丝的柔软。
他蹭了蹭我的腿,声音有些闷,却清晰:“老婆,我们又要短暂分开了。”
我不由失笑,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不是说好了,你送怀瑾和若华到庄园,陪爷爷和公公婆婆住两天就立刻飞回来吗?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五天。”
“那也很长。”他抓住我作乱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宝宝,我好想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
心尖像是被羽毛最柔软的部分搔过,泛起一片温热的酥麻。我弯下腰,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笑叹:“粘人精。”
他眼底漾开笑意,手臂微微用力,便将我拉得更低,直到我的唇轻轻印上他的。这是一个短暂却饱含温存的吻,像月光一样静谧而缠绵。
“书房桌上我放了张清单,”我微微喘息着分开些许,抵着他的额头说,“是这次麻烦你在免税店帮我带的东西。有些是开学后准备送给系里同事和学生的小礼物。”
他抱着我坐起身,让我侧坐在他腿上,就着书房门缝透出的光,拿起桌上那张字迹娟秀的清单,略略一扫:“距离暑假结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的江教授就这么未雨绸缪?”
“反正你也要出去,顺道嘛。”我环着他的脖颈,看着他线条优美的下颌,“怎么,长孙外交官不愿意为你太太跑腿?”
“求之不得。”他放下清单,转而环住我的腰,将我更紧密地贴向他,眸色在昏暗中显得愈发深邃,“不过,跑腿有没有奖励?”
“你想要什么奖励?”我故意问,指尖无意识地绕着他睡衣的领口。
他低笑一声,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磁性的沙哑,说了几个字。
仿佛有细小的火星倏然窜过脊背,我的脸颊瞬间灼烧起来,连耳根都烫得厉害。月光似乎也突然变得暧昧,空气里浮动着令人心跳加速的因子。我嗔怪地瞪他一眼,却落入他盛满笑意与深情的眼眸里,那里面清晰地写着不容错辨的渴望与爱恋。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用行动索要他的“奖励”。吻再次落下,比先前更深,更缓,带着无尽的耐心与珍视。唇舌温柔地交缠,像在共品一泓最醇美的清泉,每一次吮吸与轻啄,都传递着深入骨髓的思念与即将短暂别离的不舍。
他抱着我,从沙发缓缓移至卧室那片更私密的月光之中。衣衫如同褪去的花瓣,悄无声息地委落在地。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旋即被他滚烫的体温覆盖。他的吻细密地落下,从眉心到鼻尖,从唇角到锁骨,如同虔诚的信徒在膜拜独属于他的圣地,每一次触碰都极尽温柔,带着安抚的魔力,却又点燃一簇簇新的火苗。
我的手指插入他的发间,感受着他带来的阵阵战栗。月光流淌过他宽阔的肩背,勾勒出流畅而充满力量的线条。我们的身影在墙壁上交织成一首无声的诗,缓慢、悠长,充满了克制的激情与无言的默契。
没有疾风骤雨,只有潮汐般绵长而深沉的涌动。我紧紧拥抱着他,感受着他坚实背脊下有力的心跳,与我胸腔里的鼓动渐渐合成同一频率。
汗水细微地沁出,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他的喘息低沉地响在耳畔,与我抑制不住的轻吟交织在一起。世界缩小到只剩下这张床,这片月光,和眼前这个人。所有的谋划、风险、分离的隐忧,都被这极致亲密的连接暂时驱散,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爱恋在血液里奔流歌唱。
余韵如涟漪般久久荡漾。他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就着相连的姿势,将我更深地拥入怀中,细密的吻不断落在我的汗湿的额发、眼皮和脸颊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依偎着,倾听彼此逐渐平复的心跳和呼吸,感受着亲密无间后那份充盈身心的宁静与圆满。
月光悄然挪移,将我们笼罩在一片柔和的清辉里。他最后轻轻退出,却依旧将我圈在臂弯,拉过丝被仔细盖好。我疲惫而餍足地蜷在他怀里,指尖在他心口无意识地画着圈。
“清单上的东西,我会一样不落地带回来。”他吻了吻我的发顶,承诺道。
“嗯。”我模糊地应着,睡意如潮水般涌上。
在沉入梦乡的前一刻,我感觉到他的唇再次印在我的额头,伴随着一句轻如叹息的低语:
“好梦,我的宝宝。等我回家。”
窗外,星河无声流转,见证着这一室褪去激烈、唯余温存的缱绻。短暂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而爱,是穿越所有距离与时光的永恒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