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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的捷报与“祥瑞”之说,如同一剂强心针,暂时稳住了朝堂上因流言而浮动的暗涌。皇帝萧景睿的嘉奖诏书和减免赋税的恩旨迅速下达,靖安司的声威与沈玲珑所代表的“格物”、“秩序”之力,在民间和实干官员中的形象悄然提升。然而,知情者心中那根弦,却因东海与北海同时传来的异常急报,绷得更紧了。

格物院深处,静室的墙壁上,新挂起了一幅巨大的、标注着帝国全境及周边海域的详图。西南“无底潭”被朱笔圈出,东海“珍珠链”群岛和北海“冰渊”方向,则被打上了醒目的红色问号。沈玲珑、慕容翊、兵部尚书李严、海政司主事(沈明轩暂代),以及刚刚被紧急召回、身上还带着未愈伤痕的玄七,正围图而立,气氛凝重。

玄七的详细战报和带回的样本、拓片、记录,已经过初步分析。此刻,他正指着西南的位置,声音带着战后特有的沙哑与冷静:“……综上所述,‘无底潭’下的污染源已被重新压制,古代‘观星者’遗留的‘星辉钥石’及封印阵列,因夫人隔空注入的秩序之力而得到超乎设计的加固,预计至少可维持数年稳定。但污染源本体未被净化,其性质……与‘尊者’(掌星者)一脉追求的‘扭曲星辰之力’有相似之处,但更加古老、沉淀,且与地脉深度纠缠,疑似是更早期实验或事故的遗骸。方磐……目前仍在昏迷,军医诊断精神力严重透支,伤及本源,恢复需要时间和特殊调养,但他与秩序之力及古代遗物的特殊亲和性已确认。”

沈玲珑的目光落在西南那个红圈上,指尖无意识地轻触眉心。“方磐以自身为桥,引动‘星炬’共鸣……这种方法不可复制,风险太大。但这也证实了,‘星炬’之力确实可以跨越空间,干预被污染的地脉节点。问题是……”她将手指移向东海和北海的红问号,“这次干预产生的‘鸣响’,似乎产生了我们未曾预料的……‘连锁反应’。”

沈明轩上前一步,指着海图:“东海‘珍珠链’群岛的异常洋流和海雾,经过‘星网’观测站反复确认,其出现时间与西南‘星炬’鸣响高度重合。雾气中的精神干扰成分,经分析,与南海‘织梦之梭’常用的‘灵光苔’释放物有七成相似,但更加稀薄、原始,像是……被某种宏大波动从深海沉积层中‘掀’起来的老旧残留。北海‘冰渊’的异常海底地震和低频声波也是如此,震源深度和声波特征,与已知的任何地质活动或海兽习性都不符,更像某种……庞大物体的‘翻身’或‘被惊扰’。”

李严眉头紧锁:“这意味着,不仅陆地上有被‘星炬’惊动的古老封印,连深海里……也沉睡着类似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可能彼此之间存在某种……感应?”

“很有可能。”慕容翊沉声道,肩窝旧伤处传来的隐痛让他对“被惊扰”这个词格外敏感,“尘星子前辈预警‘星轨有移,旧约将启’。这‘旧约’,恐怕不仅仅指‘观星者’与‘掌星者’之间的古老约定,也可能指代这个世界本身,在漫长岁月中,因各种力量干涉而形成的、脆弱而危险的‘平衡’。‘星炬’如同投入这潭深水的巨石,涟漪所及,那些原本沉睡在平衡之下的‘沉淀物’,都有可能被搅动起来。”

他看向沈玲珑:“玲珑,你能感觉到,这次鸣响之后,‘星炬’或者你自身,有什么变化吗?是否……有新的‘目光’在注视?”

沈玲珑闭上眼,识海中的星辰核心缓缓旋转,光芒比以往更加凝练,也更加……“敏感”。她仔细感知着,片刻后睁开眼,眸中带着一丝困惑与警惕:“‘星炬’本身似乎更加活跃,与我识海的融合也更深了。但确实……多了一些模糊的‘牵引’感,不仅仅来自西南,也隐约来自东方和北方的深海方向,非常微弱,似有似无,更像是某种‘余波’的反馈,而非直接的窥视。但还有一种感觉……”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准确的词汇:“……一种更隐晦、更……‘黏稠’的注意,不是来自具体方向,而是仿佛弥漫在周围的环境里,带着审视和……计算?不,不是计算,是……‘评估’?我无法确定来源,但它确实存在,而且是在鸣响之后才变得清晰的。”

玄七目光一凛:“‘织梦之梭’?还是……别的什么?”

