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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时光,在铁骑部落死寂般的压抑与绝望中,缓慢地流逝。

第三日,清晨。天色灰蒙蒙的,不见阳光,草原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寒雾。

蹄声再临,比上一次更加沉重,更加喧嚣。数十骑鳞甲兽再次出现在地平线上,卷起烟尘。这一次,他们并非空手而来。队伍中间,多了几辆由健牛拉着的、覆盖着红布的大车,车上堆着大大小小的箱笼。

红布在寒风中抖动,透着一股刺眼而虚伪的“喜气”。

星野部落的人,抬着所谓的“聘礼”,来了。

队伍在寨门前停下。依旧是那面白无须的使者和刀疤脸为首。

使者扫了一眼寨门前早已肃立等候、但个个面如死灰、眼神麻木的铁骑部落众人,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轻轻挥了挥手。

随行的修士们跳下鳞甲兽,掀开大车上的红布,将那些箱笼卸下,随意地堆在寨门前的空地上。然后,他们撬开箱盖。

珠光宝气,瞬间晃花了人眼。有整匹的丝绸锦缎,有成箱的金银器皿,有打磨粗糙的玉石珠宝……对于凡俗部落而言,这无疑是一笔惊人的财富。

此外,还有几个较小的箱子,里面装着些灵气稀薄的劣质符箓、几块下品灵石、以及一些年份浅薄的普通灵草。

这些东西,在化精修士眼中或许不值一提,甚至算得上垃圾,但对于铁骑部落这样只有低阶供奉的部族来说,也勉强算得上是“仙家之物”了。

星野部落的“聘礼”,就是如此。透着施舍,透着轻蔑,也透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看,我们给了“丰厚”的报酬,你们该感恩戴德,乖乖交人。

巴图族长手臂上缠着厚厚的麻布,血迹隐隐渗出。

他看也没看那些“聘礼”,只是死死咬着牙,目光投向部落深处,那顶属于阿茹娜的、此刻寂静无声的帐篷。

他身后的族人,也大多低着头,攥紧拳头,没有任何“喜庆”之色,只有一片死寂的哀凉。

就在这时,帐篷的皮帘被一只纤细苍白的手,缓缓掀开。

阿茹娜走了出来。

仅仅三日不见,她却仿佛变了个人。

原本红润健康的蜜色肌肤,此刻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甚至隐隐透着青灰。

那双总是盛满阳光与好奇的琥珀色眼眸,此刻空洞无神,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绝望与麻木。

她瘦了很多,身上那套崭新的、绣着繁复吉祥图案的喜服,穿在她身上竟显得有些空荡,衬得她身形愈发单薄脆弱。

喜服是部落里手艺最好的妇人们连夜赶制的,用的是最好的红缎,绣着最美的云纹和花朵,可穿在她身上,却像是一副华丽而沉重的枷锁,一道通往地狱的催命符。

她脚步虚浮,在一位年长妇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缓慢而僵硬地朝着寨门,朝着那群星野部落的修士走去。

每走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寒风吹过,掀起她喜服的衣角,也吹乱了她额前几缕失去光泽的发丝。

她走到寨门前,在堆积的“聘礼”旁停下,微微垂着头,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精致人偶。

“哟,新娘子出来了!”

一个星野部落的年轻修士吹了声口哨,目光贪婪地在阿茹娜身上扫过,尤其是在她苍白却难掩精致的脸蛋和纤细的腰身上流连,嬉笑道。

“啧啧,别说,这铁骑部落的明珠,穿上这身行头,还真有几分味道。难怪小少爷惦记,特意让咱们跑这一趟!可惜了,是个凡胎……”

“哈哈哈!凡胎才好!经折腾!元气纯净!”

另一个修士接口,引发一阵心照不宣的、充满恶意的哄笑。

阿茹娜娇躯猛地一颤,本就惨白的脸色更是白得近乎透明。

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大颗大颗的泪珠终于控制不住,从空洞的眼眶中滚落,划过苍白的面颊,滴落在胸前绣着花朵的锦缎上,晕开深色的湿痕。

她却连抬手去擦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死死地、绝望地低着头,仿佛要将自己缩进尘埃里,避开那些令人作呕的目光和笑声。

巴图族长看到女儿落泪,心如刀绞,猛地向前一步,却又被身旁的长老死死拉住。三位供奉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却也只能死死压抑。

面白无须的使者瞥了一眼无声哭泣的阿茹娜,又看了看那些“聘礼”,似乎觉得程序已经走完,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挥了挥手:

“吉时已到,请新人上车吧。莫要让小少爷久等。”

两名星野部落的女修上前,一左一右,看似搀扶,实则强硬地架住了阿茹娜的手臂,就要将她带向其中一辆装饰稍显华贵、覆着红绸的车。

阿茹娜如同提线木偶,任由她们摆布,只是在被架起的那一刻,她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微微偏过头,目光空洞地,越过人群,望向了部落某个偏僻的角落——那里,是叶凌和令狐右暂住的小帐篷方向。

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只有空荡荡的帐篷和冰冷的草地。

他们……果然已经离开了吗?

也好……

她绝望地闭上眼,最后一丝期盼,也彻底熄灭了。

任由那两名女修,将自己如同货物一般,塞进了那辆象征着“喜事”与“绝望”的红绸兽车。

车轮滚动,碾过草原。

星野部落的队伍,调转方向,带着他们的“战利品”,朝着星野部落方向,缓缓行去。

铁骑部落寨门前,只留下一地冰冷的“财富”,和瘫坐在地、老泪纵横的巴图族长,以及无数道充满了痛苦、屈辱与无边恐惧的目光。

……

车厢狭窄,铺着还算柔软的毛毡,但依旧颠簸。

阿茹娜蜷缩在角落,双手紧紧环抱着膝盖,身上的红色喜服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一团将要熄灭的的火。

车轮碾过草甸、石块的每一次颠簸,都仿佛碾在她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