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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前,青石广场上跪了一片朱紫朝服。为首的是须发皆白的宁老太傅,他双手高举奏章,声音苍老却洪亮:“陛下!北幽公主祸乱东宫,毒害太子妃、残害皇嗣,其心可诛!老臣等恳请陛下明正典刑,以安国本!”

十余位重臣伏地不起,声浪在晨光中回荡。

昭凰与沧溟煦从侧廊走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她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腹中的孩子传来一阵不安的悸动。她轻抚腹部,心中默念:别怕,娘亲在。

“珈儿,”沧溟煦低声问,“可想好如何应对?”

“齐秀不仅是东宫侧妃,更是北幽耶律洪基单于的亲孙女,北幽皇太孙耶律齐鸣的亲姐姐。”昭凰声音凝重,“三年前我代表东溟与北幽签订和平条约时,曾亲口向耶律单于承诺,会保齐秀在西凤平安喜乐,让她有自己的子嗣。如今若处置不当……”

她没有说完,但沧溟煦明白——这不仅是后宫之事,更关乎两国盟约。

昭凰迈步上前,走到跪地群臣面前。朝臣们见是她,神色各异。

宁老太傅抬头,浑浊的老眼盯着她:“公主殿下已出嫁东溟,西凤后宫之事,恐不便插手。”

“太傅此言差矣。”昭凰语气平静却坚定,“本宫首先是西凤公主,其次才是东溟皇后。况且当年与北幽签订和平条约,是本宫亲自谈判,亲口许下承诺。如今齐秀公主之事,本宫岂能置身事外?”

她环视众臣,缓缓道:“耶律齐秀以北幽公主之尊嫁入西凤,本就是两国盟约的象征。当年条约第三款明载:‘西凤承诺善待耶律氏公主,允其诞育子嗣,保其尊荣。’诸位今日所求,是要陛下毁约不成?”

兵部尚书抬头道:“娘娘!可证据确凿!北幽玉佩、侍女血书、还有皇长孙所中之毒,皆是北幽之物!耶律齐秀此番行径,分明是要祸乱我西凤国本!”

“证据确凿?”昭凰从袖中取出那方伪造的血书,“这血书是死后伪造的。至于北幽玉佩——”

她举起那枚狼图腾玉佩:“去年北幽使团来访,赠予西凤朝臣的礼单上,共有此玉佩二十七枚。兵部尚书,您府上也收了一枚吧?若有人盗用或仿制嫁祸,岂不简单?”

兵部尚书脸色一变:“臣那枚一直供在祠堂……”

“既如此,何不清查二十七枚玉佩下落?”昭凰目光扫过众臣,“真金不怕火炼。若齐秀公主真有罪,查清真相后,本宫亲自修书向北幽单于说明。若她是冤枉的——”

她顿了顿,声音转冷:“诸位今日跪谏逼宫,是要陷陛下于不义,毁两国盟约,重启战端吗?别忘了,北幽铁骑此刻就陈兵边境!”

最后一句话如冰水浇头,几位老臣神色动摇。

宁老太傅沉默良久,终于缓缓起身:“娘娘既如此说,老臣便等三日。三日内若查不出真相……老臣拼死也要清君侧!”

众臣退至廊下。昭凰转身走向御书房,沧溟煦低声道:“三日……北幽那边恐怕等不了这么久。”

“有人正希望我们急。”昭凰眸光锐利,“婉瑜中毒,齐秀被指认,皇长孙也中毒——像一张网,不仅要害东宫,更要毁了两国盟约。”

御书房内,淳于皇帝正对两封密报出神。见他们进来,将密报推过去:“北幽边境,耶律齐鸣率三万铁骑陈兵五十里外。还有这个——齐秀的贴身侍女阿箬,昨夜逃出宫了。”

昭凰接过密报细看,心头一沉:“阿箬定是往北幽报信去了。她若见到耶律单于,说齐秀公主在西凤受辱被囚,皇长孙生死不明……”

“北幽必动兵。”淳于皇帝揉着眉心,“当年条约是你谈的,你亲口承诺齐秀会有孩子,会受善待。如今这样,耶律洪基岂能善罢甘休?”

沧溟煦沉吟:“当务之急是救醒齐秀,查明真相,给北幽交代。否则——”

话音未落,书房门被猛地推开。崔皇后抱着一个襁褓疾步进来,脸色煞白:“陛下!快传太医!”

襁褓中正是皇长孙铉儿。孩子脸色发紫,呼吸微弱。

“怎么回事?!”淳于皇帝霍然起身。

“婉瑜她……”崔皇后声音发颤,“她给铉儿喂了杏仁露!里头、里头怕是掺了东西!”

昭凰快步上前接过孩子,指尖搭脉,脸色骤变:“苦杏仁毒!剂量虽小,但孩子太小……”她立即取针施救。

一番忙乱后,孩子终于咳出浊物,呼吸渐稳。

“婉瑜现在何处?”淳于皇帝声音冰冷。

“臣妾已让人看着她。”崔皇后含泪道,“她说……她的孩子若活不成,总要有人陪他。她还说……说齐秀的孩子,本就不该生下来……”

“糊涂!”淳于皇帝一拳砸在案上,“她是太子妃!怎可如此!”

