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冠军——一位来自北欧、经验丰富的职业拉力老将,和他的领航员,正坐在相对安静的一角。
他们的桌上放着象征冠军的奖杯,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冠军车手是个身材高大、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名叫安德森。
他并没有沉浸在独享荣耀的氛围里,反而拿着一个啤酒瓶,面带微笑地看着场中热闹的景象,尤其是纪煜和钱昕昕的方向。
他的眼神里没有嫉妒,只有欣赏和一丝过来人的感慨。
他的领航员,一个同样经验丰富的瘦小男人,碰了碰他的胳膊,用英语说道:“看那对新人,今天差点把我们吓出心脏病。那个弯道救车,漂亮得不像话。”
安德森灌了一口啤酒,哈哈一笑,声音洪亮:“确实!纪(Ji)那个甩尾救车,需要极大的勇气和精准的控制!还有他那个领航员……钱(qian),是吗?上帝,她简直冷静得可怕!在那种情况下指令还能那么清晰!他们俩是天生的搭档!”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真诚的赞赏:“第五名?哼,看看这天气,这路况,还有那个意外……他们的表现,在我看来,含金量不比我们这个奖杯低。”他拍了拍身边的冠军奖杯。
“尤其是纪,”安德森看向还在被众人簇拥着的纪煜,眼神深邃,“我认识他很多年了,从他还是个嚣张的毛头小子开始。今天看到他回来……不一样了。比以前更稳,更强大。经历过事情的男人,果然不一样。”
他的领航员赞同地点点头:“而且看起来很快乐。比拿冠军还快乐的样子。”
安德森大笑起来,举起酒瓶:“没错!为快乐干杯!为该死的爱情干杯!当然……”他狡黠地眨眨眼,“也为我们该死的冠军干杯!”
两人大笑着用力碰杯。
过了一会儿,安德森拿着两瓶未开封的啤酒,穿过喧闹的人群,走到了纪煜和钱昕昕面前。
“纪!钱!”他大声打着招呼,将啤酒递给他们,“恭喜!恭喜完赛,更恭喜你们!”他指了指钱昕昕手上的戒指,露出一个“我懂的”笑容。
纪煜接过啤酒,用力拍了拍安德森的肩膀:“谢谢你,安德森!今天你跟疯了一样快!最后一个赛段我根本追不上!”
“哈哈,老了,就靠经验耍点小聪明!”安德森谦虚地摆摆手,然后看向钱昕昕,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敬佩,“钱小姐,我必须说,你是我见过最酷、最镇定的新手领航员!真的!你有天赋!考虑转行吗?”
钱昕昕被这位冠军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很落落大方地和他碰了碰酒瓶:“谢谢,安德森先生。转行就算了,偶尔体验一次就够了。”她说着,下意识地揉了揉依旧有些酸痛的胳膊和肩膀。
安德森哈哈大笑:“理解!理解!这活儿确实不是人干的!”他又看向纪煜,语气变得认真了些,“纪,说真的,今天跑得很棒。欢迎回来。赛场需要你这样的对手。”
这句来自冠军的、纯粹的、基于实力的认可,比任何客套的祝贺都更让纪煜感到振奋。
他收起了一些玩笑的神色,郑重地点点头:“谢谢!下次,我们会更快!”
“我等着!”安德森笑着又和他对碰了一下酒瓶,然后转身再次融入了狂欢的人群。
安德森刚离开,皇鉴丞和盛焰就像是嗅到肉骨头的狗,立刻摇摇晃晃地挤了过来。
皇鉴丞手里还拎着半瓶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威士忌,脸已经红得像熟透的番茄,盛焰稍微好点,但眼神也有些发直,显然也没少喝。
“煜哥!钱总!”皇鉴丞声音洪亮得差点盖过现场的嘈杂,他一把搂住纪煜的脖子,差点把纪煜带个趔趄,“牛逼!太牛逼了!你俩今天真是……真是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珠联璧合!天衣无缝!狼狈为奸!”
“去你的狼狈为奸!”盛焰笑着推了他一把,自己也有点站不稳,对着纪煜和钱昕昕傻笑,“钱总,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是高兴疯了!今天真是太提气了!你们没看到,刚才好几个以前跟咱们不对付的车队,过来敬酒那表情,啧啧,跟吃了柠檬似的!”
皇鉴丞还在那絮絮叨叨,甚至开始模仿:“‘哎呀,真是没想到啊,钱昕昕还有这本事!’没想到个屁!我们钱总那是文武双全!”
钱昕昕被他们逗得忍俊不禁,之前赛场的紧张和求婚的激动,在这种轻松闹腾的氛围里慢慢化开,变成了纯粹的开心。她笑着点头:“谢谢你们,今天也辛苦你们了。”
皇鉴丞一听钱昕昕的道谢,更是来了劲,把威士忌瓶子往桌上一顿,拍着胸脯,差点把自己拍咳嗽了:“嗐!钱总您这就见外了!咱们谁跟谁啊!纪煜的事就是我的事!您的事……那更是我的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盛焰也醉醺醺的,又开始嘲讽:“钱总你看!他喝多了就爱演《水浒传》。”
皇鉴丞被盛焰吐槽,反而更来劲了,勾着纪煜的脖子,对着钱昕昕继续“表忠心”:“钱总!以后纪煜要是敢欺负你,您一句话!我……我第一个把他赛车轮胎卸了!让他跑不了!”
纪煜哭笑不得,用力把他从自己身上扒拉开:“滚蛋!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他嘴上嫌弃,眼底却全是笑意,看着这两个陪他经历过最低谷、此刻又为他疯狂高兴的兄弟,心里暖得一塌糊涂。
夜色在狂欢中愈发深沉,山间的空气带着凉意,却吹不散宴会厅内蒸腾的热浪和酒气。
皇鉴丞最终被那半瓶威士忌彻底放倒,趴在桌子上嘟囔着谁也听不清的醉话,盛焰还算保留一丝神智,踉跄着把他架起来,对纪煜和钱昕昕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撤,自己来处理这个“麻烦”。
纪煜笑着摇了摇头,揽着钱昕昕的肩膀,从喧嚣中悄然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