“不同于‘织梦之梭’那种混乱恶意的直接感。”沈玲珑摇头,“更冷,更……超然。尘星子前辈提到过,星徒分裂时,除了‘观星者’和我们已知的‘掌星者’(尊者),可能还有极少数选择了其他道路,或者……更古老年代遗留下来的、与我们理解的力量体系截然不同的‘观察者’。”

这个猜测让房间内的气氛更加凝重。未知的敌人,永远比已知的更加可怕。

“当务之急,是应对已经显现的威胁。”慕容翊将话题拉回现实,“西南暂时稳住,但需长期监控,并寻找彻底解决之法。东海和北海的异常,必须尽快查明性质、评估威胁。李尚书,水师方面,尤其是新下水的‘龙渊级’战舰和装配了‘秩序共振器’改型的巡逻艇,要加快形成战斗力,优先保障东海、北海巡逻。海政司,‘星网’观测站提升警戒等级,增派探测船,收集更多数据。”

“是!”李严和沈明轩同时应道。

“玄七,靖安司此次立功,但损失也不小。休整、补充、总结经验,尤其是应对此类超常规污染与实体作战的经验,要形成条陈。方磐……不惜代价,全力救治。他展现出的天赋和与秩序之力的亲和,是帝国未来的宝贵财富。”慕容翊看向玄七。

“属下明白!”玄七肃然领命。

“玲珑,”慕容翊最后看向沈玲珑,“你对‘星炬’的掌控需要更进一步。不能再像这次一样,被动响应甚至险些失控。能否尝试更精细的引导?或者……加快与尘星子前辈建立稳定联系,甚至准备前往‘回响之庭’?”

沈玲珑郑重点头:“我正有此意。西南之事证明,我们对‘秩序’的理解和运用还远远不够。我需要时间闭关,尝试更深层次地与星辰核心沟通,并解析方磐带回来的古代符文和地脉数据。与尘星子前辈的联系……我会尽力。前往‘回响之庭’,恐怕势在必行,但需做好万全准备。”

会议结束,众人各自离去,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然而,皇城内的暗流,并未因西南“捷报”而真正平息,反而在短暂的挫败后,开始了新的涌动。

成国公陆铮府邸,密室。

烛火将周廷儒、陆铮和另外两位核心人物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气氛比之前更加阴沉。

“没想到,真让他们做成了……”一位王姓御史咬牙道,脸上满是不甘,“祥瑞之说,如今甚嚣尘上,再拿‘灾异’攻讦,恐难奏效。”

周廷儒眼神阴鸷:“一次成功,不代表次次成功。西南之事,太过蹊跷。那沈氏女所谓的‘感应共鸣’,‘祥瑞之光’,岂是常理可度?其中必有诡诈!况且,东海、北海近日似也有不宁之兆,焉知不是他们擅动禁忌、招致的又一祸端?”

陆铮捻着手指,缓缓道:“直接弹劾,已落下乘。陛下与摄政王信重正浓,强攻无益。不过……他们如此依赖那格物院、海政司,耗费巨大,终有纰漏。我等可从细处着手,徐徐图之。”

“国公的意思是?”

“其一,工部、户部中,我们的人,继续在物料核验、款项流程上‘严谨’办事,拖慢他们的进度,增加其成本。其二,联络地方官员,特别是那些对新式农具推广、海政司采购不甚积极,或利益受损的,暗中搜集‘弊病’,诸如‘与民争利’、‘工坊扰民’、‘强征物料’等,不必直指中枢,只需让这些声音在士林地方慢慢发酵。其三……”陆铮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那个玄静道人虽已回山,但其弟子或同道,未必不能为我们所用。‘非人之力’、‘上古遗祸’的说法,仍需有人从‘玄门正道’的角度加以阐释,方能深入人心。可暗中寻访真有些道行、又对朝廷‘奇技’不满的僧道,许以好处……”

