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姜星绛咬破舌尖,以剧痛刺激几乎要停滞的思维。她不再试图理解这符文的含义,而是将全部残余的神识,灌注到对符文线条本身流动的观察上。
线条的走向、灵光闪烁的节奏、与周围其他符文的微弱共鸣……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
这符文的整体结构,与她在某本古籍残卷上瞥见过的一个残缺古符“封灵镇魄纹”有六七分相似!但眼前这枚,在几个关键节点上,线条走向出现了极其隐蔽的偏差!
“是了!就是这里,还有这里……符文意蕴被篡改了!”姜星绛眼中爆发出精光,她猛地转身,扑到长案前,抓起那支感觉最顺手的灵玉符笔,蘸取早已调好的、混合了自身精血与星辰砂的灵墨。
笔尖落下,她的手腕稳如磐石,脑海中清晰浮现出那枚古符应有的、正气凛然的完整形态。每一笔,都倾注了她最后的灵力与神识。
当她落下最后一笔的瞬间——
“嗡!”
整张符纸爆发出璀璨的金光,一股中正平和的封镇之力弥漫开来,与万符壁上那枚暗金色符文的诡异气息隐隐对抗。符成,极品!
就在这张“封灵镇魄符”完成的刹那,万符壁上,那枚暗金色符文骤然亮起,然后“咔嚓”一声,表面出现无数裂痕,最终化作光点消散。与此同时,另外三十五处,那些被找出并修正的问题符文所在位置,也齐齐亮起柔和的光芒。
三千六百枚符文同时流转,光华大放,彼此勾连,形成一个浑然一体、奥妙无穷的巨大符阵虚影,笼罩整个静室。浩瀚而和谐的符文道韵弥漫开来。
灰袍道人的虚影再次浮现,看着那张悬浮在空中、金光流转的“封灵镇魄符”,又看向几乎脱力却挺直脊背的姜星绛,缓缓点头,眼中赞许之色比之前更浓。
“根基扎实,观察入微,更能于绝境中灵光一现,以古符推今谬,心性、悟性、毅力,皆是上上之选。此关,通过。”
静室开始虚化,第三道光门,在万符流转的华光中,悄然洞开。
姜星绛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但嘴角却扬起一抹疲惫而畅快的弧度。
当姜星绛踏入那紫金色旋涡之下的瞬间,她并未进入某个具体的场景,而是仿佛被投入了一片混沌未明的“道韵之海”。这里没有实体敌人,没有具体考题,只有浩瀚磅礴、却又支离破碎的法则碎片,如同星辰碎片般在她周围旋转、碰撞、生灭。
她需要做的,是在这片混沌中捕捉、理解、乃至引导这些法则碎片,让它们按照特定的韵律组合,形成稳定的“道韵流转”。这考验的是她对天地法则最本真的感悟力、难以言喻的悟性,以及神魂与天地共鸣的深度。
过程无法用具体的战斗或技巧来描述,那是一种灵魂层面的跋涉与拼图。时而如沐春风,福至心灵,几个碎片自然契合;时而如陷泥沼,神魂刺痛,拼凑的结构轰然崩塌,反噬自身。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她记不清经历了多少次失败与重构,只觉得自己的神魂在这反复的破碎与凝聚中,变得更加凝练、通透,对灵力的感知、对术法本质的理解,也攀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原本因快速提升而略显虚浮的元婴中期根基,在这片道韵之海的冲刷与夯实下,变得异常稳固,甚至隐有向后期迈进的迹象。
当最后一片关键的法则碎片被她以神识轻柔牵引,落入那已初具规模的“道韵星璇”中心时——
整个混沌空间骤然一震!
所有游离的法则碎片瞬间归位,按照玄奥至极的轨迹有序运行,形成了一个微缩却完整、生生不息的法则循环体系。温暖、明亮、充满生机的光华自星璇中心绽放,驱散所有混沌,照亮了她的识海,也照亮了这片空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明悟与圆满感涌上心头。她知道,这一关,也通过了。
眼前光华流转,空间变幻。待视线清晰,姜星绛发现自己已站在了那座暗青色的七曜试炼塔之外。海风带着熟悉的咸腥味扑面而来,耳边是潮水周而复始的轻响,眼前是栖霞洲熟悉的景色,天光正好,与她入塔时仿佛并无不同。
塔身表面流转的符文悄然隐去,恢复了古朴厚重的模样,仿佛只是一座普通的石塔。塔门无声关闭,隔绝了内里的玄气。
姜星绛静静地站着,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圆融凝实的元婴中期灵力,感受着筋骨血肉中蕴含的澎湃力量,感受着神识的敏锐与心境的澄澈。
“出来了?”
云澜道君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他不知何时已来到塔前,依旧是一身朴素道袍,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师尊。
云澜道君微微颔首,没有立刻评价她的试炼结果,而是缓步走到一旁临海的礁石上坐下,示意她也过来。
“感觉如何?”他问,语气平淡。
姜星绛依言坐下,整理了一下思绪,认真回答道:“回师尊,弟子受益匪浅。炼体关夯实根基,让弟子明白一力降十会,体魄亦是大道之基;丹符关磨砺技艺与心性,使弟子对灵力掌控、天地纹路的理解精进许多;炼心关……”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心有余悸,随即化为坚定,“让弟子直面内心恐惧,勘破虚妄,意志更为坚定。最后的道韵之海,虽懵懂,却让弟子对法则有了些许模糊感应,根基彻底稳固。”
她将自己最深刻的感悟一一道出,没有夸大,也没有隐瞒试炼中的艰难与挣扎。
云澜道君静静听着,待她说完,才缓缓开口:“不错。你能连过四关,尤其在心魇幻境与道韵海中有所得,足见你心性、悟性、毅力皆属上乘,比为师预想的还要好些。”
得到师尊肯定,姜星绛心中微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