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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无悔盯着手机屏幕上,

赵无忧发来的照片,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私人植物园?

宋春华那种眼高于顶的女人,

会突然对赵无忧这种家境普通,

心思还单纯小丫头青眼有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没立刻回消息,手指划拉着屏幕,

看着赵无忧又接连发来的几张照片。

温室里确实很多奇花异草,

但她的目光很快,

被其中一张角落的照片钉住了。

照片背景虚化,

但能看清一片暗银色植株。

她放大图片,瞳孔微微收缩。

那花长得太邪门了。

尺把高,杆子像根铁条,

哑光的银灰色,

直撅撅杵着,看着就硬邦邦。

花朵还没完全开,

裹得紧紧的,像个铁打的枪头。

最扎眼的是花瓣,

油黑油黑的,边缘利得像刀片,

仔细看,花瓣上好像还有极细的暗红色丝线,

像人皮下的血管。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玩意儿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快速截图,把花朵部分圈出来,发给赵无忧。

“这花叫什么?你问过宋春华吗?”

那边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估计是在找机会问。

“木同学你也觉得这花怪怪的啊?

我问了宋老师,她说这花叫。。。维拉塞克之齿。

对,就是这个名字。说是从南非那边弄来的种子,

她朋友觉得特别,就种了一大片。”

维拉塞克之齿?

名字也透着一股血腥气。

木无悔指尖发凉,

她猛地想起昨晚红袍人靠近时,

那股带着点冷冽的花香!

她赶紧打字。

“花有香味吗?什么样的味?”

这次赵无忧回得很快:

“有!味道挺冲的,有点像。。。嗯。。。钢笔墨水的涩味,但又混着点甜,有点像石榴花放久了那种味,怪上头的。”

石榴花的味道。。。

墨水的涩味。。。冰冷,工业化。

木无悔的呼吸有些停滞。

红袍人身上的香气,

基底。。。对得上!

这花和红袍人有关!

那么就和槐安铸有关!

宋春华带赵无忧去看这种花,是想干什么?

试探?

还是。。。赵无忧本身,有什么特别之处,被他们盯上了?

她看着赵无忧最后那句“怪上头的”,心里警铃大作。

她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犹豫着该怎么提醒,这个缺心眼的姑娘,

又不能打草惊蛇。

直接说危险?

赵无忧未必信,反而可能惊动宋春华。

正在这时,

楼下传来空灵的招呼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哎哟!您几位辛苦!这边这边,

对,玻璃抬稳当点嘿!这玩意儿金贵!”

