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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贫富同医,仁心不改

张月琴把最后一支退烧栓放进抽屉,手指在登记本上划过刚写下的字迹。药箱盖子半开着,艾草香囊垂在把手边,风吹进来晃了一下。她坐回长凳,右肩贴着墙根歇了片刻,没合眼,只低头看着手边的听诊器。

门被推开时带进一阵土气。

王富户站在门口,脚上的黑布鞋擦得发亮,手里拎着个油纸包。他往屋里扫了一眼,眉头皱起来:“这地方……四面透风,墙都裂了缝,真能看病?”

张月琴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把手里的笔放下。

“我这几日心口闷,夜里睡不实。”王富户走进来,把点心放在桌上,纸包角翘了起来,“听说你给县里人都看过病,怎么自己这儿还这么个样子?”

她站起身,走到药箱前取出脉枕,摆在桌边:“坐下吧。”

王富户迟疑了一下,拉开一条板凳,坐得靠外,像是怕沾上灰。他伸出右手,袖口露出一截新织的毛线。

张月琴搭上他的手腕,三指轻按,呼吸平稳。她另一只手翻出记录本,写下时间、姓名、症状。动作没有停顿。

“心跳快,夜里惊醒,舌苔厚。”她说,“不是大病,是吃得太杂,肝火旺。”

“那得打针吧?”王富户立刻说,“我见别人发烧都打青霉素,我也要补身子。”

“你没感染,不用抗生素。”她合上本子,“开副清火的药,熬水喝就行。忌油腻,少喝酒。”

“就这么简单?”他声音高了些,“我可是专门走一趟,还带了礼……”

“药不对症,再贵也没用。”她转身打开药柜,抓了几味药包好,推到他面前,“三副,一天一剂。”

王富户盯着那包草药,脸色变了变,没接。

这时门口又响了脚步声。

刘老汉蹲在门外,一只手扶着门框,衣服肘部打着补丁,裤脚沾着泥。他看见屋里有人,往后缩了半步。

“进来。”张月琴说。

刘老汉低着头走进来,把一个小布袋放在地上,解开绳子,里面是干松菇。他搓着手,声音压得很低:“我……关节疼得厉害,夜里翻不了身。”

“把手伸出来。”

她照旧试脉,左手轻轻覆上他额头。老人脸上有汗,太阳穴凹陷。

“风湿犯了。”她说,“最近下雨,山路滑?”

“嗯。”他点头,“昨儿背柴摔了一跤,不敢动。”

她从药箱里取出针灸包,挑了三根针,消毒后扎在他膝盖附近的穴位。针尾微微颤动。

“今晚别下地,敷热水袋。”她一边写方子一边说,“明天再来一次,连扎三天。”

刘老汉看着那包药,伸手去摸布袋:“这些菌子……够不够?”

“两小把就行。”她拿过布袋,倒出一点放回他手里,“剩下的拿回去吃。”

老人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屋外不知何时聚了几个人。

树下站着两个妇女,墙根蹲着个老汉,还有个年轻人抱着孩子远远望着。没人说话,目光都落在屋里。

王富户一直坐着没动。

他看着张月琴给刘老汉扎针,看她收下干菌子,看她把多余的推回去。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那包草药,和桌上没拆封的点心。

良久,他开口:“张医生,我刚才……话说重了。”

张月琴正在收拾针管,抬眼看他。

“你是有本事的人,我不该嫌这屋子破。”他说着,站起身,把点心拿起来,“这点心,算我付的诊费。”

“我不能收。”她说,“你已经说了对不起,这就是最好的礼。”

王富户愣住。

“穷也好,富也好,来了就是病人。”她把登记本翻到下一页,笔尖顿了顿,“医者本分,不分谁多谁少。”

外面传来一声轻叹。

树下的女人对旁边人说:“这话听着踏实。”

墙根的老汉点点头:“她给王富户开便宜药,给刘老汉也一样用心,没偏没向。”

年轻人抱着孩子往前挪了半步,小声说:“我娘前年咳血,她连跑了七天送药,一脚踩空滚下坡,爬起来接着走。”

屋里静了一瞬。

王富户把点心轻轻放在窗台上,转身要走。临出门,又停下:“您要是哪天愿意去镇上开诊所,我出钱租房子。”

“不用。”她说,“病人来找我,不方便的多。我在哪儿,路就得通到哪儿。”

他没再说话,低头出了门。

刘老汉也站起身,慢慢往外走。经过王富户身边时,两人对视一眼。王富户侧了侧身,让他先走。

老人没抬头,但脚步稳了些。

外面的人散开一点,让出条道。有人递了杯水给刘老汉,他摇摇头,只用手抹了把脸。

张月琴坐在长凳上,重新检查药箱。安乃近还剩两支,葡萄糖一瓶未开。她把针灸包收好,银针一根不少。

阳光斜照进屋,落在她的左手上。那手背青筋凸起,指节粗大,此刻正把一支红汞笔插回胸前口袋。

门外传来说话声。

“你们看见没,她对谁都一样。”

“可不是嘛,有钱的不开贵药,没钱的也不赶人。”

“我爹说,早些年有个大夫,穷人气喘都不进门接诊。”

“她不一样。”

张月琴听见了,没抬头。

她翻开新的一页登记本,写下“刘老汉,风湿加重,针灸三次,用药续五剂”。字迹一笔一划,工整清楚。

风从门口吹进来,艾草香囊轻轻摆动,沾着一点刚晒干的金银花碎屑。

她把笔帽扣紧,放在桌角。

下一个病人还没来。

她低头看了看药箱带子,右手轻轻抚平一处褶皱。带子有些磨毛了,边角起了线头。

远处田埂上,王富户走得很慢,路过一口井时停下,从怀里掏出一块布,仔细擦了擦鞋面。他弯腰的时候,看见地上有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从诊所门口延伸出来,一串往东,一串往西,都是泥路,却走得一样稳。

他直起身,没再看那点心。

风吹过来,窗台上的油纸包动了一下,一角掀开,露出里面金黄的糕点。一只蚂蚁顺着窗框爬上去,触须碰了碰糖渣,又退下来。

张月琴抬起头,听见外面有脚步声靠近。

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抱着孩子,脸朝里,嘴在动,声音不大。

她站起身,把听诊器挂在脖子上。