昭凰将孩子交给奶娘,转身道:“父皇,婉瑜是受害太深,心神错乱了。她中的蛊毒虽解,但心脉受损,情绪极易偏激。况且——”

她顿了顿,轻声道:“当年齐秀嫁入东宫时,婉瑜曾哭着问我,为何要让北幽公主生下皇长孙。我告诉她,这是两国盟约所需,也是保西凤北境太平的代价。她当时说懂了,如今看来……从未真正接受。”

御书房内一片沉寂。

良久,崔皇后轻声道:“铉儿和宁安(太子妃所生郡主),臣妾先抱回凤仪宫养着。婉瑜现在这样……实在不宜带孩子。”

淳于皇帝疲惫地点头:“传旨,太子妃需静养,不得出寝殿。两个孩子暂由皇后抚养。”

“那齐秀……”崔皇后迟疑。

“继续软禁,加派人手看守,绝不能让她出事。”淳于皇帝沉声道,“活着的北幽公主,还能让耶律洪基有所顾忌;死了的北幽公主,就是开战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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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偏殿里烛火昏暗。

齐秀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残月。三日来,她从最初的震惊、愤怒,到如今的木然。腕上被蛊毒侵蚀留下的暗痕隐隐作痛,心口更是闷得喘不过气。

侍女阿萝端着晚膳进来,低声道:“公主,用些粥吧。您已经两日没怎么进食了。”

“我不饿。”齐秀的声音沙哑,“铉儿……有消息吗?”

阿萝眼眶一红:“奴婢打听不到……只听宫人说,小殿下被皇后娘娘抱走了。公主,您要保重身子,小殿下还需要您啊……”

齐秀闭上眼,泪水滑落:“当年祖父送我出嫁时曾说,西凤重诺,必不会负我。昭凰公主亲口承诺,会让我有自己的孩子,保我一生安稳。可如今……”她惨笑一声,“我的孩子在别人怀中,我在这囚笼里等死。”

忽然,她捂住心口,脸色煞白:“阿萝……我、我胸口……”

话音未落,她猛地呕出一口黑血,整个人从椅上滑落。

“公主!”阿萝惊叫着扑过去,“来人!快来人啊!”

殿门被推开,两名守卫探进头。阿萝哭喊道:“快传太医!公主中毒了!”

守卫对视一眼,一人道:“我去禀报。”却站着不动。

另一人直接拦住殿门:“上头有令,侧妃禁足期间,任何人不得进出。”

“可公主要死了!”阿萝尖声道,“她是北幽公主!若死在西凤,你们担得起吗?!”

守卫冷笑:“北幽公主又如何?如今证据确凿,她毒害太子妃,便是死罪!”

正拉扯间,一道黑影从檐角掠下。玄雀冷着脸出现在殿中,手中令牌一亮:“东溟皇后有令:侧妃若有异动,立即通报!若延误救治,以谋逆论处!”

守卫认得这是昭凰身边的女官,不敢再拦。

玄雀快步走到齐秀身边,俯身查看。齐秀已陷入半昏迷,唇色乌黑。她迅速封住齐秀心脉大穴,又从怀中取出瓷瓶,倒出三枚药丸塞入齐秀口中。

“这是娘娘特制的解毒丹,能暂保性命。”玄雀起身,对阿萝道,“你守着公主,我去请娘娘。”

一炷香后,昭凰匆匆赶到。沧溟煦和太子也闻讯而来。

寝殿内烛火通明,昭凰为齐秀施针驱毒。银针刺入,带出的血竟呈暗绿色。

“是‘同心蛊’。”昭凰凝眸,“与婉瑜中的蛛丝蛊同源,但更阴毒。中蛊者起初无症状,待蛊虫长成,便与下蛊者性命相连——下蛊者若催动蛊虫,中蛊者必死无疑。”

太子脸色大变:“谁给她下的蛊?!”

“下蛊者,定是炼制蛛丝蛊之人。”昭凰缓缓收针,“此人先给婉瑜下蛛丝蛊,又在齐秀身上种同心蛊。一旦事败,只需催动同心蛊杀了齐秀,便能死无对证,还能嫁祸齐秀畏罪自尽。”

她看向昏迷的齐秀:“此人不仅要害婉瑜和齐秀,更要毁了两国盟约——齐秀若死,北幽必反;婉瑜若死,东宫无主。好毒的一石三鸟之计。”

沧溟煦沉声道:“此人必在宫中,且能接触北幽使臣、南疆毒物,更了解当年盟约细节。”

昭凰点头,转向太子:“皇弟,从今日起,彻查东宫。所有宫人、侍卫、太医,一个不漏。特别是——”她目光锐利,“三年前参与北幽和谈的人,以及能接触到当年礼单的人。”

太子握紧拳头:“皇姐怀疑是……”

“我谁都不疑,只看证据。”昭凰走到窗边,望向北方星空,“但此人必须尽快揪出。阿箬已逃往北幽,若她先到耶律单于面前颠倒是非……西凤与北幽,怕是难逃一战。”

腹中的孩子忽然传来一阵强烈的悸动,仿佛感应到了母亲的忧心。

昭凰轻轻抚腹,低声道:“别怕,娘亲不会让战火重燃的。”

窗外夜色如墨,宫墙外隐约传来马蹄声——那是八百里加急的传令兵,正从边境驰来。

新的一天还未开始,暗流已汹涌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