然后是工人们沉重的脚步声和材料的摩擦声。

装修还在继续。

木无悔这才放下手机,走到窗边。

楼下,工人们正喊着号子,

把一大块厚重的玻璃往窗框上安。

空灵叉着腰在旁边指挥,

魅鱼则靠在改造了一半的柜台边,

面无表情地看着。

她需要冷静。

敌人已经出招了,

方式比她想的更隐蔽,更刁钻。

她转身回到书桌旁,

目光落在刚才画的那张纸上,

红袍人胸口那个清晰的倒三角标记。

木无悔盯着纸上,

那个倒三角标记看了很久,

直到楼下嘈杂的搬运声渐渐平息,

窗外的天光变成了暗蓝色。

又是一个傍晚来临。

她放下炭笔,指尖蹭上了点黑灰。

楼下传来,

空灵扯着嗓子和工人结账,

道谢的声音,

还有工具收拾的叮当响。

过了一会儿,大门被关上,

最后一点外人声响隔绝在外。

她站起身,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颈,下楼。

楼下焕然一新。

暖白的玉砖地面,

踩上去温润踏实。

巨大的落地窗已经安好,

双层玻璃厚重踏实,

外头路灯的光透进来,

被滤成一片柔和的暖黄。

几盏设计简洁的落地灯,

立在角落,

光线像水一样流淌,

确实有点“细水长流”的味道。

原先阴森压抑的格局完全变了。

柜台还在老位置,

是深沉的阴沉木,边角打磨圆润,

台面上预留了一个小巧的铜制灯座。

柜台左边,顶天立地的敞开式书架已经立好,

隔板简洁,

上面零星放了几件,

从后院搬回来的的阴物,

擦拭得干干净净。

柜台右边则是,多了个开放式小厨房,

灶台水池一应俱全,

还预留了放冰箱的位置。

最里面,她指定的那片区域空着,

地面光洁,等待着一个画架。

变化最大的是生气。

几盆绿植错落摆放在书架边,

虽然不是名贵品种,

但枝叶舒展,绿意盎然,

摆放的位置,

似乎暗合某种规律,

让整个空间的气场,

都沉静流动起来。

这一看就是是魅鱼的手笔,她在调理风水。

魅鱼正站在新柜台后面,

手里拿着块软布,慢慢地擦拭着台面。

空灵则弯着腰,

把那口红棺从后院挪回来,

重新安置在柜台后方靠墙的位置。

木无悔的目光扫过这一切,

最后落在那个小厨房上。

她忽然想起王建国系着围裙,

那会而忙活起来,锅里热气腾腾,

香味飘满屋子的样子。

那顿饭,其实挺好吃的。

她没说话,

走到新厨房的水池边,拧开水龙头。

冰凉的水哗哗流出来,

冲过她的手指。

她挤了点洗洁精,慢吞吞地,仔仔细细地洗起手来。

指甲缝里的炭灰,

指腹上沾的铅笔印,一点点被水流带走。

空灵摆好棺材,一抬头看见她在洗手,愣了愣:

“掌柜的,你饿啦?我叫外卖?

今天可累死我了,得吃点好的补补。。。”

“我去买菜。”木无悔打断他,关掉水龙头,

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走到柜台边拿起手机,

“想吃什么?”

空灵和魅鱼都停下动作,看向她。

空灵张了张嘴,没发出声。

魅鱼擦柜台的手也顿住了。

木无悔垂眼,没看他们,

低头划拉着手机上的生鲜配送App,

语气很平淡。

“辣椒炒肉?”她问,手指点着屏幕,

“再来个清炒时蔬,西红柿鸡蛋汤。。。

嗯,再炖个排骨吧,时间长点。”

她说完,付了款,把手机揣回兜里,

抬头,发现那俩还盯着她看。

“看什么?”

她眉头微微皱起,

“不吃饭?”

“吃!当然吃!”空灵先反应过来,

脸上那点惯常的嬉笑又回来了,

还夸张地咽了口口水,

“掌柜的亲自下厨?那我可得尝尝!辣椒多放点啊!”

外卖送得很快。

木无悔拎着几大袋食材进了厨房。

厨房是新的,锅碗瓢盆也是新买的,

还没开过火。

她撕掉包装,把排骨焯水,

姜片下锅,料酒倒入,盖上锅盖小火慢炖。

然后洗菜,切肉,打鸡蛋。

刀刃碰在砧板上的声音,清脆,有规律。

热油下锅的滋啦声,

葱花爆香的烟火气,

慢慢填满了这间崭新又空旷的铺子。

空灵不知从哪翻出个小马扎,

坐在厨房门口不远处,

抱着膝盖看她忙活,偶尔吸吸鼻子:

“香!真香!掌柜的你这手艺深藏不露啊!”

魅鱼也擦完,把抹布放在一处,

也默默走了过来,靠着门框站着,

看着木无悔做饭。

饭菜上桌。简单的三菜一汤,

摆在崭新的原木色餐桌上。

三个人围坐下来。

没人说话。空灵先动筷子,

夹了一大块排骨塞进嘴里,烫得直吸气,含含糊糊地说:

“唔!好吃!比外卖强多了!”

魅鱼吃得慢,小口小口,很安静。

木无悔也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青菜。

其实都是很普通的家常味道。

可就是这普通的味道,

让她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

三个人坐在一起,

吃上一顿热乎饭,

拼拼凑凑,

竟然也像是个……家了。

这念头一闪而过,

木无悔立刻把它压了下去。

心里那点说不清的东西,

还是冒了头,

缠在热乎乎的饭菜香气里,

往骨头缝里钻。

她只能埋头,大口吃饭,

把那些情绪和米饭一起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