周廷儒点头:“此计甚妙。润物无声,积毁销骨。待其弊病积累,民怨渐起,或再有‘灾异’发生,便可一举发难!另外,宫中……几位太妃那边,也可多加走动。陛下年轻,总需听听长辈的‘劝导’。”

几人密议良久,定下了新一轮更加隐蔽、更加长线的掣肘与抹黑策略。他们就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暂时收起了獠牙,却将身躯更紧地盘绕在猎物必经的道路上。

然而,连他们自己都未察觉到,在他们精心编织的罗网之外,一双更加深邃、更加超然的眼睛,正透过层层迷雾,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包括他们自己。

皇城东北角,那座素雅别院内。

身着素色锦袍的年轻公子,正凭栏而立,望着庭院中一池在秋风中泛起涟漪的寒水。他手中把玩着那枚刻满螺旋纹路的古老护符,护符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稳定律动的幽光。

“西南地脉之‘鸣’,东海沉积之‘涌’,北海渊底之‘颤’……呵呵,真是热闹非凡。”他嘴角噙着那抹惯有的、空洞而愉悦的笑意,“沈玲珑啊沈玲珑,你的‘星炬’,比我想象的还要‘美味’,还要……能惹事。这么快就搅动了三处‘沉渣’,真是令人惊喜。”

他身后,一个如同影子般毫无存在感的灰衣老者悄然浮现,低声道:“公子,陆府、周府那边,又有动作了。似乎改变了策略,转为暗中掣肘与舆论渗透。”

“跳梁小丑,不足挂齿。”年轻公子淡淡道,甚至没有回头,“让他们闹吧,正好替我们吸引些注意力。我们需要的,是更关键的东西……‘星炬’与深海那些‘老朋友’产生共鸣的具体数据,西南古代封印的详细结构,还有……沈玲珑接下来尝试深度掌控‘星炬’时,可能暴露出的‘频率’与‘破绽’。”

他转过身,幽深的眼眸中仿佛倒映着星海与深渊:“‘观星者’守着归墟的‘回响’,‘掌星者’觊觎着星辰的‘权柄’,而这世间,总有些存在,既不想要回响,也不想要权柄……它们只想要,最纯粹的‘有序’与‘无序’碰撞时,释放出的那一丝……‘可能性’。”

他轻轻摩挲着护符:“通知‘渊瞳’,可以开始向‘珍珠链’和‘冰渊’边缘,投放‘聆音贝’了。我要听听,那些被惊醒的‘老朋友’,到底在‘说’些什么。至于陆府那边……适当的时候,可以再给他们一点‘提示’,关于东海异象可能与‘海外妖人’(指烈日帝国)有关的‘联想’。”

“是。”灰衣老者应声,身形如水纹般荡漾,消失在空气中。

年轻公子独自立于栏边,望着皇城中央的方向,那里是格物院,是沈玲珑闭关的静室所在。

“闭关?试图更深地掌控那份力量?”他轻声自语,眼中幽光闪烁,“很好……越努力,越深入,与‘秩序’本源的连接就越紧密,暴露的也就越多。我很好奇,当你真正触摸到‘星炬’核心的那一刻,是会照亮前路,还是……引火烧身呢?”

他抬起手,护符的幽光映亮了他苍白的脸颊,那笑容越发深邃难明。

“毕竟,在这个即将因‘星轨偏移’而彻底洗牌的棋盘上,执棋者,可不止你们两家啊。而最好的棋子,往往是那些……自以为执棋的人。”

秋风吹过庭院,卷起几片枯叶,落入池中,荡开的涟漪很快平复,仿佛什么也未发生。但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来自西南陆地的余震,来自深海的回响,来自朝堂的暗流,以及来自更遥远、更不可知存在的落子,正交织成一张愈发复杂、愈发危险的巨网,缓缓向着帝国,向着“星炬”的持有者,笼罩而来。

沈玲珑的闭关,慕容翊的布防,反对派的暗算,神秘第三方的窥伺……各方势力都在紧锣密鼓地行动。而决定未来走向的关键风暴,或许就在这看似平静的短暂间歇中,悄然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